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有专攻》拾豆衫

5、启灵

　　“这就是那个孩子？”面如冰霜的女子看起来三十来岁，身材姣好，她抬眼瞥了瞥青桐。

　　“回师叔，正是。”骆子期稍稍俯首，行了礼，态度恭敬。

　　“知道了，到外面候着。”女子还手执毛笔在纸上快速记着东西，头也不抬道。

　　“是。”

　　骆子期低头回话，顺势对着仰头看他的青桐鼓励地微微一笑。

　　门轻轻地被关上了，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满屋子的书籍，只剩那女子和青桐。

　　静悄悄的，只有毛笔在纸上不断划过的哗哗声。

　　青桐凝望了那女子许久，见她还没有停手的趋势，目光便不自觉地移向那些书架，眼神中似乎闪着奇异的亮光。

　　青桐是个聪明的孩子，爷爷总这么夸他。爷爷教过的字，他总能一遍就学会，阅读医书的时候也往往是过目不忘，对书上种类繁多的药草从形态到药性几乎倒背如流……在接触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书页能将前人的思想直接灌输到青桐的脑子里，每次看书，青桐总会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同于现实的世界，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常沉迷于此。读书，可以说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而如今，一排排比人还要高的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它们像一棵棵珍贵的药材在向着自己招手，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书香，宛若草药芬芳，若即若离地钻进体内，像小猫尾巴扫过心坎，心痒痒的……

　　“跟我来。”冷冷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青桐的思绪和目光。

　　女子一直往书架后面走去，青桐一路跟着，一排排书架在眼前经过，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他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的书籍远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

　　女子最终停在一堵墙前面，伸出纤长白皙的右手，在墙上点点划划几下，墙面居然起了一层透明的涟漪，她回头看了一样目瞪口呆的青桐，“跟上。”

　　青桐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层水波一样的东西包裹着，往前走一步，眼前一亮，他们居然穿墙而过，到了一个密室。

　　密室跟师父的石室有点像，四周也嵌入了夜明珠作为照明，但奇异的是，这个密室是全封闭的——回头再看过来时的那堵墙，也已恢复如初。

　　青桐努力尝试着收回自己的诧异情绪，将注意力放到即将要进行的仪式上。

　　大师兄来之前跟他说过，每一位清源山弟子正式修炼前，都少不了这一步——启灵。

　　密室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两块蒲团，兰心先行盘腿坐下，“坐。”

　　青桐动身，一高一低，两人相对而坐。

　　“闭目，凝神。”

　　青桐照做，闭上眼后，他似乎感觉周围的夜光珠也不亮了，自己完全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额心忽然被带着凉意的柔软指腹抵着，下一刻，青桐感觉一道光迅如闪电进入了脑中，击得他的脑海一阵剧痛，紧接着，大量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喷涌而出，压迫得他头疼欲裂。他咬紧牙关，低低地闷哼一声，呼吸困难，急促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密室中清晰可闻。

　　“放松。”

　　青桐的意识有些模糊，兰心的话在他听来居然带了一丝温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青桐的头痛才缓和了，而不用他刻意去感受，他也已经察觉到脑子里多出了大量信息。

　　人体的脉络，穴位，丹田……一一浮现在青桐的意识里，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额上轻微的压迫感消失了，青桐自然而然地缓缓睁开眼，周围的夜明珠果然不再供明了，他看到的还是黑暗。

　　视线中似乎多了个朦胧的光球，青桐看向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半空中飘浮着的东西。

　　“仔细看，”兰心在黑暗中开口，声音不带温度，“看到了什么？”

　　青桐盯着那个光球，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幽深，仿佛看向很远的地方。

　　“光，好多……”青桐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在……转……”

　　“光是什么颜色？”

　　“青色……”

　　兰心心里有了数。青色，即木属性。

　　“……蓝……”

　　兰心愣住了，她不确定地问出口，“什么？”

　　“蓝色……”青桐的声音弱了下去，视线开始模糊，他已经分辨不出任何东西了，头沉重地垂下，失去了意识。

　　兰心接过他往旁边倒去的身子，脸上难掩诧异、激动之色。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孩子，居然还是木、水双属性……

　　“师叔！”在门外早已等得焦虑不堪的骆子期，见门开了之后，赶忙迎了上去，不料却是看到对方怀里抱着自家的小师弟，“这是……”

　　“体弱，回去好好调养。”兰心淡然道。

　　骆子期神情紧张地接过青桐瘦弱的身子，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师叔，那师弟的属性是？”

　　“看牌子。”兰心说完便转身，回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徒留一脸讶然的骆子期——他居然看到兰心师叔笑了。没错，虽然那个笑不易察觉而且稍纵即逝，但他确确实实看到“冰水美人”之称的兰心师叔笑了。

　　由于抱着青桐，骆子期不方便空出手去查看青桐腰间的牌子，只能耐着性子先回去了……

　　“这是真的？”百里清问出这话时，声音莫名地低哑了一分。

　　骆子期脸上惊诧与喜悦交错，晃了晃手中的身份牌，“这能有假？”

　　童柯起初是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拍手跳起来欢呼，“小师弟好厉害！居然是双属性的！哈哈哈哈，我有双属性的师弟啦！我看巫离以后还得瑟什么……唉哟——”

　　骆子期轻赏了童柯一个板栗，好气又好笑道：“是小师弟双属性，又不是你，你显摆什么？”

　　童柯不屈不挠地嘟囔，“他是我的小师弟，我当然可以得瑟，我要灭灭巫离的威风，哼……”

　　骆子期怜爱地看了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又低头摸摸身份牌上刻着的“青桐”二字，牌子的反面，“水”、“木”两个古字苍劲而古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