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往事种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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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愣了片刻，缓缓笑道：“我说不过你。”
“这无关口齿好否，只是这理。”君弦笑，双手合十垫在脑后靠着菩提树干，惬意地长叹一声。
他闭着眼眸，日光避开层层花叶披在他脸上身上。白衡扭脸瞧他，不知怎么好似鬼使神差地推了他一下，“欸，你说，若是有人要赠予你一个你欢喜的……物件。照理说它应是你的，可不知怎得，那人忽地反悔了，将那物件赠了另一人。你待如何？”
君弦偏头，睁眼定定地瞧她，似要从她眼里望进心中，瞧得白衡一阵心惊肉跳。不过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该怎样便怎样。”
“这是何意？”白衡问。
轻笑一声，君弦眯了眼道：“你为何要将这种事记挂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物件罢了，世上能令你欢喜之人之物千千万，你便非要他不可？”
白衡见他顿了顿，刚要开口，只听得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东西，争取一番也未尝不可。”
“可你方才不是说世上美好之物甚多，不是非要它不可吗？”白衡对于君弦此番言语甚是疑惑，问了出来。
君弦笑笑，“因为有些事物一旦错过了，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遇见了。”他挑眉看她，问：“你敢担保日后你不会后悔？”
这番话说得甚有道理，可白衡还是无法决断。君弦也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只好出言继续劝告：“你虽然贵为上仙，却仍是有寿命的，若是没有为自己的私心，这漫漫年华你如何守得住熬得过？”
不过，天界规矩早就定下。“天界之人不可妄动凡心欲念，作为上仙，不是更要作为表率么？”
君弦讶异地瞧她一眼，终于不屑地“切”了一声。“这些都是用来蒙那些个初初修炼升仙的凡人，你一个上仙竟也知道。难得……难得！”
白衡吃惊的程度不亚于他，“怎得，你难道不知？”问出口后她便后悔了。他若是不知，又如何能摆出一副遇见怪人的模样看着自己；可他若是知，怎得也不去守它？其实七万多年前她自己也是不知的，但遇见东华后，白衡势要做个知礼的上仙，才能够将将钩住他的小指，同他站在一起，相伴看那百里菩提。
她嘴上虽然没有说支持君弦的观点，心里却已暗暗下了决定。有些事有些人，不去争一争，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床下压着的白玉板。
白衡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想了什么就要做什么。匆匆寻个借口别了君弦后，一路上紧赶慢赶地到了这三十二重天上。望着熟悉的殿门，白衡瞬时有些失了来时的勇气与胆量。若是当真进去了，该说什么做什么，她可一点也没想。只顾着兴奋与憧憬去了，哪里顾得上这些个细枝末节？
想了想，白衡还是没有叩门，她一想起东华那时的眼神便害怕极了。想着过些日子再来好了，可恰恰转个身就看见了远方云雾缭绕着的东华帝君。白衡翻了个白眼，想着若是这回死在东华殿门前，倒也是段佳话。
白衡慢慢悠悠踱了步子走过去，先向东华行了个礼，道：“帝君安好。”
东华看着她的眼，刹那失神，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那场天劫，没有七万余年的间隔。“不知这位仙友到我这东华殿来有何贵干？”
语气甚是冷淡疏离，白衡轻笑，说：“东华，我们之间即使间隔了七万余年，也不用如此生分罢。当年是你承诺即使万里冰封也要去青丘求亲，许我十里红妆一世安然。我在青丘等你至今，若是你想要收回从前的承诺直说便是，莫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识得我。你以为我白衡是傻的么？”
白衡说完，一口气险些卡在喉里喘不上来。顺了气再看东华，依旧一副不冷不热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位仙友莫不是修炼地过于急进，走火入魔了？怎得也到了三十二重天上撒泼来了？”
白衡愣神，没有料到东华会如此对自己说话，便是连身后素知的声音也充耳不闻。
“帝君！”素知自然地牵住东华的手，东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白衡？你怎生在这里？是否要进去坐上一坐？”瞧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白衡此时确实是想要招呼自己一巴掌的。明明知道他已经有了别人，他们很好，却还硬要插上一脚，到如今自取其辱。
“不用了。”白衡拒绝地有些生硬，素知瞧着也好似不甚开心。“我只不过随意走走，恰好碰见帝君，来寻个招呼罢了。我有些畏寒，东华殿有些冷，便不进去坐了，先行告辞。”
其实白衡是真的不愿离开的。这一步一步离开，仿佛一点一点从东华的心里走出，大抵是再没有回去的机会了罢。
素知找遍了天界，终于在瑶池的一个边角寻到了她。
“白衡。”
白衡回头，轻巧瞥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看你累得，这样大气力地找我做什么？”
素知走近，“你现在很不开心。”
笑笑，却不置可否。“你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我知道你与帝君的事。”素知看见白衡眼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会儿复又灭了下去，笑道：“你可知道，帝君为了你，受了多少苦？”
白衡定定瞧她，面上一派风轻云淡。“若是如此，你便说说，我如何令他受苦了？”
“我那时恰恰飞升，听得别的仙子暗地里说三十二重天上的那位帝君不知是得了什么魔怔，几近无情地将殿里所有的仙婢管事撤走，一点不似他的性子。我有些好奇，怀着这份好奇，我也不愿同那群欺软怕硬的在一起做事，便寻了掌事的仙姑，要去三十二重天上服侍那性子怪癖的帝君。幸好，仙姑应了。”素知缓缓道来，白衡心中恰似这万里云海翻腾不息。
掌事的仙姑正愁找不着人去服侍东华帝君，恰逢稚幼的素知自主请缨，故作犹豫了没有半刻便爽快地应了。
素知被带至东华殿时，还觉得一切新鲜，只是来了许多日子，还没有见过东华帝君的庐山真面目，好奇心日渐膨胀。终于，一日她壮着胆子在殿里逛着，来到一个洞穴前，被封印着，素知只是伸手触了触，一道白光就从里射了出来，她惊倒在地，半晌没有反应。
“你是谁人，怎得在这里？”东华垂眸看她。大抵是习惯了某人的吵闹，突然没有陪着自己说话的人，声音略显得生硬和清冷。
素知抬眼看他，日光被他的肩膀遮住了大半，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估计也是了，便怯生生地站起来，喊了句：“帝君安好。”浑身僵硬地连行礼这茬事也忘了。
白衡看着素知这样暖的笑脸，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听得她继续道：“帝君曾赶过我的，但我不愿回到那里，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做，那样的日子我实在受够了。久而久之，帝君也就不再理睬我，只是一个人闭关去了。”素知笑，“其实我暗地里是骂过那些个嚼舌根的，帝君明明待人很好，可就是有那些不明其中缘由的胡乱说道。”
“直到一次，我亲眼瞧见帝君面色苍白，双眸里却似一团火。我想，若不是帝君的定力甚好，我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君弦将将来到走进这菩提林，便隐隐约约地闻见了酒气。淡。很淡的酒气。只如他看见白衡身边摆了横七竖八的酒坛时候，心中淡淡的怒意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往事种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