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如人饮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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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如人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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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站在门前，手搭在门把上，停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窗外天色微亮，时候尚早，朝阳还隐藏在地平线下面，隐隐积蓄着力量。
房间很大，正中间躺在床上的人正沉溺于安眠中，黑色微卷的额发微微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熟悉的面孔，清□□光不知为何却突然不敢上前去了。他只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目光紧紧锁定着床上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心中思绪万千，却找不到任何能够形容他此刻心情的词语。
也曾埋怨他，也曾想念他，也曾痛苦地期待着，也曾泯灭了所有的希望。
但他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胸口上下起伏，活的。
眼睛干涩得很，
却流不出眼泪。
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呢？
那么决然地离开，一个人决定了所有的事情，我在你心中又算得上什么…
披散着金黄色长发的男人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扬起，虽笑犹泣。
“……要看到什么时候？”墨色的眼眸突然睁开，少年推开被子起身朝雷光走去，嗓音混着几分模糊不明的意味，“雷光。”
看着少年接近的身影，清□□光的瞳孔微微放大，心中泛滥的心绪在下一秒被收束齐整，只留下几丝奇异的漠然。
“原来醒着么…”雷光垂下眼睑，不再将目光投放在少年身上，只抬了手阻止了对方的接近，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这样…就行了，我…只是来看看你…”顿了顿，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墨色的眼睛，开口道：“已经够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话毕，他转身想要离开。
“雷光，你不再需要我了吗？”李漾站在几步之外，光着脚，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笑着问道。
“……”少年的话硬生生止住清□□光的步子。
他突然回忆起，在那个少年第一次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时，曾经说过“我会陪伴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个时候”这样的话。
那时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似乎是这么笃定地回复了。
不觉在心中叹息，身形高挑的青年缓慢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
真的瘦了好多。
双腿纤细得像是只需轻轻一折便可折断，光着脚露出的脚踝显着青色的血管，那么脆弱。
那双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清澈得可以映出自己的身影。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不由自主，有个声音在心底这么问着。
字字泣血。
“……你不再需要我了吗？”少年转眼间到了他的面前，微微扬起的面容，询问的声音弱不可闻。
清□□光只静静看着对方，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么，已经不再需要了啊…”少年垂下头，低声嘟囔着，耳后微卷的黑发一点点滑到眼前，遮住了他的双眼，为他轻轻勾起的唇角打上一片阴影。
李漾眨了眨眼睛，有些恍惚。他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太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三年，在漫漫的虚无中，一直一直一直寻找着，期待着，意识终于找到了躯体。
却还是迟了些呢。
那个人不再需要自己了。
轻轻靠坐在窗边，黑发的少年推开窗户，冷风呼得灌进来，把少年略长的黑发吹得上下翻飞。
算了，就这样吧。
他想。
“没关系…如果是雷光的决定的话…我接受。”少年带着些微鼻音的声音从窗边传来，清□□光心中突然泛起连绵不断的疼痛，像是心脏被充满尖刺的荆棘层层缠绕。
“抱歉呐，这三年，雷光过得很辛苦吧…”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语气温柔得仿佛是夏日山间的清风，“我只是…希望雷光快乐…但是我好像做错了呢…抱歉啊…”
清□□光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对方所有的话。
少年不断地道歉，声音微弱得很，断断续续直到消弭了所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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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离开？”天泽雀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语气混杂着几分疑惑，直到看清对方眼中坚决的神色他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一个人？”
“呵，家主说笑了，”清□□光放下手中的茶盏，垂了目光，“我自然是一个人离开，原本到这里也不过是来看望友人罢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他无事，我便放心了。家中还有幼妹需要照拂，也不便在此处多呆。”
“哼，”天泽雀也诡异地笑了笑，阴森得很，坐在主位不动分毫，“清水君倒是好性情，不过几日的工夫便如此思念亲人，实在令人叹服。那么在下便不远送了。”
“李漾说，这三年，是他对不起我…”清□□光起身，直视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嗓音温和，“我并不想为难他。”
闻言，天泽雀也心头一跳，面容凝重起来，他站起身，抬眼朝对面的人看去，声音带着几分可怖的低沉，他开口道：
“从他醒来，只见过我一人，但是我从未告诉他，已经过了三年。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你真的了解过吗，清□□光？”
青年冰冷的话语像是永冻层的坚冰一般，硬生生刺进雷光的心脏。
人说，爱情本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是那个孩子的爱，是如人饮冰，直到冰冷的尖刺戳进了心头，被刺破的心脏流出热血，便消融了所有的爱。
他以为只有他一人守候着无望的等待，他以为只有他一人怀念着曾经的时光。
他以为只有他一人承受着无尽的痛楚。
不过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清□□光握紧了拳，转身离去，风衣的衣摆划出一道锐利的弧度。
快一些，再快一些。
高挑的青年大步奔跑着，他害怕，那个人又会消失不见。
他有预感，这次的分离便是永别。
明明是自己太任性，只看到了自己，忽略了那个人所有的努力和痛苦。
不要，不要走啊。
等一等我。
这一次我不会放你走了。
他想。
但现实从来不会欺骗世人，也不会再多给哪怕一次机会。
打开房门，空荡的床铺，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窗户，雪白的窗帘被风扬起涟漪。
哪里都找不到了。
他的珍宝。
世界那么大，他终于把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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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如人饮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