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城》易邪

12、纠结

　　一觉醒来，便看见慕昆睡在我旁边。他丹凤眼微合，嘴角些许的上翘，幸福而安详的睡着，双手将我抱在怀里。阳光透过绿水波纹暗花纱洒入，直照在床榻上，他脸上也染了点温暖而明媚的光色。我看着他，不禁抿嘴一笑，又小心的送上一个吻，生怕吵醒他。
　　我看天气也不早了，便打算起身用餐，只是他手抱的略紧，不用力便难以挣脱。尴尬的行为持续了一会儿便下定心挣脱算了，谁知一用力便觉得有股力量又在用力的将我束缚住。我无奈的笑笑，又安静的躺下。睡在他旁边说“再不让我起床我要生气了。”
　　“再睡会儿嘛。”他闭着眼，嘴一张一合的，又觉他顽劣可爱。
　　“可我睡不着躺着无聊啊。”
　　他一下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我后便翻身压住我亲了我下说“还无聊吗？”
　　我看着他赤裸的身子和垂下的发说“你别闹了，我要起来了。”
　　“那我一人也睡不着啊。”他撒娇似的说着，又环手抱住我，躺在我身上。
　　“那就和我一起起身更衣。”
　　“好吧。”他说着，一个翻身滚到了我旁边，又一头栽进了枕头里。
　　“唉。”我看了他一眼，故作失望的叹气后便打算移腿下床的，谁知刚刚动了一下便有地方撕裂般的疼痛，受不了那瞬间席卷的痛楚便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你怎么了？”他箭也似的坐直身子，关心的问着。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那儿疼。”
　　“哪儿疼？”他疑惑的问道，眉目间看得出来是真不明白。
　　我听到他问的，霎时无语。也不搭理他，修长白皙的手轻抚着额头，无言以对的叹息着。
　　他见我这般动作，扑哧一下笑出来说“好好，待会儿叫烈容推轮座椅来。我先去给你拿衣服换上。”
　　“你还笑！”我假意的呵斥着他，真是没脸了。
　　“不笑，我不笑。”他抿嘴对我说着，一副畏惧的样子“我给你拿衣服去。”
　　“去去。”我红着脸哄他去。
　　“你别乱动啊。”他叫嚣般的笑着说。
　　“你走不走？”我眉毛一挑眯着眼字字带针的问他。
　　“好，好。”屈服的语气从他的背影中传来，好气的答着。

　　不一会儿他便转身进了纱幕，把衣服放在我身旁，望着我坏坏地笑了笑，掀起被禄说“只有我给你换咯。”
　　“嗯，你快点，我冷的慌。”他一脸坏坏的嘲笑，最是看不过眼了，必要好好地灭灭他气焰才是。
　　他没有说话，拿起旁边的衣服一件件的给我换上，全数穿上后又坐到我身后，细细的理着头发，连云鬓也打理的精致异常。
　　“现在好了吧，还冷么？”他束好发了后从背后抱住轻声问道。我听见他的问后，全身一震，那不过是我说着玩儿的罢了，他却当真还如此细致。心下感动，也轻轻地答道“不冷了。”
　　“那好，我抱你去找轮座椅。”
　　“嗯。”我低头淡淡的回答。
　　被他抱出门后便遇见了在外面候着的烈容和泽奚，他们见我躺在他怀里疑惑的问道“九阿哥腿不能走吗？”
　　我不好意思作答，偷偷的盯了慕昆眼，他知道我是在向他求救，便开口对他们说“先不说这个了，快去找辆座轮椅来，云儿还不能走路。”
　　他们虽有不解但还是急急地找了辆来放我上去。我刚坐上去就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皱着眉头嗯了声后强打起精神对他们眯眼逆光笑道“我没事的，不必担心。去准备早饭吧。”
　　烈容叹口气难为情地说道“因昨日皇上吩咐，现府上只有素菜些许，连肉味也不曾有了”
　　我望着远方的几株削瘦光秃的梧桐，如此明媚的阳光之下竟只有寥寥的枝丫作伴，不禁惋惜，半晌后默默地说着“难为你们了。”
　　他们听着我的话，也不曾再接什么。庭外又跑进小厮说“官堇姑姑来了。”我一听是皇额娘贴身的奴婢便觉得其间定有什么事情，便颇为正经的请进来。
　　官堇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晃着手绢进来，见了我们后行了个礼请过安后笑说道“皇后娘娘那头想着二位阿哥清食米粥吃不惯，特意叫奴婢来给二位送吃的。”
　　“烈容收下吧，赐座。”我坐着说道。
　　她谢过赐座后问我“九阿哥的腿怎么了？怎的还坐上木轮椅了？”
　　“不小心拌着了，还走不得，只得坐着。”
　　“哦。”她慢慢的说着“这既然绊着了就该吃一堑长一智，盯清楚是谁绊的，爬起来后再给他当头一棒。这宫中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是必须的法则。若是一时的心软或疏忽而被人陷害算计，才真真是不值的。九阿哥也该自己好好的想想。”官堇故意停顿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是要为鱼肉还是刀俎，九阿哥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听她说完，并不想说什么话。只是怔怔的望着院子内被凛冽的秋风刮落的残叶，眷恋的舞在枝干周围。又似枯叶蝶一般，盘旋着久久的凄凉，斑驳的痕迹被轻易碰碎。
　　“时候也不早了，皇后那边也还有事，奴婢告退。”她见我不说话，只是发呆般的纠结和不忍后说着。又起身行了礼后说“这宫里若是一日不叫人知道你的厉害，那等死也是必然。”
　　“嗯。”我麻木般的点过头后便让她去了。院儿里，又是死寂。
　　“难道不斗就活不下去吗？”我像丢了什么一般，空洞的看着烈容说。
　　我与大哥是兄弟啊，十六年来我一直敬他爱他，手足之情又怎的如此不堪？我记得大哥从小不爱说话，大哥从小不爱嬉笑，大哥从小不爱与人亲近。只爱独处，只爱淡笑，只爱剑法。我还记得因大哥是正月初一生的，所以万千宠爱他便是雨露独承！他还有什么不满的！我又不是傻子，谁算计了我我已明了，只是我不愿倒戈相向。因为他是慕荷！我大哥！
　　“世间事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好比今日花落了，不会因为谁的作为而有所改变，生在皇家就得接受这不公的命运。大阿哥不过是联合四阿哥一起来开启这局面罢了，就连当日七阿哥被紧闭也是大阿哥和四阿哥的局，其实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泽奚神色庄重的缓口气说道“太子之位。”
　　“泽奚。”我疑惑的叫着他，仿佛我不认识他一般。他，比我想像的要老练的多“那我要怎样？兵戎相见？手足相残？”
　　“云儿你不要想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咱先吃饭，烈容去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先填饱肚子再说。”慕昆嬉皮笑脸的说着，逗我开心。
　　“嗯。好吧。”我说完便不再想那些烦心事，慕昆又推我去吃饭。
　　一时又有小厮通报说慕冥来了，我冷笑一声。又闭眼揉揉太阳穴，他可让我头疼了，忽冷忽热的真叫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