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传奇》风月独见

12、第十二章

　　太平一名虽然只是道号但寓意颇好，又因为李令月主持仪典之时都以此作为称谓，一来二去，众人便都已太平公主称之，至此太平公主的名号广为流传。

　　李令月自幼聪慧，因着喜欢和哥哥们玩耍是以常常出入崇文殿。

　　由是未到启蒙之年便已经识字不少。

　　此番出入道观虽然所待时间不久，却也多少受了些影响，在读了些道家典籍之后，心性更是有所收敛，变得气质愈发沉稳，不复往日活波好动。

　　武媚娘和李治因为李令月年幼，一直对她所作所为不多加干涉。

　　眼下见她变化心头一惊，寻根究底便是她所接触到的东西不对。

　　崇文殿所教授的多半是些历史、地理和治国之道，而道家所书多是清心寡欲之境，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整日读这些，怪不得会这般模样。

　　想透了这些，武媚娘当即下令给李令月找了教引姑姑，专门教她学习女红与琴棋书画，另外将其宫中书目全部换成了正常大家闺秀的闺中读物。

　　李令月初时对那些书目觉得新鲜倒也不感觉如何，但一段时日之后便觉得那些书籍过于眼界狭小，只将视线拘于眼前而伤春悲秋又如何能比得上放眼天下痛快淋漓？

　　有了这样的感受，她自然便也不再去碰那些书了。

　　太子李弘得知妹妹无书可看，便着人送来了许多游记、传奇一类的书目，李令月至此方才开怀。

　　李治得知李弘所为，当下颇感欣慰，关爱弟妹、孝顺长辈、性格温顺。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十分满意，再想到儿子在监国之中的作为，李治只觉得自己后继有人，已可含笑九泉。

　　琴棋书画与女红于公主而言都不过是些装点门面的修心养性之物，因而并不要求学的多精，只要懂得欣赏，粗略会些即可。

　　因而教引姑姑初时讲授也只是全而不精，而后公主若是对其中哪方面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方才着人详细教授。

　　李令月学的快，然而却对这些东西都不是特别感兴趣，等到教引姑姑将其一贯教授的东西讲完她也没有表现出有何喜好，是以教引姑姑只好去回禀了武媚娘。

　　武媚娘哪里舍得勉强女儿，当下直接挥袖作罢，是以给李令月换了教引姑姑，开始学习礼仪与女刚女则。

　　若说李令月之前觉得琴棋书画与女红无甚意思但是可学，那么眼下她就觉得那些东西简直恼人至极，一连换了几个教引姑姑，李令月仍是不肯对其加以理睬。

　　武媚娘心知女儿和自己很像，于这方面多是不屑。

　　但女儿家终究还是要出嫁的，这些东西多少需要懂得一些，于是既不强求女儿一定要学到什么程度，也不放弃此事，只一直为其更换教引姑姑。

　　李令月对其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日李令月因着需要主持仪典，便早早的将教引姑姑打发了出去。

　　李令月虽说是代替圣上出家责任重大，但实际上需要出席的仪典却并不多。

　　而这一日需要她主持的便是祭祀仪典，说是主持却也并不需要她特意做什么，只要到场即可。

　　高戬身为司礼丞，才是真正主持此次祭祀仪典之人。

　　他见到李令月后便向其走来，步伐不急不缓，是一贯的优雅从容。

　　“臣司礼丞高戬，见过公主殿下。”

　　三年前虽然只是匆匆一见，但李令月仍旧记得此人，此时便道：“起来吧，记得当日相见，司礼丞也是此言。”

　　高戬起身，“臣何时见到公主都是要说这句话的。”

　　闲聊几句之后，话题便已经转到了正题上。

　　“启奏公主，仪典已经全部准备妥当，是否开始祭祀一事？”

　　李令月只觉得他说话声音颇为动听，于是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你既是司礼丞，那礼仪方面，教之教引姑姑如何？”

　　两者自然有着云泥之别，一般人听到这等问话只怕是要觉得尴尬受辱，高戬却只是温声道：“教引姑姑进宫多年，于日常礼仪自然精通，臣研究的却不止于眼下礼仪，也非一朝一国之礼，是以涉猎不同各有所长。”

　　李令月听言说道：“那自是司礼丞的造诣更高，不知你可愿意教导我礼仪？”

　　高戬不料李令月会这么说，却也坦然答道：“臣恐于公主名声有伤。”

　　“我既不担心，司礼丞又有何恐慌？今日本公主只问你愿或不愿。”

　　虽然年幼，李令月话语间却已然有了几分身为上位者的强势。

　　高戬凝视了李令月片刻，“臣愿意。”

　　“那我便去求了母后旨意。”

　　李令月俯视下方，只见祭台两侧众人都看向他们二人，当即说道：“开始吧！”

　　众人遂由高戬和李令月带领着，开始了繁琐的祭祀礼仪。

　　高戬指挥若定、心细如丝，祭祀之礼忙而不乱，整个进程有条不紊。

　　李令月站在高戬身侧，侧目去看他，只见他衣衫如雪说不出的清雅出尘。

　　整个祭祀下来时间颇长，因此高戬特意为李令月安排了座椅，此刻见她犹自站在自己身侧，当下温声说道：“公主可上座，免除劳累之苦。”

　　李令月仰头，“司礼丞可与本宫主同坐？”

　　“臣尚有事忙碌。”

　　“众人之中只有本公主一人入座颇为不妥，还是罢了。”

　　高戬见李令月拒绝便也不再多言，只吩咐身侧之人小心照料。

　　午间已经微微有些发热，弈兰掏出帕子为李令月擦汗。

　　李令月见此不由看向高戬，只见他仍旧是未有丝毫汗意，不解问道：“司礼丞为何仍旧是一身清爽？”

　　此时已经进行到了祭祀最要紧的时刻，但高戬仍自可以从容回道：“臣自幼习武。”

　　“习武便可免却严寒酷暑之苦？”李令月颇为惊异。

　　“习武之苦远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