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账本》林落风痕

2、第二章

　　青年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他看上去很忙，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让BA带着蓝翎去二楼试衣服了。

　　门店是双层结构的，底层展示的是包包与鞋子，服装与试衣间都在二楼。

　　蓝翎亦步亦趋地跟在导购小姐姐身后，走上楼梯时回头望了一眼。

　　青年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手机，修长的双腿仿佛无从搁置，姿态随意地屈折起来，给人一种椅子不够高的错觉。

　　他的周身看不到奢华的配饰，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自在得很，隐隐有种令人不敢轻忽的气场。

　　莫名其妙的闯入者只有她一个人。

　　二楼布局更为开阔，匆匆一眼扫过四面衣架上挂着的时装，有些在T型台上见过，确定不是她能够驾驭的风格。

　　蓝翎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小姐姐已经转了一圈走回来，手上拿了套针织衫与软呢短裙，领着她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你先试一下，换好了喊我。”说完放下衣服，笑着退了出去。

　　蓝翎没顾得上先看衣服，而是看着玻璃镜里的少女发呆的样子。

　　正对着的三面更衣镜，拼成一个凹形，可以让顾客全方面地审视服装的上身效果。

　　真皮的长沙发椅贴墙摆放，侧旁的墙壁上挂着衣钩和衣架，对面是一块超大的液晶屏，正在滚动播出着最新一季的走秀表演。

　　蓝翎见过的商场试衣间通常都狭小简陋，越是人流拥挤的地方越是如此。从未想象过还有如此豪华私密的空间，加上玻璃的视觉空间效果，几乎觉得比她那个合租屋的客厅还要宽敞。

　　倾泻一室的钢琴曲，仿佛带她穿越到一部好莱坞电影的经典场景，女主人公正经历麻雀变凤凰一样的转变，或者是灰姑娘走下南瓜车时，全场人惊赞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那流光溢彩的蓝裙上……

　　蓝翎走过去拿起了衣服，忽然想起某次与编辑见面时，见到对方在显摆一只新款的香家包包，大约是三四万的价格。当时想的是够她一年的房租加饭钱了，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里买衣服。

　　趁着一个人在试衣间，偷偷看了一眼吊牌：上衣1万3，短裙1万7，还好……加起来刚好一个包的钱。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镜中的少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人类真是容易被同化啊，走进来没几分钟，金钱观念就被颠覆得很彻底。

　　衣裙是偏向青春少女的款式，看上去比较日常。磨磨蹭蹭地换好了衣服，有些忐忑，不知道短裙穿正了没，蓝翎轻轻旋开门锁，探头张望了一眼，看见小姐姐就在近旁，笑容腼腆地招呼了一声。

　　小姐姐瞧见了立刻走了过来，进试衣间带上门后，转身仔细地打量着女孩儿。

　　上衣很合身，短裙同样是小号，腰身却大了许多，松松垮垮地坠在胯部，仿佛随时会掉一样。

　　“你好瘦啊，腰好细，一尺八还是一尺七？”

　　蓝翎有些难为情，小声辩驳：“没有啦，大概一尺九？”

　　可能人就是这么奇怪，穷人最怕被人骂穷鬼，有钱人生怕别人提起他的钱，胖子听不得胖字，瘦子偏要强调“其实还是有长肉了，就是看不太出来……”

　　小姐姐皱了下眉头，一脸的不认同，显然不相信这盈盈一握的小腰会超过一尺八。

　　她从制服上取下一枚尾端缀着一颗小珍珠粒的别针，小心翼翼地别住了裙子宽松的部分，然后帮着蓝翎脱了下来。

　　“今天裁缝师傅刚好在店里，你的衣服是要穿走的，情况特殊，我去打个招呼插个队，先帮你把裙子的尺码改了。”

　　蓝翎原来的那身衣服不能穿了，小姐姐又挑了一件束腰的棉布长裙，送进了试衣间。

　　等她换上后，进来打量了一眼，对自己的眼力很满意：“这条裙子你穿也好看。”

　　再退后两步审视全身效果，带上了几分挑剔的口吻：“上衣不是太搭，可以等我们春夏新款的T恤，刚好再配一套。”

　　蓝翎赶紧小小声地说：“那到时候再看吧。”

　　导购小姐姐欲言又止，想说衣服不能多保留几天，很容易就断货了，但没有试着再说服她。

　　拿了要改尺寸的裙子出去的时候，把她一同带到了休闲区的沙发上坐下，问：“想喝点什么？有柠檬水，也有果汁。”

　　态度亲切又自然，显得拒绝的话太生疏而不礼貌。

　　“有热饮吗？”

　　蓝翎问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穿着春装，然而一开口仍然生活在冬季。

　　“有特制的青瓜汁，你要尝一下吗？”

　　她有点惊讶，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声：“好的。”

　　盛在玻璃杯中的青色饮品，颜色很接近清明时节的青团，入口果然是温热的。

　　“好喝吗？”

　　咸的蔬菜汁，嗯，滋味很是难忘。

　　“很特别，谢谢。”

　　小姐姐笑了起来，“这是我们大厨的拿手绝活。”

　　随后，又跟她示意站在一旁端着餐盘的服务生，“今天正好是我们品牌的珠宝日，为顾客准备了饮料还有小甜点，你想尝一下的话，直接喊他过来就行了。”

　　她生怕是什么黑暗料理，忙摆手拒绝了。其实蔬菜汁还能入口，适应了风格之后，不难下咽；但甜点嘛，万一是加了几吨糖腻死人的那种呢？

　　避开那些小巧的甜品，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对面的沙发上，一位打扮入时的女士正在导购的介绍下试戴珠宝。

　　善解人意的小姐姐甜甜地笑了：

　　“那你坐一会儿，我先把你的衣服送过去。”然后留意到她的目光，错会了意思，提议道：“你想看看这季的珠宝吗？有两样还不错，我可以拿来给你试戴一下。”

　　这样的热情，很难让人说不可以啊。蓝翎犹豫的刹那，就失去了拒绝的机会。她略不自在地坐在沙发椅上，留神观察对面那位顾客，最后也是什么都没买，所以看看不打紧的吧？

　　小姐姐回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有特别的展品哦。”

　　首饰盒打开，里面是粉色的珍珠项链，三串珍珠用镶钻的白金夹子固定在一起，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首饰，挂在胸前流光溢彩。

　　“这……是什么价格的？”

　　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想起方才那位女士看的那枚小巧的玫瑰金挂坠，不足两万，在这个奢侈品世界里不算高价了，所以好奇这珠链的价格。

　　珠宝她不懂，珍珠却见的多了，总不会贵到哪里去吧。而且，这不是天然的珍珠吧？

　　导购小姐姐去问了价格，笑吟吟地回来了。

　　“珍珠项链定价360万元，不过这是展品不出售的，如果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