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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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矢医生，我想这些东西或许会有用处。”看着眼前依旧年轻的金发男子，草摩先生突然发现自己苍老得如此厉害，他苦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本略有些翻角的书，递了过去。然后解释道：“这是那天搬家的时候无意发现的，整整一排，这是其中一本。”
“是本相当棒的书。当初我靠它解决了不少案例呢。”安矢一边翻看着一边道，“理解也很透彻。”
“您的意思是……她很早就这样了，并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没错。”安矢停了手中的动作，只是他道：“令媛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适应角色的转换，才会让我看出倪端。但是，如您所见，在她看完这么多书后，就另当别论了。您之后找过不少别的医生吧。”
“……是的。”
“可是那个时候伪装已经完美无缺了。自然也就……”
“可这不可能！暄怎么会……不会是这样的！”
“既然您来找我，说明您已经相信了，不是吗？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而是想办法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可是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她一定很恨我。若不是我，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草摩先生用手撑住额头，神色痛苦。
“喝杯水吧。”安矢递过一杯凉水，“错误已经造成，谁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您肯配合，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您。相信令媛一定会恢复。夫人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欣慰的。”
或许是安矢诚恳的神色打动了他，他不犹道：“还有机会恢复吗？我以为已经这么久了……”
“或者并不能称之为恢复。我能做的，仅仅是将两个独立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融合？”
“是的。那个灵魂的本源也是出自令媛。只是她独立出来，不再受令媛的控制。若是她安安分分的，倒也没什么危险。可若她因接受了令媛的某种负面记忆与情绪而变得偏激，甚至有攻击性，那就危险了。”
“的确……原来是这样。”草摩先生恍然大悟，从前学校里发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暄与阿梵从来都不提，让他以为只不过是虚假的传闻。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
“看您的反应便是后者了。那么，找给机会让我和令媛见一面，先隐瞒我的身份，不要让她起了戒心。只期望令媛和她的记性不要这么好，还记得以前我们见过，那可就糟了。”安矢微笑着起身，“那么今天先到这吧。请容我回去再查些资料，相当棘手呢。”
“真是麻烦您了。”
“没有关系，我也很喜欢令媛，希望她早日康复。”
安矢送草摩先生出了门，再回到房间时，已没有了先前诚恳又温柔的表情，嘴角带了丝冷笑。
我亲爱的小女孩啊，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接着又大笑起来。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有趣的玩具了，让我们好好来一场吧。
***
季暄离了医务室也无了再去上课的心情，于是干脆离开了学校。因为怕冰帝的校服太过显眼，随便找了件黑色运动服披上，然后登上了去神奈川的车子。
下午车上几乎没什么人，因未到冬天，没有空调，风吹进来有些冷。她去关了窗，看见外面飞速流逝的风景，不由有些恍神。
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错，让事情一步一步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听一朵花开的声音，那绽放悄无声息，是不是不知不觉中，她竟已经错过了呢？
季暄正独自伤感着，却听见手机响起，是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按下了接听。
“你现在在哪里？”压低的声音让季暄都能想象出迹部皱眉的样子。
“车上。”
“要去哪里？”
“神奈川。”
“你到了别动，我去找你。”
迹部说罢就要挂电话，季暄连忙止住他：“等等……”
“怎么了？”
“我不会等你。你也就不必来了。”
“你……”迹部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挂了电话。
季暄听着那端传来的忙音，有些失落的收了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明明在很久之前，自己无数次的幻想过空气突然的扭曲，然后出现怎样可憎的怪物，或被抛到哪个陌生的世界里。即使被人陷害或身边多少人死去都没关系，最终会有谁尽全部的力量保护她，便足矣。她甚至懒于想象中间苦难悲痛冷漠的日子，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描绘最终的结局。是永远在一起也好，是死去却始终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替代的位子也罢，都让她心醉神迷，不可自拔。可是她现在真正站在这个她以为虚幻的空间里，感受这一切的真实。但她的骑士在哪里？
季暄突然就对未来产生了茫然，这不安在心里发芽，让她一阵心慌。她试着打藤井的手机，响了许久却没有人接听。季暄见车子已经到了，也只得放弃了尝试。
她不敢向原来家的地方走，害怕会有记者。于是漫无目的的逛起来。一个下午却也买了不少东西。白色底织着蓝色圣诞花的围巾，风笛形状的项链，还有厚厚一沓暗红色的信纸，配上羊皮纸模样的信封。她在不知名的咖啡店里坐了近一个小时，写了一封长信给岚。在路过邮箱的时候将写有“岚”的信封投了进去，再往前走时，不由一阵轻松。
寄一封不会抵达的信件，去做明了没有回报的事件，付出无谓的努力。季暄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会在做完如此绝望的事之后觉得时间若一直这般度过，也未尝不可。
这般走着，却又靠近了原先的家。季暄想起了之前和幸村一同看过的玩具熊，却又不敢继续往前走。狠了狠心，转过身来，决定去看幸村。
***
“有人吗？”季暄轻轻敲了敲门，未等回应，便打开了门。见一屋子的人不由一愣，心里暗叫不好，她来之前也未注意时间，现在怕正赶上学生放学没多久吧。
季暄想要转身离开，只是自己都已经被看见，也只得站着，不由一阵尴尬。
“暄，很久没有看见你了，进来吧。”幸村见此，笑了笑道。
其他的几位见是他们部长的朋友，也就未说什么。柳生却是有些惊讶，季暄冰帝的校服外批上一件和裙子差不多长的外套，本就有些怪异。何况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但他依旧温和道：“好久不见了呢，暄。”说着走上前去，以为她手里的袋子是给幸村的礼物，就要接过。
季暄见此，又是一阵尴尬，讪笑道：“突然决定来看看，也没带什么礼物。不过看见你倒是正好，替我把这个带给岚吧。”说着从袋子里拿出项链，放进柳生伸出的手上。
柳生也有些尴尬，只好顺着她的话讲下去：“那么你是不准备回来了。”
“嗯。那天走得匆忙，什么也没说，海原祭也没有参加，倒真是可惜呢。”
“那我们倒是同病相怜。”幸存笑着道，“暄现在在冰帝啊。”
“嗯，很怀念立海大呢。”
“冰帝也是不错的学校。”
“可惜是看不到神奈川的海了。”
……
季暄和他随便寒暄了几句，终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便提出告辞。幸村怕也是觉得了，并不挽留。季暄临走前和剩下的几位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虽有几位也是说过几句话的，却并不熟悉。这样站着也没意思。倒是仁王还熟悉些，不过幸亏他不在，不然怕又要勾起不愉快的经历了。
季暄出了病房就要关门，丸井却突然出声：“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喜欢芥末的女生。”
“是呢。”季暄笑了笑，“谢谢你的糖果。”说罢，关了门。
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呢？你明明一直在寻找。
***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季暄拿着听筒，靠在电话亭透明的玻璃上。原来到头来，她可以相信的，却是这个毫无根据的号码。
“我不明白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应该是一切都会慢慢变好，难道竟然一定要有人作出牺牲吗？”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骨骼分明的手指，它们是那样的真实啊，用真实的血肉构成，难道一定有一方该是虚幻的吗？
“其实刚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怕的。我只当这是场再美好不过的梦，我只当奇迹终于降临在了我身上，像是小说里临近尾声的场景，少女走在盛夏的道路上，仰起头是蔚蓝天空，深吸一口气，然后幸福的微笑。该是这样美好的样子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看了一半的小说书，书里的人物忽然跳出来跟你说你是他写的故事，因为他想让你悲伤所以悲伤，现在他又想让你演一出知道真相后的惊慌失措……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只有这个号码是属于我的。如果哪一天连你一道消失了，我应该怎么办？……我是最害怕成为局外人的，所以一到这里就不遗余力地融入。可是更可怕了，所有到手的一点点失去，然后没有办法停止的走向写好的未来。”
“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呢？”季暄看着标着数字的按钮，笑得有些讽刺，“既然大家都不曾存在，为什么要我一个人独自痛苦呢？”
***
草摩先生刚从安矢家离开回到车里，便听到手机响。他停止了动作，却不去接，只是默默地听着单调的铃声。过了好久，直到它停止，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刚刚差点就忍不住接起电话，问暄为何不干脆坦白一切？
如果真正那样做了，会变成什么样？草摩先生不敢想下去，他觉得未来渐渐的发展成为他无法掌控的、令他恐惧的存在。
***
幸村不经意的望窗外看了一眼，便看见红色电话亭里站着的季暄。或许是因为她带着白色的围巾好不显眼，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他看见她站在那里，伸出右手，透过指缝看向天空。明明只是这样不经心的一眼，却让他有些寂寞。
他记起不久前，暄曾微笑着告诉他想要成为很简单的人。现在想起来，却觉得苦涩。你永远无法成为那样的人，仅仅是因为你想要成为。
如果当你想到一个人时会觉得平静中夹带一些心疼，像是心脏里包裹着的细小砂砾，这该是怎样的情感？幸村不知，也不会将这一切表露出来，只是温和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太晚了可不好。”神色有些疲倦，真田他们只道他是累了，也就纷纷告辞。
***
或许美好与奇迹都是虚幻，只有平庸与痛苦才是现实。那么这样，是否可以证明我是存在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