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有专攻》拾豆衫

18、京都

　　距离那日坦白已过去十多天了，在这半个月里，古寻过得战战兢兢的，时刻都偷瞅着青桐的脸色过日子。

　　古寻至今仍记得自己说出那番话后，青桐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他一定在怨自己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天了也不跟自己说话。

　　经过这么些天的仔细调养，虽说身子离康复还差得远，但青桐已经能下床了活动了。

　　在床上盘腿凝神静坐的青桐一睁开眼，就看到古寻咬着茶杯边缘出神的样子，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寻亲之事在多方打听无果后，自己早就不抱希望了。下山这些日子，自己在对方的帮助下，修为突飞猛进，受益颇深。虽然羞于承认，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然超过了朝夕相处的师兄们。就在说出要回清源山的那一刻，自己已经做好了与眼前这人永世不再相见的准备……离开前的那一丝不舍，终被对方的隐瞒打散。

　　青桐视古寻为朋友，以为自己找到了书上所说的“知己”，虽然自己讷于言语，但对方一向是推心置腹地对自己，却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瞒得那么深——他真实的身份，他来人界的目的，这些不关乎自己，自己可以不问，但寻求的线索他有必要掩藏起来吗？在他心里，究竟置自己于何处……

　　“你……”神游回来的古寻张了张嘴，想到对方至今不肯跟自己说话，又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自己老在人家面前晃太招嫌，还是出去吧。

　　“去京都。”青桐开口道，目光坚定地看着古寻。

　　正要起身离开的古寻身子一顿，回首看他，眼里带着一丝惊喜，狗腿地迅速回答：“好，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青桐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向桌子，想倒杯水喝。

　　古寻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走过来，一时间两人离得那么近，连对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都清晰可闻，他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旁无意识地挫着手。

　　“那，我去通知一下花弥他们。”古寻随便找了个借口，急忙逃了出去。

　　出了走廊，古寻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手搭在仍砰砰直跳的胸脯上，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明明对方一脸淡漠的模样，自己心里却搞得那么紧张？！这要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这么上心……

　　一个月后，古寻觉得自己同意到京都的决定真是正确极了。

　　人界地域广阔，要到京都去，凭马力没有一年半载是去不了的。墨白年幼，修为浅，根本无法长时间地高速行进，因而花弥可以正大光明地抱着他行进了。至于伤势未愈的青桐，自然是由修为最强的古寻帮忙。

　　白日相扶着赶路，夜里为对方输送木属性灵力滋养身体，日夜都要亲密相处，古寻嘴上不说，可那越来越二缺的笑容已经连花弥都不屑再鄙视了。

　　不过，即便是古寻，要承载一个人的重量赶路，消耗的灵力过多，他也是有些受不了的。但他最担心的还是青桐的身子，不管自己累不累，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停歇一会儿，对青桐嘘寒问暖。

　　四人就这般走走停停了一个月，总算到了京都。

　　京都的恢宏繁华不仅从那高达数十丈的巨石城墙、大刀阔斧的建筑风格可以看出，昼夜人潮涌动的喧闹场景亦阐说着这人界第一城的气派。

　　到京都时，夜幕降临，皇城华灯初上，处处流光溢彩。四人在城内有名的祥瑞阁入住，古寻一次性扔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打发了店小二，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以后的房钱、饭钱。

　　花弥兜里还有些小钱，带着对街上糖人、糕点、杂耍移不开眼的墨白出去逛了。而古寻考虑到青桐长途奔波的劳累，便端了些清粥小菜到青桐房里，道了句“你先好生歇息。”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回到自己屋里，古寻躺平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青桐偶尔也会跟自己对话了，但只言片语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疏离，总是存在隔阂般，看向自己的眼神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冷淡……

　　唉，唉……啊，啊——

　　古寻难耐地捶着床，心里憋屈而无处撒气，神情抑郁地唉声叹气起来……

　　翌日，四人吃过早饭，朝目的地出发了。

　　“就是这了。”古寻顶着两个黑眼圈，恹恹地指着那块巨大的檀木牌匾道。

　　“聚宝斋”三个字，遒劲之余又见柔和，加之字皆由纯色白玉镶嵌，更显温润雅致。

　　古寻一行人本就个个俊俏出尘，加之一大早就站在京都第一古玩店门口，早就引得路上行人纷纷注目。

　　“贵客们，快里面请，里面请。”店里一个中年男子热情地迎了出来，看清四人的模样打扮后，认定他们都是些富家公子哥，不敢马虎招待。

　　进了店，众人才发现里面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经过那中年男子的介绍，才知道原来这聚宝斋集聚天下奇珍，总共有四层，每上去一层，宝贝的价值要增上一番。

　　“直接叫你们管事的下来吧。”古寻打断男子兴致盎然地介绍，“我们只是想鉴定一样东西。”

　　“这，恐怕……”男子面露难色。聚宝斋的规矩，能上得了四楼的宝贝，才请得动当家的。

　　青桐取出玉佩。

　　男子看了一眼，眼中的震惊很快被掩盖下去，立马改口：“诸位请随我来。”

　　盘旋而上的楼梯还算宽敞，几人并排都不显得拥挤，很快，古寻他们就停在四楼垂挂下来的水晶帘外。

　　“诸位稍等，容小的进去告知一下。”中年男子恭敬道，说完便进去了。

　　四人站在外面，皆不由自主地隔着水晶帘打量着屋内的摆设，隐约可见一个紫衣人影。

　　片刻工夫，在中年男子的引领下，四人终于见到了聚宝斋的当家——竟是一位身形颀长的翩翩贵公子。

　　“在下齐瑜，乃聚宝斋的掌事。诸位贵客请坐。”

　　四人刚坐定，齐瑜“咦”了一声，看向古寻：“这位公子看着眼熟，可是以前见过？”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向古寻，古寻不自在地扯扯嘴角，“曾经路过此地。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齐瑜莞尔点头，“那齐瑜便开门见山了。”

　　青桐拿出玉佩递过去，齐瑜修长如玉葱的手轻抚着玉的表面，脸色越来越慎重。

　　“恕齐瑜多嘴，这玉诸位是从何而得来的？”

　　齐瑜问这话时，神情肃穆，似乎在核对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