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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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冉泽之搭上了澄湖市市营公交车，在最角落的位置上忐忑地坐了下来，鼓起他最大的勇气打电话给蒋轩，“是我。蒋轩……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如果他真的是冉泽之，不论想起多么不堪的回忆，他都会以他最大的勇气面对；如果他真的不是冉泽之，那他也会离开现在蒋轩悉心为他打造的安乐窝，做为一个没有户口、没有身份、没有过去的边缘人，离开蒋轩的生命，从此把他忘掉。
‘我才要求你一件事，泽之。我一直太理智……你要原谅我。’
冉泽之刚刚才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还摆出了他最勇敢的姿态来面对这一切复杂的事件，谁知道蒋轩一句话就击溃了他。他眼眶红了起来，鼻子发酸，“我不是冉泽之？”声音也哽咽了。
‘别胡思乱想，’蒋轩的声音很温柔，‘你谁也不是，就是冉泽之。’
“……你骗我。我本来不会做饭，对不对？”
‘也不懂英语、对英文版的作业系统束手无策。’蒋轩又停住了口，好像又开始逃避他身上那些疑点，‘别哭了。旁边有车声，你在哪里？’
“我……在公交车上。我没事。”
蒋轩的语气透着关怀，‘要我回去陪你吗？’冉泽之听见薄铁片百叶窗的声音，大概是蒋轩扳开自己办公室的百叶窗往外面看，‘我好像可以早点走。你精神不好，在外头乱晃，我会担心。’
他鼓起勇气问出口，“……我的指纹符合了？”
‘对不起，我不该做这种事。别生我的气，行吗？’
“不气。”冉泽之焦急地追问，“我的指纹跟原先冉泽之的指纹一模一样？是不是？”
‘我只上过几堂鉴识课，就轻易地在两份指纹里，找到了至少四十多个相同的特征点……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科学的结论，不会有错的，’蒋轩又加重了语气，‘你就是冉泽之，不可能是别人……是我想得太多。’
冉泽之松了一口大气，“那我至少有了一点证据。”
‘泽之，你别怪我，行吗？如果不这么做，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现在的你跟车祸前的你之间的差异。’蒋轩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车祸前后你转变有多大，简直就像两个不同的人。说是换了个灵魂也不为过。’
“……如果真是这样呢？”冉泽之又紧张起来，“如果我、我的身体确实是冉泽之，但这个灵魂根本就跟冉泽之没有关系呢？”
‘这个法律不管，世上没有人可以否定你的身份。’
“那你呢？”
蒋轩没有回答。
“蒋轩？”
‘……我真的不知道。’
冉泽之突然忍不住，小声在公交车里上哭了起来，“蒋轩，我不要我的记忆了。”他抽抽噎噎地告诉蒋轩，“不管做为谁活下去都没关系，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要知道。”
蒋轩柔声安慰他，‘别哭，泽之。别说这种话……’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知道你不喜欢让别人来安排你的一切，就像你努力在找你的白色摩尔，你一点也不喜欢七星淡烟，对不对？泽之，总有一天你会想知道真相……而我也是。我们不要逃避，行吗？’
“如果我的指纹跟车祸之前的冉泽之不一样，你……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我、我们……’蒋轩的声音停滞了片刻，‘车祸之前，我跟泽……我跟你经常争吵，老实告诉你，车祸之前我们的感情濒临破裂边缘，你甚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隐瞒了什么，‘好好听我说，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如果我真不是冉泽之……”
‘但你明明就是，指纹证明了一切。’蒋轩柔声安慰他，‘别哭，这不值得哭。泽之，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哪怕你突然懂得古典拉丁语的拼写，认为自己是古代法国南部一位神父的转世，我也要你这神父给我还俗了。’他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你明白吗？你知道我一直最喜欢你。以前就那么喜欢，现在也一样喜欢。’
“蒋轩……”
‘你上了公交车……打算去哪？’
“我想去雷以政医师的心理诊所。我……跟浩文商量过了，如果你同意，而我的精神状况又可以承受，他会全力为我进行催眠治疗。”
‘去见心理医师是好事。我查过了，像你这样，把从前的事彻底忘得干干净净的病例，有很高的机率会引发焦虑或忧郁。你去跟学长谈谈也好，那是我信得过的人。至于催眠治疗……’
“你、你同意吗？”
‘催眠治疗，现在还很不成熟，有一定的风险……严重的话会引发人为的精神分裂。虽然学长是这方面的高手，但我还是想先跟学长谈谈你的情况，然后我们再做决定……泽之，你是成年人，现在又这么聪明懂事。我没有资格‘同意’这件事……这件事情由你决定，我无条件支持你。’
冉泽之心里暖暖的，“好。那我先跟雷医师聊一聊。”
‘你去吧，随时打电话给我……对了，’蒋轩像是想起了什么，‘泽之，晚上在家吃吗？’
冉泽之一口答应，“好。下午我会记得去买菜。”
‘别买，让我去……晚上我做饭给你吃。’蒋轩低声笑起来，‘在家等我。’
◇
今天一早，冉泽之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一会高兴、一会沮丧，刚刚他甚至顾不得自己还在公交车上，就小声哭了起来。蒋轩说的有道理，他真的应该早点回家。
冉泽之被那个人盯着足足有十分钟之久，但直到他挂掉了电话，替自己抹掉了眼泪之后，他才从眼角瞥见那个人。
那个人的眼神很怪异。
冉泽之不敢仔细看，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车窗，假装注视窗外的车辆。但那个人往冉泽之的方向踏了两步，离冉泽之剩不到半公尺。他没办法再假装下去，只好抬头望向那个人。
“有事吗？”
“来看看我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个人个头跟冉泽之差不多，但壮硕不少，肤色黝黑，穿着沾有油渍的牛仔裤跟白色夹克，胸前有个线条简单的徽章，脸上有一对不怀好意的三角眼，“这张漂亮的脸蛋，肯定就是冉泽之那个不可一世的骚货。我没认错吧？”
他的手机里只有五个联络人，而蒋轩说他出车祸前就是这样，生活圈很狭窄。但眼前有一个认识他的陌生人……虽然一开口就说他是骚货。
冉泽之小心翼翼地问，“你认得我？”
“你不认得我？”那个人笑了起来，“这不可能吧？泽之，以前你穷得连公交车都坐不起的时候不是认得我吗？后来你搭上了蒋轩那个有钱少爷就不坐公交车了……是蒋轩开车载你？还是出钱让你打车？那时倒真是不屑认得我这个穷鬼。不过，你现在怎么又穷得来搭公交车了……既然穷了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穷了就得认得你？你这是什么逻辑？”这个人话里不怀好意，冉泽之不想搭理他。
“穷的时候还不大叫哥哥吗？给了你三百块钱，你就撅起屁股求我了……”
冉泽之胀红了脸，“胡说八道！你要不要脸？”
那人一点也不介意，耸了耸肩，“蒋轩不要你了吧？刚刚你打电话求他？”冉泽之讲电话的音量一向很低，那人可能也只听了个大概，“哭哭啼啼喊他的名字，求他继续玩你两……”
“住口！”冉泽之站起来，“你……”
他才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那个男人手一伸，就朝他穿着牛仔裤的裆部一把抓过去。冉泽之不免吃了一惊，反射性地伸手去挡，伸的却是他那只无力的右手。那个男人抓住冉泽之的右腕，使劲朝上一拖，动作牵动到他右肩后的伤口，他忍不住低喊出声，屁股上也被那个男人摸了一把。
“混蛋！”疼痛加上耻辱，点燃了冉泽之一肚子无名火。他左拳挥出，正中那个男人的下巴，把那个男人整整打出了三步。
冉泽之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心理变态啊？吃饱了撑着的？没事在公交车上摸男人屁股，这算是什么嗜好？有病的话跟我一起下车，我送你去给专治神经病的大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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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治神经病的大夫太好看了，如果给刚刚那个神经病看见，不知道会不会被骚扰？
冉泽之不免怀疑……澄湖医药大学的风水一定特别好。蒋轩、席浩文都是标准以上的美男子，这雷以政医师也潇洒得很，轻松地坐在扶手椅上对冉泽之侃侃而谈。
“只是受到言语骚扰的时候，你很温和；但当你遭受到肢体上的侮辱时，你会挥出拳头打人，我并不赞成暴力，不过这代表你有保护自己的意识。”雷以政侧头看着他，“这件事过去就算了，赶走那个人对你一点也不为难。你真正介意的是他的身份……他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在雷以政的诱导下，冉泽之说得简直没有保留，“我一直不、不觉得……嗯……”
“如果不会有不愉快的感觉，把车祸前后的你分开来说也没关系，当成两个人看。”
“把车祸前后的我分成两个人来看？”
“你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在只有‘现在的冉泽之’一个人格的情况下，先自我认同。不像以前的冉泽之，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义务像他。”
“没有义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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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