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颦一笑》锦竹

3、chapter.03

　　秦所依的各个功课都是无懈可击，除了语文和体育。语文是她的死穴，其水平与小学生有一拼，这是硬伤，很难治疗。至于体育，可以有改善的空间。陈牧是体育委员，秦所依第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就直言不讳地对秦所依说：“你体育肯定不好。这么瘦。你们女生为了美，真会糟蹋身子。”
　　说起来，秦所依觉得她对陈牧的感觉很奇怪。她一贯发扬傅羽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神，但她对陈牧的亲近一点也不排斥，还欣然接受。看他帅？她不是外貌协会。深究原因，大概是陈牧和傅羽修长得一模一样，她傻傻分不清，自然产生了不排斥感吧？
　　秦所依越看陈牧，越觉得陈牧和傅羽修肯定有关系。她继续重复一个问题，“你确定你没有双胞胎兄弟？”
　　陈牧也不厌其烦地回答她，“没有！我家只有我一个！我是独生子。”
　　秦所依将信将疑，没作罢，只是不问了。
　　陈牧接着他的话题说：“你在荷兰吃什么？只长个不长肉。”
　　秦所依回想，她一直是和傅羽修混的，他吃什么，她也吃什么，除了肉。她的舅舅早被国外的生活同化了，没认识傅羽修之前，她不知道中国菜为何物。自从她留在傅家和傅羽修一起吃饭，她才知道中国菜，从此爱上了中国菜。
　　“正常的中国菜，可能是少吃荤的原因吧。”不是她不喜欢吃，而是傅羽修控制她进食。
　　“真可怜。”
　　秦所依拼命地点头。她有同感。
　　“你都觉得你可怜了，干嘛不多吃点？我可不信你家吃不起。”这几天的了解，陈牧已经知道，本市大名鼎鼎的音乐家袁青是她妈妈，爸爸秦兆也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秦所依绝对是个公主。
　　“厨师不是我家的。我只吃那厨师做的饭菜。”厨师只听傅羽修的。她也嘴贱，非要吃傅羽修家的饭菜，不能吃荤，多半也有她的缘故。
　　陈牧听不懂，也不深究了，“哎，那等小菜就让你屈服成这样？你要是尝到我妈的美味，你指不定直接叫我妈娘了。”
　　“好啊，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吃饭？”秦所依觉得陈牧这是邀请，她欣然应约。
　　“……”陈牧麻木地哭笑不得了。他这话，只是中国方式的吹牛逼。陈牧一把辛酸泪地佯笑，“这事，我先跟我妈打个招呼。”
　　“好。那就后天？”秦所依依旧表现的天经地义一样。
　　喂喂，不要自作主张好吗？
　　最后的安排，真的速战速决地定在后天。就像秦所依和陈牧的友情，从陌生的普通同学到朋友，速战速决。
　　陈牧家住在城东，学校在城西，路程特别远，坐公交车要一个半小时。秦所依跟着陈牧七拐八弯，脑袋有些转晕了。将近快到夏天了，天气比较热，“长途跋涉”让她觉得热。她总结出，“难怪你选寄宿学校呢。学校离你家也太远了。你干嘛不住在城西？”
　　陈牧尴尬地笑了笑，“你不知道A市的房价吧？城西的房价是城东的三倍。我家条件可没你家好，买不起。”
　　秦所依一时也说不上话，因为她看出陈牧眼底的自卑了。秦所依岔开话题，“你妈妈知道我要来吗？”
　　“跟她说了，她说会准备一大桌好吃的等你。”陈牧也配合地接起话题。
　　“如果正如你所说，你妈妈做的比我以前吃的好吃，我就叫你妈妈娘。”秦所依仰着脖子看陈牧。她已经算女生里竖着长的了，陈牧居然比她还高一个头，说话还得死命仰着脖子，真累。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陈牧听后，脸上不易察觉地飞过两片红晕。
　　秦所依问：“你很热吗？脸这么红？”
　　陈牧说：“是啊，好热。”
　　秦所依说：“你伸出中指。”
　　陈牧依言伸出一根中指。秦所依也伸出一根中指，指头对指头，戳戳他的指头，感应温度。陈牧不知她干什么，低头瞧着她伸出的一个中指，“你在干吗？”
　　“比我们谁热。你的温度明显比我低。所以我比你热。你该高兴。”秦所依笑着说。
　　陈牧已经领教出秦所依让人哭笑不得的本领了。他撇嘴嘀咕，“谁告诉你这么测的？”
　　“傅羽修啊。”秦所依很自然地喊出自己的“老朋友”。
　　“他是谁？”陈牧好奇心来了。
　　“我在荷兰的朋友，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你性格比他好多了，你智商也比他高，各方面都比他好，你比较讨喜。”秦所依觉得抓住空余时间，就该损一损她的“老朋友”。
　　关于秦所依一遍又一遍重复有个男生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陈牧从来不当回事。他笑了，不置可否。
　　正在此时，公交车报站，他们到了。陈牧说：“走，到了。”
　　秦所依便屁颠颠随着陈牧下车。
　　陈牧的家境，比秦所依想得更糟。陈牧家的房子很老，七八十年代的房子，楼梯年久未修，坑坑洼洼的，抬头还能看到脏兮兮的墙顶上有蜘蛛网。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略显昏暗。有点鬼屋的错觉。
　　陈牧见秦所依四处张望，自嘲地说：“大公主要是嫌弃，可以回家。”
　　秦所依愣了愣，知道自己又无形伤了他的自尊。她这回不是岔开话题。而是十分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陈牧没想到秦所依这么直接，有些不自然地说：“干什么道歉？没什么好道歉的。贫富差距天经地义。”
　　秦所依老实了，她知道陈牧很在意他的家境，现在就像个刺猬，靠近他，他就竖起全身的刺。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吧。秦所依沉默后，陈牧也跟着沉默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陈牧直接拿钥匙开门。
　　秦所依说：“妈妈不在家吗？”
　　“在。”
　　“那为什么不按门铃？”
　　“有钥匙，有这个必要？”陈牧奇怪地看着秦所依，觉得她的问题很古怪。
　　“当然啦。你不觉得按门铃，屋里有人给你开门，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特别好吗？”这是傅羽修的原话。很久之前，她也觉得有钥匙开门就好了。后来傅羽修命令她比他先回家，然后他有钥匙总不用，喜欢按门铃，并且指定她开门。那个时候她先是忍着，一忍再忍，终于无需再忍，小小炸毛了一下。于是傅羽修就搬出这样的话。秦所依那时候觉得傅羽修是在强词夺理，目的就是为了剥削她。后来她尝试了一下，感觉特别好。然后，她再也不抱怨了，心甘情愿被傅羽修剥削。她养成了不可磨灭的奴性，就连逃脱了傅羽修的魔抓，她还保持着原有的习惯。罪孽，罪孽深重。
　　陈牧觉得秦所依的思想很特别，就依着她，敲了敲门。门里很快有人来开门。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见到一位仪容端庄，特漂亮的女人的时候，秦所依得出，要么陈牧随他爸爸，要么陈牧不是他妈妈亲生的。母子俩长得一点也不像。
　　陈妈妈连忙开门，惊喜地看着秦所依，“你就是陈牧的同桌吧？”
　　“阿姨好，我叫秦所依，希望你用爱称叫我，依依。”秦所依笑得十分甜。与平时拒同学于千里外的“冷美人”天壤之别。陈牧亲眼目睹了秦所依的变化，一时搞不懂她了。他觉得秦所依浑身是迷。当然，他不会知道，秦所依也觉得陈牧浑身是迷。她敢肯定陈牧肯定和傅羽修有一定的关系，要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像？整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巧合？那也未免太巧合。
　　秦所依一进屋，就闻到了饭香菜香。她十分自觉地跑到餐桌上，狠狠闻了一遍，“色香俱全。就差味了。”她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陈妈妈瞧秦所依这样，甚是喜欢，她给秦所依盛了一碗汤，“先喝汤。”
　　秦所依喝着汤，对汤赞不绝口。陈牧无比骄傲地说：“没骗你吧？”
　　秦所依不答，拿起筷子开始吃菜，每吃一口就夸一句，惹得陈妈妈笑逐颜开，合不拢嘴。陈牧瞧秦所依吃得如此之香，像是饿鬼投胎。当初他说妈妈做的饭菜好吃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当真了。而她的表现也证明他的牛不是吹的。
　　饭菜真这么好吃？也许陈牧吃惯了，没觉得饭菜有如此美味。秦所依表现已经浮夸地表达眼前的饭菜乃人间美味。
　　秦所依边吃边对陈牧说：“好羡慕你啊，每天吃这么多好吃的。你真幸福。”
　　陈牧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抬眼瞧了瞧用慈爱的目光看他的妈妈，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妈妈对他是极好的。可是家里的过分贫寒让他抬不起头。同学的话像个刺卡在他喉咙里，让他非常难受。
　　“陈牧啊，长得真的没话说，典型的王子嘛。”
　　“什么王子啊，他家很穷的。学费都要他自己做零工赚。”
　　“啊……好可惜啊，要是他家有钱就非常完美了。”
　　他知道同学说这些没有恶意，但他的自尊心实在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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