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遗梦》山花子

41、春风得意

　　在你快乐的时候，日子悄悄地就溜走了，阿晚靠着镜子发了一横财，当然这笔钱财被用来建设学馆了。
　　学馆的发展很快，四个主要的馆里都有了馆主，书馆的馆长王羲之兼了，副馆长是王玄之，助手是他媳妇儿，一进门就当娘的谢道韫身边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这个助手做得相当开心，王家诸子响应父亲的号召全部进了书馆，就连厌恶阿晚的王操之也不例外，谢家的晚辈来的少，稍微成年的都出仕去了，只有几个十来岁的小豆丁在这里，包括谢琰、谢冲，而郗家经郗嘉宾支持，不只送了几个子弟来学习，郗嘉宾的叔父还时不时来讲学，这书馆建得最早，也发展得最快；医馆的馆主是阿晚兼的，助手是袁箫；武馆的馆主是谢玄，助手是丁冉；道馆的馆主是王凝之，助手是许迈，不过因为王凝之的修炼又到了关键时刻，得闭关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许迈在忙，阿晚干脆丢开手什么也不管了。
　　不过没有王凝之在身边，她的智商又回来了，讨好未来公婆连同小叔子们，这回靠的是美食，半个月之后，连一直挑剔她的王操之也拜倒了。他喜欢吃鱼，可家里的厨子就只会做烧烤，阿晚却是蒸的、煮的、烧的、闷的，各种花样；口味有酸的、辣的、香的、麻的，尤其是鱼丸子，吃起来不怕刺扎，既美味又方便。
　　“阿晚，今天没做鱼丸？”
　　“你是属猫的么？天天吃鱼也不腻味？”
　　“这是什么？”
　　“这是海参。”
　　“海参？和人参一样吗？长得真难看，有点吓人呢？真的能吃吗？”
　　“这就是《临海水土异物志》里记载的‘土肉’，长得虽有些骇人，不过其性温补，足敌人参，所以也称海参。”
　　“二嫂子见识真广，便是大嫂也未必知道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没有人是全能的，为人处世只要扬长避短就能活得游刃有余，阿晚从小就很仰慕道韫姐姐，可我做不了她。”
　　王献之比他六哥乖觉，知道她嫁定了王凝之，又仰慕修道之人，早早的便叫上了二嫂，如果说折服王操之她凭的是厨艺，那么令王献之信服靠着的就是见识了。当然她自身的努力和心机也是不可少的，故意做些不常有的食材，或者弄些边境才有的吃食。他们这群娇养的娃儿，有些在书里看到过介绍，有些前人都没记录过，瞬间就觉得阿晚虽然出身、才学和气度都弱于大嫂，可这见识却非常人能比，既便是向来自我感觉特好的王徽之，也围着她讨下酒菜。不过阿晚可不打算做厨子，她这里做了先生教王家厨子做菜，自己也弄得精致小巧的点心羹汤之类，这不入秋了，替准婆婆熬了冰糖燕窝。虽然有些辛苦，不过能准婆婆有点喜欢上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以后再不必王凝之夹在中间为难，她早想好了等他出关去邀功来着。
　　忙完了以后，用竹篮装了几屉子素食和点心回了道馆，因为王凝之还是要吃饭的，新的道馆建在兰渚山山腰靠上的部位，一般人上面少不得费些脚力，可是阿晚和王凝之两个人‘飞上飞下’，容易得很，于是也没有好好修条路，弄得道馆冷清不已。不过‘神仙’大约就喜欢这种氛围，许迈多次嫌弃这山矮了点，觉得会稽山大禹陵那片更有气象，但他没本事说动阿晚。
　　“小师妹。”
　　“大师兄怎么有空过来？”
　　“会稽有这样大的动静，我怎能不知？这兰亭道馆最小了些，来头却大得很，师妹可是打算脱离钱塘道馆？”
　　从她作出决定的那天起，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质问，此时倒一点没有意外，但她出自钱塘道馆是事实，若真要解释，她也无力辩驳。不过孙泰身边的人，让她有了底气，那不是何秀吗？是她决绝地要和五斗米道划清界限的关键原因。
　　“大师兄何需如此？阿晚自会向爹爹解释。”
　　云游四方的杜子恭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心声，终于在半年后回来了。
　　作为准女婿，王凝之非常乖巧地跑出老远相迎，生怕这个本就十分勉强的准岳父反悔。
　　阿晚一眼就看出父亲突破了瓶颈，到了所谓的筑基期，又从老天那里争了些寿命过来，这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以前少有情绪，现在却是眉眼深处透着浅浅的笑意，一看过来就仿佛春风拂面那样轻柔温暖。
　　“傻笑什么呢？就这般恨嫁？”
　　“人家是高兴阿爹终于回来了。”
　　“是啊师父，阿晚总惦记着要出去寻您呢？”
　　杜子恭打量了一下王凝之，这小子真是好福气，三十岁的年纪就到了练气境界的后期，眼看着下一阶段朝向大圆满迈进，以这样的进度，只怕不到四十岁就能筑基。哪像他苦修多年，须发花白才看到修仙的门槛，却不知何时能跨过去，越想越对这个年轻人各种羡慕。
　　“凝之的进步真快，后生可畏啊！”
　　“那当然，做人嘛，就要‘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师父勿怪，阿晚这是开玩笑呢？”
　　“哼，我还不知道她？”
　　阿晚这样作妖，便是一旁侍候的仆人也偷着乐，她沉静得时候，像传说里的神仙，跳脱起来却还是那个拿着小包包跷家的小丫头。
　　见到王凝之一脸宠溺地护着阿晚，杜子恭更加愉悦了，这王凝之从前万事不上心，对阿晚倒是真喜欢，以后做一对神仙眷侣，也不错。
　　他云游归来心境放宽了，之前听不大进佛学的东西，如今却由道入佛、从佛归道，终于悟到了小丫头其实走的是佛道双修的路子，这一点恐怕阿晚自己都没想明白。看她在王家混得风生水起，终于放弃了让她独自修道的想法，而且他已算到自己身后钱塘道馆将有劫难，如有王家相助，必能平安度过，所以对于阿晚折腾的兰亭道馆只是一笑而过，未有半点苛责。
　　等待了多年的婚事终于启动了，阿晚心里激动得很，却也有些忐忑，私下里笑自己脸皮这么厚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的嫁妆很丰厚，除了杜家族里看重多给的之外，太后、皇帝都有添妆，而王家的聘礼也全数给她带回，阿晚还打趣王凝之他这媳妇娶得叫一个赚到了。
　　出嫁前她自然回到杜家，和以往的冷清不同，她的院落每日里人来人往，两个兄长不再像从前那样看不上她，带着媳妇儿们过来关心了一下，阿晚不是傲气直白的性子，反而很会审时度势，既然都‘好’了，那就大家都开开心心也不错，于是对谁都是客气温和。嫡姐更是忙里忙外替好张罗婚礼，看她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阿晚才发现以嫡女方式教养的人果然不一样，她这个散养的丫头就算再怎么世故，于家务琐事上终是不通。再次庆幸自己当年有先见之明，王玄之活着一天，王凝之就轻省一天，加上能干的大嫂，她真是太幸福了。
　　“小娘子，该上轿了。”
　　夭夭过来帮她蒙上盖头，并且扶着她出门，由稍微健壮一点的二哥背着上轿，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这个地方，她曾经有多厌恶，现在却不舍起来，以后她恐怕难得回钱塘了。

作者有话说

　　上周末去绍兴玩了，第一站就去了兰亭，虽然和想象的略有差别，却也没有多失望，一边赏玩，一边想象着千年前是怎样的光景，私心里想一定比现在更美。只是门票稍贵了些，话说绍兴的旅游景点门票都好贵呀！凡收费的几乎都在四十以上，唯有越王台那里是八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