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遗梦》山花子

24、岁月静好

　　第二天继续溜出来‘约会’，却仍就被佛理折磨的阿晚终于品尝到‘作死’的苦果了，叫你卖弄，在郗嘉宾这样的人面前卖弄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嘉宾哥哥，既然佛祖都说‘法无定法’，自然可能昨天是对的，今天又是错的；或者昨天觉得不对，今天又对了，阿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都习惯了。”
　　“哦？那阿晚如何应对？”
　　“佛祖都让‘放下’了，还应对什么？”
　　阿晚头顶立即被敲了一记，而那个施暴者笑得勾魂摄魄，让人忘记思考，幸而她已心有所属，否则一定会为他着迷的，回头牵起王凝之的手，没看见郗嘉宾的视线扫过他们手上的情侣戒时眼底闪过的意味深长。
　　“哼，我看你是说不上来了。”
　　谢玄本来是找阿晚算账的，结果发现事实出乎意料，又不好直接去杜家找人，只好找上王玄之了。王玄之倒是好本事，动动嘴就让人将话传到阿晚那里了，再见阿晚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嚣张’、嘴巴也还是那样讨人喜欢，只是这些人里不包括他，所以一见她跟王凝之那般亲近，就觉得不高兴，张嘴就给她添堵。
　　“阿羯，说话前好好思量一下，我看阿晚说的和佛教教义倒是一致，不过，这‘放下’又要做的解释，只是抛在一边不管的话，似乎又有些不对。”
　　谢道韫忘记了自己是女扮男装、隐藏身份出行，习惯性地教训起弟弟来，前面还没什么，后半句又让阿晚头疼了，这东晋美男、美女她是一饱眼福了，可她来往的不是才子就是学霸啊！压力真的好大。
　　“这里的‘放下’不是不管，而是不要存着较真之心，一直苦恼为何之前对的，现在又错了之类，一旦苦恼了，就是有了执念，这里定要解释‘放下’的话，也就‘无常’二字，哎呀，你们还想不明白的就慢慢想，阿晚和凝之哥哥要先撤了，我们的二人世界，不要来打扰喔！”
　　王凝之被她这么暧昧的话弄得有些难为情，明明她是在教他习武的功法，所以要两人私下呆着，阿晚说过他学武有些晚了，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是肯定的。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要脸皮了。”
　　这种话郗嘉宾自然不会说，他和阿晚还没熟到这个地步，这里会这样半真不假地臊她的也就王玄之了。
　　小冉有点不习惯阿晚变得这么厉害，以前在山上，阿晚没有那么活泼、那么无赖，那时虽然她也会做写字、吹笛这样文雅的事，但多数时候都很沉默。于叔说过阿晚能读书识字定是有来历的，却不料她和人谈经论佛的时候竟然那么‘高深’，他听都听不明白，突然就觉得对读书没兴趣的自己跟阿晚之间有一道很宽的沟。
　　“阿羯，你听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见阿晚消失在门口，谢玄心里堵得慌，小时候她就是这样，不太和他一起玩儿，只顾缠着王凝之，这长大了干脆一门心思赖上王凝之了。王凝之有那么好吗？连阿姐都不要他，想必是他不好，虽然也没听说他有不好的名声，但是……，谢玄苦恼了，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王凝之干过什么蠢事、恶事用以力证自己认为王凝之不好是对的，却忽略了自己心底的那点酸涩。
　　更让他烦恼的是阿姐，王玄之若是没老婆也就罢了，偏偏人家有，还是何家人，貌似正怀着孩子呢？私下里忍不住问出了口：
　　“阿姐，你看郗嘉宾怎么样？”
　　谢道韫自然不认识自己被弟弟窥破了心思，以为他是仰慕郗超人品才学，瞅着机会便谆谆教诲道：
　　“他素有‘盛德绝伦郗嘉宾’的美称，自然是极好的，而且于经论上颇有见地，将来成就必定更加不凡，阿羯需引以榜样才好。”
　　“弟弟也觉得他甚好，聪明有智谋。”
　　“是吗？那此番结识，以后多多结交，虚心学习请教。”
　　“阿姐，我是想……让他做姐夫。”
　　面对姐姐的目光，他后的声音终是少了几分坚定，也不如之前音量高，但仍是倔强地等着姐姐的回答。
　　“这等事情自有长辈们做主，你这年纪安心读书习武，很不必操心这些。”
　　谢道韫无奈的很，见他时便心悦不已，离开他便心生苦闷，只是除了避开，似乎没有法子可想，看看弟弟又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些，遂补上一句：
　　“你放心，阿姐心里有数。”
　　就像阿晚所说，虽有痛苦，我甘愿沉沦，她心上有了人，却比没有时快乐，因为既使是苦，她也觉得甜。就算她不能嫁他为妻，也还是愿把他放在心上，既使偶尔想起，也会觉得甜蜜，总之，她不后悔。
　　若阿晚在这里，一定要感叹一句自己把谢道韫给带坏了，其实阿晚自己虽然很享受这种爱的滋味，却也并非‘有情饮水饱’的那种人。这不，既使跟王凝之享受二人世界也不忘耍点心眼子，小时候她就想过要教王凝之练武，只是那会儿她的内功还不成熟。这几年她从未放弃对于内功的改造和完善，教给王凝之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双修功法，当然她是不会这么告诉王凝之的。给他的也只是男修功法，关于女修的法门她守得严实，万一将来他跟别的女人双修去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在这方面，她是很小气的。
　　“阿晚，我好像有感觉了。”
　　“那当然，你自己练习一时摸不着门道，如今你我同修，自然事半功倍。”
　　“阿晚……”
　　王凝之心里欢喜又愧疚，前次回到山阴，他开口对母亲提了，母亲不同意，他也没敢顶撞，毕竟她年纪大了。而且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眼下最讲究门当户对，就拿大嫂来说吧？如今何充辅政，可谓大权在握，否则她也未必嫁给大哥，而阿晚，阿母只叹了一句‘怜卿薄命’，再不肯多言。
　　“凝之哥哥，有没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和阿晚在一起，自然一切都好。”
　　握住她的双手顺势揽进怀里，他和阿晚志趣相投，两人一处从不觉得无聊，而且阿晚也不是样样都能，比如下棋，她分明是没有人专门教导过，仅是会下而已。一上棋盘就全凭感觉，不过她学得很快，但始终不能超过他这个师傅，虽然他从来没赢过谢道韫，在阿晚面前却特别有面子。谢道韫曾直接地对他说‘作为男子，不能这样没有追求’，可他真的没什么想要的，能陪阿晚替人看病、帮她一起侍弄药材，平时再写写字、练练功，烹茶煮雪、丝弦歌舞，那样的日子再没有比‘岁月静好’这个词来形容更贴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