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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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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少女,还算镇定,看不出半点震惊来,垂眸想了想,“不用了。”
她觉得,从坐下来那刻起,她就昏了头了。
一个天文数字适时地砸在她的头上,让她惊醒了过来,深深地感受到现实的鸿沟。
在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鸿沟面前,她甚至没有力气反抗一下,稍稍质疑这个数字是否存在听错的可能。
没再抬头看小姐姐离开时的表情,蓝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玩自己的手机。忽然听见脚步声有人上楼来,无意地抬头望了一眼,原来是带她过来的那位青年。
还有一位西装革履助理模样的男子,跟在他身后似乎在做报告——这样的场景仿佛只有电视剧里看到过,总不会是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位总裁先生吧?
青年神色冷峻而淡漠,无形之中给人以莫名的压迫力。一抬头瞧见了她,眉头微挑,表情仿佛舒展了些。
小姐姐正好这时候回来了,手上拿着改好腰围的小裙子,满面笑容地冲蓝翎眨了眨眼:
“我说的一尺八吧?”
蓝翎有点窘迫地接过裙子,利落地躲进试衣间里去换上了。
她故意多磨蹭了5分钟,出来的时候,发现青年总裁先生还倚在原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眼,对BA说:
“再挑一双鞋子。”
蓝翎听到这句话,不禁低头打量了一眼,脚上是一双普普通通的小白鞋,咖啡洒翻的时候鞋面上溅到了一点,并不很明显,而且在温暖干燥的环境里,咖啡渍很快就干了,不用心很难留意到。
眼见小姐姐要下楼去挑鞋子了,这一回,蓝翎总算是及时反应了过来,飞快地说了一句:
“不用了,我穿不惯。”
跟着总裁身后的助理懂得人情世故得多,悄悄在总裁大人耳边说了一句话,青年皱了皱眉,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没有再坚持的意思。
偏偏她对声音比普通人敏锐,那两人离得近,悄声说的几个字传入耳中,瞬间拼凑起了全貌。
“……靴子是走红毯的,她不开车,走路不经穿。”
以前听闻有人想撑场面买名牌包包的,每次聚会都是雷打不动的那只;还有买件贵得要死的外套,每年只穿一季,还要挑重要的场合才穿的,被人在背后嗤笑。
还有人以羡慕的口吻评论过名牌的包包衣服卖那么贵,做工得有多好,质量也得足够经穿,穿上很多年才能值回本钱吧?
不在意钱的人,衣服鞋子恐怕不会穿第二次,怎会在意容不容易磨损,耐不耐脏。
蓝翎从未想过装作有钱人的样子,被人带到了这里,看上去还算淡定,不过是无意把穷酸模样放到聚光灯下任人展览。
直到此刻突然发现,与她想不想无关,在他人眼中早就是一望可知的事实。
想起有位作者写过的一句话,在这个时候就显得颇有几分冷幽默的含义了:这世界上除了爱,还有什么更难掩藏?
贫穷与喷嚏。
不过还好,从未想过获得虚荣的满足感,也就没有尊严被剥落一地时的无地自容。
年轻的总裁先生没有再坚持,目光落回到她的身上,淡淡地点了下头,就这么转身走了。
“那位先生早就买过单了,票据帮你放进纸袋里可以吗?”
怪不得他会上楼来,是想看看为什么浪费他这么多时间吧?
蓝翎想追上去说钱她会还的,才迈出一步,就看见那位助理回过头来,好奇而揶揄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也成功地让她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写小说的缘故,瞧见助理的目光中玩味的含义瞬间,忍不住脑补了一个小剧场:
蓝翎:这位先生,可不可以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助理先生揶揄道:老板,这位小姐在问您要电话号码。
蓝翎:……不用电话号码,银行账号也可以,我想把钱还给你。
青年不置可否,助理先生笑嘻嘻拿着手机打开了支付宝,那就麻烦小姐现在把钱转给我就好。
蓝翎:……现在没有钱。
于是,故事以助理意味深长的笑容为结局:果然又是一个想方设法搭讪的女生呢。
太尴尬了,光是想象就让人打起了退堂鼓。
算啦,还是等她攒到三万块再来找人吧。
他的公司应该就在这座大厦的办公楼里,这样一个人打听起来,总不见得会是大海捞针吧。
小姐姐提着包装纸袋,送她到了一楼门口,笑着说:“你原来的衣服放在里面了,稍微处理了一下,但还是要记得送干洗店。”
蓝翎连忙道谢,出门以后找了个地方取出衣服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经干了,上面的咖啡渍也没有之前那么明显。
她犹豫了三秒钟,拐进了一家平价大卖场,躲进试衣间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女孩相貌出挑,走在人群中,回头率很高。她以往不曾注意过,以至此刻总觉得是手中那个贴上奢侈品标签的袋子的缘故。
快到租房的小区时,蓝翎放慢了脚步,手中拎着的纸袋太过扎眼,黑底上的白字logo,但凡是看电视杂志的人想必都认得出这牌子。
想了想,将包好的衣服小心地装进手提袋里。她出门时拎的是一只平价的帆布手袋,构图新颖配色活泼,颇得少女青睐,最大优点是能装不少东西。
纸袋努力地折叠起来,遮起logo的字母,握在手里,做贼一样溜进了小区。还好小区里基本住的都是工薪阶层,在工作日的下午,不到下班时间,电梯里撞上邻居的概率都低了许多。
回家之后,她从手袋里将衣裙取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收了起来。
虽然看不出这么大牌的衣物到底贵在哪里,但手指拂过面料的时候,还是起了些许不舍。
也许这是普天之下女生的心理,奢侈品行业才会应运而生吧。
把衣服叠好包好,塞进柜子底层。
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若是当真穷到水电费也付不起的一天,会不会没骨气地把衣服挂到网上卖了呢?只是吊牌剪下来了,大概是卖不了钱。
挂个500块,还怕被人当成是假货。
关上柜门的时候,今天下午的一场奇遇,也就彻底被锁在了心底,泛不起半点涟漪。
倒是给了她新的灵感,刚好前些日子连载的文已经完结了,再不开新文就下个月就没米下锅了。于是先打开一个新文档,写下了一个文名:
《漫画家与南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