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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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冉泽之双手捧着蒋轩泡给他的热巧克力，低头啜饮了一口，脸上仍是惊恐的神情。
“所以，你第一次是看见……照片里自己的眼睛瞪着自己，表情还会动？”
“对。”
“第二次是看见窗帘底下有一双湿漉漉的腿，但一下子就不见了？”
“对。”
蒋轩皱起眉思考着，瞥见冉泽之仍低着头，不免怔了怔，“不敢东张西望？”
“……有一点。”
他笑起来，起身把书房的灯开到最亮，顺手又把书房门给关上了，“幸好你没有闭塞空间恐惧症之类的问题。关起门来可以制造人为安全感，虽然只是心理作用。”
冉泽之脸上仍有犹豫的神情。
“怎么了？”
“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什么都没有。”蒋轩笃定地回答，随即又露出犹豫的神情，“我听浩文说他在你身上用了一种新药，曾经用手机查了一下。这种药，在北欧已经做了两年人体试验，评估期的风评很不错，安全性相当高。浩文也说过他会极力争取，让脑科医学会支持这种新药的广泛使用……”
“是这种药让我产生幻觉？”
“但愿是。如果只是药物的问题，排除就好；若是脑损伤，问题就比较麻烦。泽之，我想查一下资料，行吗？”
冉泽之勉强笑笑，望着蒋轩坐到书桌前，打开了笔记型电脑，忍不住搬起凳子跟过去，在蒋轩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蒋轩没有反对，只是提示他换位置，“坐左边。”
“咦？”冉泽之虽然疑惑，仍顺着他的意思坐到他左手边。手上一暖，蒋轩没握住滑鼠的那只手悄没声息地移到他手掌上，把他的手盖住。
稍早蒋轩直率的那句‘我们是伴侣’在冉泽之脑海里又响了起来。伴侣……他脸上一红，轻轻把右手抽回来，又用双手捧住了马克杯。
一抽回来就后悔了。冉泽之原先把手放在大腿上，一抽回右手，蒋轩的手就直接覆在原位，脸皮很厚，一点也没有缩回去的意思。蒋轩倒也没有勉强要握他的手，“怕的时候抱紧我。”
蒋轩的拥抱……
车祸前的情况冉泽之并不清楚，虽然他觉得自己胆量应该不小。可是，刚刚蒋轩的拥抱仍打动了冉泽之的心。
‘别怕，我都在。’
这是一句太美丽的承诺。
蒋轩没有发下什么了不起的豪语，也不曾拍胸脯保证他能处理一切难题。他只是很温柔地承诺了冉泽之，承诺不管什么再惊人、再可怖的东西袭来，哪怕他无法处理，他都会在……都会陪在冉泽之身边。
冉泽之连他没说出口的话也听进去了。他确知蒋轩不但会陪着他，还会在危险来袭的时刻里挡在他身前。严格说起来，现在的他跟蒋轩才相识了六天，但他愿意这样相信……
“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蒋轩笑起来，“怕的时候抱紧我。”
冉泽之一下子胀红了脸，“我才不怕！”他替自己壮胆，朗声抗辩，“不过是幻觉，幻觉有什么好怕的？最多是真、真的，很值得怕吗？”
医学论文与医疗文献搜寻引擎正依照蒋轩输入的关键字忙碌地查找中，资料量可能很大，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蒋轩很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是啊。一张脸、一双腿，很值得怕吗？照我看来，还是那双腿可怕一点……你自己的脸，你已经看了二十年，长得再丑也看惯了。”
“嗯。”
“泽之？我是开玩笑的。”
“嗯……”冉泽之仍随口应声，但已陷入了沉思。
“想出什么了吗？”
“还在想。”
“想出了什么就告诉我。”
“嗯。”
冉泽之好像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还需要想一想，一时欲言又止。
蒋轩试着探问，“想出来了？”
“是。”
……那为什么不讲？蒋轩脸上写着纳闷两个字，“想出什么了？”
“我……我一直确定是幻觉，始终不觉得那是真的。”
他仍既专注又恍惚，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蒋轩坐挺身子，放慢了语调去诱导他，“为什么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这世上又没有鬼。”
“你觉得那是鬼？”
“不是我觉得……那本来就是鬼。”
“你说世上没有鬼。”
他怔了怔，没有回答。蒋轩柔声告诉他，“你把自己给催眠了。现在听我的，先醒来，行吗？”
他眨了眨眼睛。
“再不醒来，我就要吻你了。”
他还是眨了眨眼睛。
蒋轩试探着侧过身子，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一直那么好看。”
“唔……”
他仍那样恍惚。蒋轩没有继续问下去，慢慢地吻住了他有些迟疑的嘴唇。那种感觉太陌生……他下意识地知道，这必然是蒋轩尽他所能最轻缓的啜吮，接着，蒋轩的舌尖就用最温柔而不带侵略意味的方式，探进他暖热的嘴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蒋轩低声叹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个吻，你让我足足克制了一个礼拜……还不肯给我回应。”
“我……”
“嗯？”
“……蒋轩……”
“这该怎么办呢？我可不是催眠专家，泽之……”
那个听熟了却又让他如此抗拒的名字，仿佛一块挡路的石头，一下子把现在的冉泽之绊倒了。
“我不……”冉泽之的眼睛一下子醒了过来，又错愕又羞赧地盯着蒋轩，脸上蓦地涌现红潮。
“糟了，”蒋轩仍温柔地笑着，“你今天已经出现了幻觉，我还把你从自然催眠中吓醒。你可别跟着就出现谵妄症状……泽之？”
“你、你……亲我？”
“保证是我，不是鬼亲的……”大概是冉泽之的表情太怪异，蒋轩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陷入催眠状态的时候吻你。泽之，我没想到你会不愿意……”
“……不是。”
“不是？”
“别说了。”被男人亲吻了……非但如此，还被吻得极为投入、沉醉，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刚才还矢口否认自己不是不愿意……冉泽之懊恼地想找地洞钻……他蠢得可以角逐年度笑话了。
蒋轩再度道歉，“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泽之。如果刚刚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很抱歉，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听他这么说，冉泽之竟然又想矢口否认，说自己真的没有觉得不舒服。他勉强遏止自己，模糊地应了一声。
“如果你没有不舒服，那下次再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
“我保证吻得更好。”
“我、我……”冉泽之慌慌张张地起身后退，手里捧着的热巧克力溅了出来，把他身上的衬衫都弄脏了，“别开玩笑，”好吧，冉泽之承认蒋轩的表情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说……”
“没事吧？泽之，你冷静点，行吗？”
“当然。”冉泽之勉强控制呼吸，“我、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说着匆匆忙忙地逃离那间气氛暧昧的书房。
◇
冉泽之匆匆忙忙地抱着衣服，离开他的房间，一踏入客厅，就看见蒋轩抱着他的笔电，坐在浴室前面沉静地望着他。
蒋轩的卧室有一间小巧的卫浴，但冉泽之的卧室里没有。
“正担心你找不到睡衣呢。”
“找到了……”冉泽之有些慌张，“你在这里干嘛？”
“陪你洗澡。”蒋轩笑起来，“是在外面陪。不过如果你坚持，我可以进去陪你。”没等冉泽之出声抗议，蒋轩起身走到他面前，“先帮你把软铁架拿下来。”
“哦，我差点忘了。”
蒋轩的动作很轻，小心地替他把软铁架的扣环卸了，轻轻地拿掉支架。“行了，你进去吧。不过别锁门……你身上有伤。”
他脸又红了，“……好。”
◇
蒋轩是怕自己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怕自己在浴室里出意外吧？
“泽之？什么声音？”
“没事。我手滑了，莲蓬头掉到地上去了。”
“没事就好。”蒋轩提高了声音，“我仔细查过了，你服用的那种新药，这几年都没有临床出现幻觉的报告……明天我们把这事告诉浩文，行吗？”
“好。”
“我查一查其他的资料，行吗？”
“好。”冉泽之关闭莲蓬头，把水流控制到从头顶上的花洒里流出来，勉强用左手把一头的泡沫冲洗干净。蒋轩大概有两三分钟没开口说话。冉泽之关了水，但温水仍从头上慢慢流下来。他紧闭着眼睛，在背后钉着的置物架上摸索着，想找沐浴乳。
水声过后，异样的安静……
浴室也有扇通风窗，窗上挂着褐色的帘子。
窗户没关，外头的风灌进来，塑胶帘子打在瓷砖墙上的声音很清晰，啪啪作响。
好像有什么移动的声音……
冉泽之突然非常确定，这间浴室里一定有着什么东西……除了他以外，会动的东西。离开温水的身体慢慢感觉到一阵寒意，他突然失去了睁开眼睛的勇气。
他只犹豫了一秒钟，“蒋轩？”
蒋轩低沉而好听的声音立刻回应，“我在。泽之？”
那种古怪的感觉消退了。
冉泽之睁开眼睛，浴室四面依然是茶色与浅咖啡色相间的磁砖，潮湿、温暖而又安静，奶茶色的置物架上沐浴乳被他拨歪了，一切都很正常。
“没什么，你坐在外头会不会无聊？”他笑着问。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