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遗梦》山花子

27、太后义女

　　“安石叔叔”
　　阿晚其实‘记恨’过谢安，因为他差点抢走了王凝之，只是本来就怪不得人家，不过她有那点小心思罢了，过去了也就散了，这次再见他，也有点意外。
　　“安石，你们认识？”
　　“貌美如花的杜家丫头，有几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
　　司马昱，阿晚早就见过了，他是皇族之人，隐约的有些印象，仿佛他也是要做皇帝的人，不过和她没多大关系啦！
　　“阿晚，你烹茶手艺好，过来一起坐。”
　　“谢谢陛下。”
　　说是一起坐，可她做的却是侍候人的活儿，但若她不做这个，也就没有理由坐在这里，司马聃虽是年幼登基，比普通人早熟，可终究只是少年，他那点心思在两个老道的大臣面前无所遁形，何况他的亲娘太后大人，由着他任性不过是因为阿晚的出身低了些，招进宫里做个妃子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她不肖想皇后的位子就行。但近来太后对阿晚有些不喜了，因为司马聃的心思过界了，对阿晚丫头生了执着的念头，就算是普通人家的母亲都会不高兴，何况皇家，今日其实是让司徒大人给想想办法的，不过遇上谢安就顺便一起带过来了。
　　这些子事情阿晚不太关心，她满心里都是好好修炼、积攒名望，将来好不再受人掣肘，前一阵子她可是憋屈坏了。
　　“唉，北来的流民渐多，隐户的问题日益严重了。”
　　这些本来不该她听的，不过既然都在这儿，便支楞着耳朵收进来了，和司马昱的忧心冲冲相比，谢安显得淡定多了，隐户？便是他谢家也有不少。
　　“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在阿晚眼里，此时的谢安就像一本活了的《道德经》，弄得她烹茶的节奏都跟着他走了起来，听着朝廷的烦心事，忍不住看了一眼司马聃，见他面容渐渐舒展，不像刚才那样忧愁，可见谢安的做事方式真是很治愈系的，反观司马昱，许是年纪大了些，心性定了型，仍就面有郁色，想那忧心之事早已结在心中。
　　等这小型会议散场，她跟着司马聃回来，忍不住出声问道：
　　“陛下，为什么朝廷不直接出面安置流民？”
　　阿晚不大关心政事，一直觉得以朝廷的名义去办事，隐户的问题就不会太过严重，她想的比较简单。
　　“阿晚你有所不知，那些流民之所以愿意成为隐户，除了不必纳税之外，还无需服役。”
　　这是小皇帝给她解释的，却也令她豁然开朗，若她处在流民的位置，也愿意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道路，朝廷除了税收，还有劳役、兵役，的确做大家族的隐户虽没身份证，但生活好过一点。
　　“原来如此，是阿晚想得太简单了，不过安石叔叔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不到连你也如此推崇谢爱卿，当年他避居东山不出仕，可是逍遥的很呢？”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阿晚听来陛下倒是羡慕得紧呢。”
　　“阿晚，朕想……”
　　司马聃的性格比较内向羞涩，其实有几分像王凝之，‘想’字拖了好久，也没能说出口，还是他的小内监安儿开口道：
　　“阿晚姑娘，陛下也想跟着阿晚姑娘修炼道术。”
　　意外也意外，这个时代的人们喜欢仙风道骨的人，极度相信神仙的存在，不过皇帝修炼是个什么结果，就算阿晚这么不当心也有些犹豫起来。
　　“这件事情，阿晚不能做主，得问问我阿爹的意思，陛下恐怕也要问问太后娘娘的意见。”
　　只要阿爹同意，她是不管的，反正修炼心法送出去就是了，但陪他一起修炼她做不到，长这么大，她崇拜过很多人，王羲之、谢安、谢道韫甚至谢玄，可她除了王凝之，不想为任何人驻足，当然如果王凝之负了她，那么她在修炼道路上注定要孤单了。
　　杜子恭闭关一出来就发现又要去接女儿，自己这个闺女真是个香饽饽，但凡走到哪里总有人喜欢，孙泰回话明说了太后留阿晚陪伴，其实是小皇帝对阿晚有不一般的心思。论理进宫为妃，在普通世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放在阿晚身上，他不得不犹豫多想，宫里的日子并不是那么有益修炼，不然怎么修道之人都喜欢山林野外？
　　从前总是觉得阿晚天资虽好，可勤奋不足、道心不坚，可这次见面，发现阿晚即将踏入练气大圆满的境界，他自己修炼了几十年也不过如此，这个女儿果然生就不凡，若这一两年可以筑基，那便是真正开始修仙了。
　　但是未及惊喜，又接到了个难题。
　　皇帝要修炼？
　　这小皇帝一看就非长寿之相，若是改了皇帝的命，怕这天下许多人的命数都要随之变了，和这一比，阿晚以前救了王玄之只是小事。
　　这边司马聃却是一脸濡沫地看着杜子恭，因他是阿晚的父亲，他内心里也当他是长辈了，可杜子恭的话却令他失望了。
　　“陛下于修道一途天资有限。”
　　并非修道之人就不撒谎，杜子恭也经常说谎骗人，阿晚一点都不意外，在她看来，小皇帝的资质明明在中上水平，到他嘴里却成了有限，不过再拖上几年，年纪大了就真的成了有限了。
　　“陛下莫伤心，我阿爹他说话就是这样，之前王家的凝之哥哥也叫他说了。”
　　这句话也算是安慰了，失落之余司马聃禁不住对王凝之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想着改日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的。不过阿晚这里又是玄之哥哥又是凝之哥哥的，显见认得不少高门公子，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失落的心思放到一边，竟吃起醋来。
　　“阿晚，你认得的人可真多。”
　　“那当然，阿晚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
　　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就她能说得这般顺溜，只是阿晚这就要离宫了，他舍不得却又不敢跟母后闹，以前母后明明很喜欢阿晚的，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变了，正郁闷着就听母后说道：
　　“阿晚这些天来为陛下调理身子，十分尽心，哀家非常喜欢，有心收她做义女，不知杜道首意下如何？”
　　“太后喜欢是阿晚丫头的福分，阿晚，还不谢恩？”
　　瞧着这一唱一和的，阿晚发现自己阿爹很懂人情世故，这个结局比名望更让她高兴，真是意外收获，但是因为孙泰和阿爹一前一后的掺和，在名望上她似乎没得到什么好处，不过修行就要懂得取舍，目前而言，这个太后义女的身份对她而言像是雪中送碳一般，当下忽略掉之前太后私下对她的冷待，下跪谢恩。
　　“母后？”
　　皇帝年少，没人顾忌他的想法，这个结果不只阿晚满意，太后、杜子恭也都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