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长 不为妾》懒人执笔

2、乍现

　　春光三月，最受人期待的莫过于长公主府的桃花宴。
　　三月里，阳光还不是很灿烂，长公主府上三月桃花宴也老早就下放了帖子。长公主庆仲生于战乱，酷爱刀剑。因从小就跟着庆皇四处征战，国立之后位比亲王，是唯一一位拥有军权的公主，封号“庆”。
　　庆皇武将出身，是个有趣的人，原姓庞，贫穷，少时曾趴在书观学那么一两个字，把“庞”错写成了“庆”，只好就这么一直错下去，自成一姓。人将而立才有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和梁国名将邱子仲正难解难分，长公主出生之后，仿若有如神助，竟一路凯歌直举梁国宫闱，实现庆国大统，可惜，邱子仲并不是战败于沙场，一代名将竟然因为莫须有的叛国罪而戳戮，庆皇感慨万千，为自己当时的长女儿取名仲。
　　庆长公主也是个有趣的人，征战沙场时酷爱刀剑，立国之后又改成了鞭子，曾有文官子弟私底下取笑这长公主面似恶鬼，身似老虎，庆长公主听闻之后不屑一顾，放言：总比面似芙蓉，身如斩鸡的小哥儿强很多，这位长公主终身未嫁，面首无数，近期的爱好就是为人做媒。
　　秦府在二月初就接到了帖子，只等桃花盛开，天气晴朗。
　　“大姐儿，大后天桃花宴，您就差对耳环了，您看看，是这对微光蓝，还是这对珍珠白，要么是这对老爷子给的？”陆妈妈拿出一件件首饰，兴奋的在秦倩耳边比划着。
　　“妈妈，您做主吧。”秦倩笑着把耳朵凑过去，由着她比划。 “大姐儿总是这么懒”，陆妈妈摇摇头。“半夏准备熨烫大后天的衣物去了，霜冬也去准备一应的打赏，晚秋去给您做糕点，早春这丫头呢？”
　　“说是铜镜不够亮，去祖父那里抢东西去了。”秦倩还没说完，老远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姐，小姐，奴婢还没见过这般清晰的，果然是西洋镜，小姐，奴婢才知道原来奴婢是长这个样子的。西洋物件就是神奇，听闻还有那种会自己走的针呢？”这声音从院门口开始，就没停歇过，越来越近，轻而密集的足音也越来越近了。走进来的那个穿着水红色小袄的丫头喜滋滋的把手中的用罩子罩着的物件搁在几上，得意洋洋的掀开。
　　“小姐，瞅瞅。”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加上有些圆滚滚的身材，讨好的看着秦倩。
　　秦倩戳了戳早春的额头，看着几上的稀罕物，不像铜镜那般模模糊糊，形象扭曲，十分清晰，秦倩讶异的用手摸了摸镜子里的人物，有些英气的眉毛，明亮的双眸，上挑的眼角，讶异微张的嘴唇，松松绾的发髻垂落几缕发丝，白皙的皮肤泛着健康的殷红。
　　“啧啧，我的小姐就是这般好看。”陆妈妈看着镜子里的娇儿感慨万千。
　　“妈妈是在选耳环吗？就小姐这般才貌，本就惊为天人，什么耳环不称哪。奴婢觉着吧，这对微光蓝不错，您不是打算要穿着那件水墨染蓝大氅吗？这对珍珠白就素了点，老太爷给的很华丽，可也太华丽了，别的花朵耳坠又不够精致，依奴婢看，这对微光蓝配上霜冬给您绾的高髻，那是再好不过。”早春不等陆妈妈的回答，就叽叽喳喳的凑趣。
　　“晚秋，你说呢？”早春转过头问着刚刚端着糕点进门的晚秋。
　　晚秋仔细的看了看，“蓝色那对。”回完就不在开口。“晚秋，当年站的位置很不对，霜冬的名字就该给你，你看看，半响打不出个声来，我早也对着你，晚也对着你，小姐妹之间的悄悄话都没有说过，晚秋，真真让人太伤心了。”早春撇撇嘴，垂头丧气，无语凝噎。
　　“……”对着早春时不时的窥视，晚秋默默的做着手头的工作。
　　早春再接再厉，晚秋默默的拿出了袖间的锦囊，闪现出一排排的有粗有细有长有短的银针。
　　整个房间顿时静寂无声。
　　“哈哈，早春，早说了不要学陆妈妈。晚秋可不像小姐我这般怜香惜玉，这院里谁没被晚秋扎过针哪。”秦倩简直要笑瘫在霜冬身上了。
　　“小姐，笑要不露齿。”晚秋等到秦倩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冷不丁说出口。旁边陆妈妈只能无奈的瞅着这几个丫头。
　　秦倩手拿锦帕笑着捂住了嘴。
　　“小姐，杯子。”晚秋淡定的抛出这四个字。如愿以偿，房间里安静了。
　　陆妈妈站起身关上窗户，早春也守在房门与陆妈妈小声的聊天。
　　晚秋跟着秦倩进入内室，福礼之后才开口道：“小姐，杯子上的珐琅彩浸过万年青汁水，微毒，于口鼻有碍，使人口腔红肿，发不得声，可由直接触摸而染上毒性。”
　　秦倩点点头，晚秋接着开口道：“茶叶里混加了白毛绿，晒干后与茶叶近似，因有白边才能加以区分，白毛绿，去火，无毒，直接饮用过量才会导致轻微腹泻。”
　　晚秋顿了顿：“但遇到加热过的万年青，大量会直接损伤皮肤，发痒红肿，类似疫疾，小姐，疫疾是要强迫隔离的。”晚秋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秦倩，停住了口。
　　“接着说。”秦倩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奴婢还查了查杯子本身，粘土不够，热水倒入杯中，时间一久就会碎裂……您又喜欢把玩，到时……”晚秋说完不等秦倩说话就退下了。
　　内室里的秦倩十分沉默，突兀的砸碎了一个杯子。
　　陆妈妈走了进来，“姐儿，这是怎么了？”
　　“长风回来了吗？”秦倩开口问道。
　　“还没。”陆妈妈走过去，怜惜的抚着秦倩的鬓发。
　　“妈妈，看来，不能一步步退让，只有自己想着家和万事兴哪。”秦倩站起身，理了下衣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暗鬼。”
　　“大小姐，二小姐快来了。”守着院门的小厮六子急忙忙的赶来通报。
　　“姐儿，这二小姐可不常来。”陆妈妈扶着秦倩走出内室。
　　早春立刻打开窗户，把西洋镜小心的挪到墙角用红布盖住，再理了理衣服，带着甜笑走到院口。
　　远远的就看见二小姐带着两个拿着包袱的丫鬟，早春眯了眯眼。
　　“今儿喜鹊喳喳叫，就知道肯定有贵客来访，我们这静守院难得来像二小姐这般贵客呢。”等到二小姐来到院门口，早春早就福了福身，退到二小姐秦瑜的身后，“二小姐，我们小姐正在挑选耳环，二小姐来了正正好，也可以帮帮我们小姐哩。”
　　二小姐秦瑜，豆蔻年华，样貌像极了夫人小周氏。
　　“小姐，大小姐身边的姐姐就是聪明伶俐，奴婢怕是不能像早春姐姐这般嘴巧了。”朝夕握着早春的手笑着朝秦瑜说到，“小姐，可怜可怜我，让我去取个经吧。”
　　“你这个丫头，早春可是大姐姐的心头肉，我可做不了主。”秦瑜对着站在房门口的秦倩笑着说：“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难得妹妹开口，自然依你。”秦倩点点头，就带着秦瑜去了客厅。
　　“朝夕，那我们这两个可怜的小丫鬟就去院子里逛逛吧，我们静守院虽说比不了二小姐富丽堂皇，不过也有那么几个好地方。”早春拉着朝夕亲亲密密的往院子花园走去。
　　“妹妹，喝喝看，这是采买今年的新茶，因着妹妹喜欢旧年的碧茶，可能还没有试过吧。”秦倩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秦瑜的面前。
　　“多谢大姐。”秦瑜捧着杯子白色的地方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说：“大姐，这新茶怎么和碧茶如此相似。”
　　陆妈妈捧着一碟红枣糕走了进来，对着上座福了福身，“因着二小姐喜欢碧茶，老奴就自作主张换了二小姐喜欢的碧茶了。”
　　陆妈妈为自家小姐斟了一杯茶之后就带着那个拿着包袱的丫头退下了。
　　“妹妹看起来是有事找我。”秦倩捏着一片红枣糕，“可边吃边说。”
　　“大姐，妹妹有对臧光蓝宝石耳坠，妹妹十分喜爱，可总找不到相匹配的大氅，这不，听闻，大姐你有条水墨染蓝的大氅，妹妹想把那条流沙浸红的大氅和大姐换换？”秦瑜也捏着一片红枣糕“姐姐也不吃亏，这匹流沙浸红也是难得的好布料。”
　　“这倒无妨，既然妹妹喜欢，妹妹拿去就是了。”秦倩给秦瑜续了杯茶，“府里的这匹水墨染蓝是今年的新布料，一匹还有富余，我也只拿了半匹，该还没有用完，白茶给送过来的。那白茶就没告诉妹妹还有多余的吗，还劳妹妹送这么好的流沙浸红来换。”秦倩不解的问着。
　　“妹妹到没去问，今儿母亲才给了这一对臧光蓝宝石耳坠，文月说府里的水墨染蓝给了姐姐，妹妹想这不正好。”秦瑜喝口茶，接着聊了聊大后天的桃花宴，等到一杯茶喝完，就站起身来，对着秦倩说：“姐姐，妹妹还有些衣物没有挑好，天色暗了就不好挑了。姐姐莫要送我。等朝夕回来就让她自己回来吧。” “姐姐，妹妹这就走了。”秦瑜拿着包袱的丫鬟直接离开了。
　　“姐儿，您可从来就没……”陆妈妈气愤的说道：“这二小姐真是……”
　　“妈妈，禁声，叫人去找朝夕。把早春叫回来，找个面生的悄悄的去打听。”秦倩转身走回内室：“把霜冬抄录的府里的档案给我。”
　　“是，小姐。”
　　“等长风回来就告诉她，这几天，盯紧周妈妈。”
　　“小姐，奴婢有事禀告。”早春恭敬的站在内室门口轻声说。
　　“进来”
　　“小姐，碧琯阁的王妈妈说，今天就文月去了二小姐的屋子。”早春抬头看了看秦倩，咧着嘴说：“朝夕不经意的透露出二小姐原本是想穿红色的，因着朝阳说小姐您穿蓝色很美，文月又奉夫人之命送了对蓝色的耳环，所以就向小姐您要来了。”
　　“大后天去宴会多带两条大氅。告诉晚秋，让她准备准备。桃花宴上必生事端，早春你们替我看好门户。”秦倩翻着府里的档案，呲笑出声：“要真是你，你我之间可无多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