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ＦＬＡＧ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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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斯先生？”
缇娜不过是觉得那位士兵入座前看起来有些眼熟，全然没有想到对方真的转过身——
“是的？”
她一时有些惊讶——不过时隔几个月，这位罗杰斯先生身上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落座后依旧有些势弱地弓着背，与现在的形象显得违和的话，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然而眼下正要播放《美国队长》宣传片，周围早已安静，即便是正常分贝的交谈，也对身边的观众造成影响，很快有几道不悦的目光投注过来。当事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罗杰斯先生又转回头去，在位置上坐正，暂且结束两人间的对话。
直到放映结束，头顶的灯光重新被工作人员打开，原来惊讶的情绪已经彻底转化成震惊——看来罗杰斯先生的变化不只局限于外表——她不由联想到，要是萝塔目睹了这一惊人的变化，又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
缇娜从座位上起身，罗杰斯先生先一步等在靠进出口的方向，看起来像是希望继续先前的对话，而她也寄望于对方消息更加灵通，也许在这身军装和如今的身份加持下，能够得知更多关于詹姆斯的现状。出于这点，也顾不上自己是“交流苦手”了。
他们走到剧院外面，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而两人都没带伞，于是拐到出口旁边那条较为宽敞的过道上，那里恰好有供人休息的茶座。缇娜从罗杰斯先生的谈话中了解到，他确实顺利地参军了，然而接下来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上前线，而是留在后方，推销债券。但是，他还是在一场又一场的巡演间隙了解到，局势并没有太糟，至少从他们到过的军团那里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们都准备好为国家做贡献。”史蒂夫最后这样总结道。不难看出他挑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这从他渐渐减弱的语速和皱起的眉头中可窥见一二。
事实上，两个同样处在“在别人转述中出现得更多”的阶段——而“转述人”此刻距离他们极为遥远——并且都是“交流苦手”的人来说，这次谈话进行得磕磕碰碰，但是绝对算是他们都拿出各自最好的状态了。
而挽救气氛的好方法，必然是再借由另一个“被转述人”开展新的话题。
看得出，罗杰斯先生为憋出这番话，尽了很大努力。可惜，外面雨势不减，即使是缓解一下目前冷下来的气氛，缇娜决定，以自己那位跟罗杰斯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的友人，作为调节气氛的突破口。她算不上一个善于交流的人，因此用上友人的一些无伤大雅的观点，还有基于平时詹姆斯口中对面前这位挚友的描述，大致的尽力起到一些劝慰作用。尽管听起来不亚于老调重弹，还断断续续、毫无逻辑可言。
大概罗杰斯先生并不反感这一话题——看起来萝塔当天在对方心里的印象不差——他渐渐能跟上缇娜的思路，不时点点头，因此，在这次谈话结束之前，“她总是通过阅读认识那些不熟知的事情，有时可能会因为这点产生偏颇。”缇娜看了下外面的天气，补充道，“但是更多的了解，会改变这个情况。”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在罗杰斯先生此时思想不在于此。
让她松了口气。
*
连日大雨之下，营区泥泞不堪。从两个礼拜前就陆陆续续地，有伤员被送到这个医疗救护中心。它位于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附近，以便伤员更及时的提供战场情报。然而现在情况尚处于劣势中，就“107团几乎全员被俘”这点而言，若是派出增援，势必面对轴心国严密的封锁，暂且不论能否成功营救出人质，光是投入的兵力，看起来就是胜算极小的。
没人会在这时候去触霉头，连日来单是签署阵亡通知书，就让菲利普斯上校忙得焦头烂额。显而易见的，他的脸上总是充斥着混合愤怒与不甘的情绪，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处理那个黄金男孩时不时冒出的可笑念头——一个只知道巡演的人！就能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若非当时出现意外，现在他手上能有一大票“黄金男孩”，要说试着营救战俘，才不会成为天方夜谭。
要不是那个老顽固——菲利普斯上校背着手，思考接下来发回去的电报应该如何撰写——现在侦察机发回的报告又显示，连最后一个黄金男孩的生理信号都探查不到！
“他们回来了！真不敢相信……”
医疗帐篷外，人群开始骚动，隐约能分辨出发生了什么事。缇娜背对着帐篷出口，继续清点库存，仿佛跟外面的动静毫无关系，直到又有清晰的喊声在她背后响起，“——是１０７步兵团！”
再也等不住了，她迅速抓起一捧医用绷带扔进托盘，端起来顶在腹部，借此省点力气——托盘质地冰凉，冷不丁透过衣服，传导到皮肤上，令她稍微冷静了些，最后“呼啦”一下掀开布帘，汇入兴奋的人群中——是生是死，总要亲自看看！要是连这一步都不敢踏出的话，参加前线支援又有什么意义？
“感谢上帝……他们还活着……有人需要医治——”
跟在闻讯赶来的医生后面，与他们前进的方向相反，前面已经有几名护士搀扶着伤员往医疗队走去。她时不时将绷带分出去，正巧赶上菲利普斯上校一脸不耐烦地逆着人群走回主帐，刚好让他们顺着这个空隙，往人群中心移动。等她挤到比较前面的位置，只来得及看到那位素来精干的特工卡特小姐气势汹汹地站到罗杰斯先生面前，鼻尖几乎碰上对方——“你迟到了！”——而罗杰斯先生则是一脸无辜地掏出炸得歪七扭八的通讯器，“……这玩意坏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穿透人群，在前方炸响，“嘿——！！为美国队长欢呼！”这让她差点端不住医用托盘：上面的绷带已经分得差不多了，忽然像是又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号召加上了满满一箱的重量，她必须紧紧抵着托盘底部，阻止它掉到地上。透过别人肩膀与肩膀之间的缝隙，缇娜紧张地瞄了一眼，结果对方视线不过是在周围转了一圈，又黏回罗杰斯先生身上——那张脸上写着毫不作假的骄傲。还有一点点失落。
看，嘴角都耷拉下来呢。
不管怎么说，还好没被发现，缇娜借着分发绷带的掩护，往詹姆斯身后移动脚步，同时不禁暗暗感谢起自己的身高来，即使再近一点也不会被发现吧——就算加上护士帽，也绝对利于隐藏——这种没由来的自信心爆棚感，驱使着她越来越靠近詹姆斯，近得只要转个头就会发现她。
——但是不用担心会这样，反正他现在眼里只有罗杰斯先生。
不过，“美国队长定律”迅速地向她展现了，所谓“现实”的意义。
*
“为美国队长欢呼！！”
詹姆斯站在史蒂夫——现在或许应该称他为“美国队长”——斜后方，带头鼓掌起来。很快战友们也开始响应，“美队万岁——！”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开他，聚集在好友身边。他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哪怕是以前看不起罗杰斯的士兵们，也不例外——谁能想到那个瘦小的大头兵会有今天的本事呢？
显然，这位青年，在今天，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远非这段日子以来，高层官员或是政客们所评估的那样，狭隘。
——除了在各州巡回演出、推销债券，作为国家的战时精神象征，提高Ｅ债券的购买率。更重要的是，他还救了这么多人的命！单凭一人突破轴心国的封锁，带回了被俘的士兵。其中就包括他的好兄弟……
美国队长，确实，是他们的大英雄。
是的，没错——所以现在，他和史蒂夫的角色，交换了？要是在一年前，恐怕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场面。不过这对于史蒂夫来说，显然利大于弊，至少不会再有姑娘拒绝他的邀舞啦！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美国队长”换作别人，或许……回到故乡的，只有他们这伙人的阵亡通知书。
……缇娜也会伤心吧。
詹姆斯揉了揉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转身逆着人群往医疗队的所在走去。他觉得大概是在发烧，以至于产生幻觉——
他硬邦邦地抿起嘴角，摆出打架前一贯的凶狠气势，瞪向此时愣在不远处那个姑娘——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缇娜穿着整套护士服，自以为在人群中藏得很好，全然不知这一身白色在暗绿色的营地里显得多刺眼——事实上，没有高跟鞋帮助，她才堪堪到詹姆斯肩膀的高度而已。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个单词，缇娜就不管不顾地挤过来，像一枚小型导弹似的扎进怀里。这股冲力让他不由得退了两步，差点撞到别的战友。他露出无奈的笑容，在战友们了然的起哄声中，紧紧抱住她。
过了一会，詹姆斯抓住她的手臂，控制力度想往外推一点，要知道闷在自己这件破破烂烂、又混合了汗味、血腥味，还有浓浓的火药味的上衣里并不会好受。大概是他的错觉，不过是几个月没见，怎么她的力气就变大了？后腰被死死地扣住，仿佛姑娘纤细的手指种在那里似的，感觉伤口就像已经被生生撕裂，可是他很快清楚地认识到现在不是喊痛的好时机。
——因为，衣领大敞的胸口迅速被滚烫的眼泪润湿。詹姆斯开始还得低下头才能听清她的啜泣声，没多久就演变成来势汹汹的嚎哭。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句责问却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ＦＬＡＧ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