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狂夜曲》何夕潇湘

4、第 4 章

　　chapter.4

　　银色佩剑轻轻拍打腿部，强烈的节奏感使我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方才那句发颤的“对不起”已经被强行阻隔于记忆之外。

　　事实上，我们都背负了命运的诅咒，但唯有永恒，才能经得起漫长的等待。遇到她，我不后悔，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重新踏上这条路，义无反顾，然后等待我们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在这无法逆转的轮回中，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认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它牢牢把握着我们的一言一行，也许唯有永远的死亡才能打破这个桎梏吧。

　　莉莉安面色很难看，首先发起进攻，举剑至我颈上，却微微一顿。

　　虽然感到死亡的威胁，我嘴角笑意却半分不变，指尖挑过剑尖，依旧不愿出手。轻轻抵着冰凉的软剑，微笑，“战场上没有莉莉安，也没有龙血昭，有的只是永远的敌人。”

　　莉莉安眼中悲哀的光芒一闪，剑微斜，随即轻轻留下一道细长伤口，血的香味四散。她仿佛要告诉我自己的坚强，以手沾了几滴殷红的温暖液体放于舌尖轻舔。

　　我指尖划过自己的伤口，沾了血的手缓缓划过对方嘴唇，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最后一次。”一手置于后背，一手抖起华丽的剑花。

　　莉莉安提剑于前，灵活的躲开我的进攻，沉着的挽剑随意一击。

　　感觉到她手中剑尖即抵其喉，微一笑，剑偏，扫落几缕发丝。接着欺身向前，银剑似闪电般长驱直入，已经抵在了那微微颤抖的胸口。

　　心中微叹一声，正要撤剑时，莉莉安痛苦的声音已经传来，“昭先生杀了我吧，如果可以死在昭先生手中，莉莉安此生足矣！”

　　“决斗的战场上，可以生存的只有一人。”久久安静的莱茵特突然踱步向前，冷冷一笑。

　　死死握住剑柄，我强压住内心的感情，上前揽住莉莉安的纤腰，亲吻下去。

　　唇与唇的接触，舌和舌的纠缠。过了许久，我的银剑慢慢没入莉莉安美丽的胸口，在她耳畔轻声说，“这样，可以么……”

　　莉莉安吃痛，轻呼出声，不由得抓紧了我的后背，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愤怒再也止不住，喷涌而出。我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揪住莱茵特的领口，大吼道：“这样你满意了么？你觉得给别人施加痛苦很高兴吧，你这种生物果然只能注定生活在黑暗中，背弃光明，被神所厌恶，你的灵魂将永远受到上帝的诅咒，糜烂在这腐朽的躯壳中，发臭，腐烂，就如同你的内心以及你所谓的贵族品质！”

　　莱茵特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重重推开我，目光冷冽，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漠然道，“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看自己爱人最后一眼。”

　　已经失去理智的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他初拥的要求，当全身还在剧痛的时候，我看到了第一缕血红的月光，接着整个世界慢慢清晰，在看到躺在我臂弯的那个绝美女子后，我反而安静下来。

　　用手指轻轻按住莉莉安胸前的伤口，流淌的血液被我用不纯熟的魔法变成了一枝娇艳的蔷薇，慢慢放到比花朵更美的人儿旁，吸血鬼低沉的嗓音对着自己垂死的恋人轻柔吟唱：

　　“我送你的殷红蔷薇
　　会飞出漆黑的蝙蝠
　　林间小路遗留你轻柔的脚步
　　足迹覆盖天使的翅羽
　　凝在你微颤睫毛上的
　　是夜晚的泪珠
　　我捧起月光一掬
　　将它揉碎进你银河般璀璨的眼珠
　　挽上你的纤腰
　　让我们共舞华尔兹最后一曲
　　请用你甜美的歌声倾诉
　　你不信基督
　　你只信我的守护
　　我会用无尽的时光来爱你”

　　莉莉安突然笑了，在黑暗中宛若星光一般，那不是黎明将至时，街头尚未熄灭、奄奄垂死的灯，而是那颗固守天空，直至群辉黯淡，也久久不肯离去的星。

　　渐渐，湛蓝的眼眸，迷人的金发，如雪的肌肤，娇嫩的容颜，以及那朦胧的微笑都在黑暗中化为沙子，随风、而逝。

　　我就这样毫无知觉的度过了据说最痛苦的初拥，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握紧了银剑，丝毫不顾忌它在手心灼烧的痕迹。我站起来挑衅的看着莱茵特，我的同类。

　　莱茵特和五十年前没什么不同，只是面色带了一丝沧桑，毕竟他从一个放荡不羁的贵族历经磨难，成为佩雷斯家族的族长，经历了我想不到的痛苦吧。

　　“这看起来很有趣。”他垂散的银黑相间的长发挡住眼睛，只是微微上翘了嘴角，“昭先生要杀了我么？”

　　我眯起眼，勾唇：“正解。”

　　“为什么要杀我？”莱茵特扬起头，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芒。

　　又是这句话。

　　我微微一顿，沙子从指缝间流淌出来，随后用力扬在空中，在夜风里散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因为你夺走了我的爱人。”正色，一字一顿，盯着他的脸庞，黑色眼眸蕴含着如水的悲伤和恨意。

　　莱茵特注视着我，眼神桀骜不羁，过了许久他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果尊下有这个能力。”暗红的长袍被看不到的力量鼓动起来。

　　一场等待了五十年的战斗。

　　结果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我再次败了，其实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握不住手中的银剑，整个手掌都被烧的焦黑，剧痛侵入骨髓。

　　半跪到地上，抬头望着冷冷微笑的莱茵特，我不甘的握紧拳头，难道必须承认自己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从此我也要以鲜血为生？我的命运将永远离不开他们，离不开黑暗……吗？

　　这令本为猎人的我，如何做到！

　　月光在夜色中像烟一样弥漫，我将伴随着这夜永存，长夜未央，神的诅咒已我的灵魂紧紧封印在这腐朽的躯壳中，不会再有解开束缚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