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栊梨花月》山花子

13、寂桐重伤

　　“花月，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是不是想少恭啦？”
　　“华裳，莫取笑我，我怎么配得上少恭呢？”
　　面对欧阳少恭这样完美，尤其还痴情专一的男子，她不可能不心动，只是她很明白他不可能爱自己，若那么容易移情别恋，也就不是她心目中的欧阳少恭了。
　　“喜欢一个人又没错，就算少恭已经有了巽芳，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
　　“华裳，他若是那样就不是少恭了。”
　　“花月真不像一个妖，在我印象里，妖都是很媚惑、很妖娆的，怎么也不会像你这么安静温柔。”
　　“我只是活得太久了而已。”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华裳正和自己的新闺蜜聊天，就见千觞急慌慌地进来，张口就叫花月。
　　“瞧你急得？究竟何事要找花月？”
　　“哎！是这样的，桐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那边客栈又没什么会照顾人的，所以我……”
　　“桐姨不是在青玉坛吗？你在哪儿遇见她的？”
　　听了尹千觞解释了一通，花月猜测定是那个假巽芳搞得鬼，她厌恶少恭身边所有的人，之前在琴川时就各种醋，甚至还跟方如沁争执。又担心寂桐如果真的出事，欧阳少恭会不会发疯，赶紧告别了华裳，跟着尹千觞回了客栈，他甚至都请大夫看过了，也开了药方，直叹真是难为了他这个酒鬼竟还有钱请大夫。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寂桐的，眼下她虽然昏迷，却没有性命之忧。”
　　才刚没两天，方如沁就找来了，想想也是，寂桐和巽芳都从家里失踪，她不心焦才怪，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就去看寂桐了。
　　“花月，桐姨这样多久啦？”
　　“两天了。”
　　“大夫怎么说？少恭呢？”
　　花月机械地将大夫的话和少恭的去处告诉了她，然后就被她抢走了照顾寂桐的事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也是太贤惠了。其实欧阳少恭那样情感上被动的性子，若她拿出几分对待兰生的魄力来，说不定会有几分机会，不过她花月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人？回到房里，拨弄着琴弦却无心弹奏，外头襄铃和兰生吵吵闹闹地从外头回来，想起谷里的那只白狐，也不知道他和襄铃是不是亲戚？小白和她相伴最久，可他却也是个有秘密的妖，关于他的来历，她不曾问，他也不曾告诉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称得上特别亲密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孤单了许多年却依旧孤单着。
　　“花月，你看谁来啦！”
　　风晴雪？她倒是精神十足，前儿才和屠苏闹得不愉快，才不久又和好了，不过都是晴雪主动，她还真是没脾气。
　　“向天笑？你怎么……小白？”
　　还真是，刚想到他他就到了。
　　“还有我。”
　　看着那妖娆艳丽的公子，她好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尚无，只是他不在谷里修炼，跑出来做什么？
　　“尚无也出谷啦？风儿她们……”
　　“她们有延枚照顾。”
　　尚无很淡定地冲她嫣然一笑，花月无言以对，延枚的确能照顾好风儿，好像是没什么理由一定让他留在谷里。
　　“你们……。”
　　“听说你要报恩？”
　　小白对她总是很随意，从还是狐狸的时候，就不肯叫她一声‘姑姑’，这时挤开向天笑，走到她跟前来问道。
　　“是的，怎么啦？”
　　“除了报恩，真没有别的原因？”
　　花月心头一跳，她的确是为了报恩才来的，但她也的确很高兴能呆在欧阳少恭身边，只是她要怎么回答？
　　“你这是来盘问我？”
　　“我只是怕你犯傻、被人利用。”
　　“小白，你多年不回，一见就和我说这个？难道不该交待交待这些年都去了哪里？认识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花白一身风流倜傥与欧阳少恭的温润君子差别大了，最明显的就是嘴角那‘坏坏’的笑意，让人爱恨交加，迈着不怎么正经的步子走到窗前倚着，随手拨拉两下琴弦问道：
　　“你学弹琴啦？从前倒不知你爱这个，不过你跳的舞挺好看的，便是我们狐族的美人儿也多有不及。”
　　花月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这顾左右而言它的做法是想怎样？干脆回到书桌旁坐下，继续翻刚才就没怎么看进去的书。结果，小白几步过来将书抽走，用胳膊撑在桌子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底下尽是狡黠。
　　“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你的恩人，要以身相许啦？”
　　花月把书抢回来，一下拍在额头上淡淡地应道：
　　“我都已经这么老了，便是以身相许，也没人要了。”
　　“最好那样，你和我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向天笑的脸色从未这么难看过，本以为花月、尚无一起过来，他就能如愿留在花月身边，改善和花月的关系，赢得芳心，眼下这是……无望的节奏啊！和一只男狐狸精争女人？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样的信心？可他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花月’，却不曾想到她会和他说话。
　　“既来了江都，就住几日吧？这繁华之地比之青龙镇又是两样的，小白常在人间行走，让他带你和尚无好好逛逛。”
　　“哪里？我可从没来过江都，理应是你带着我们几个好好逛逛。”
　　小襄铃也是狐狸，却单纯天真的要命，为什么小白这样狡猾？正想着，就见小襄铃扒着门口嗲嗲了来了一句：
　　“大哥哥也是狐狸吗？”
　　“哟呵，还有一个同族？你是……，你可认得襄墨阳？”
　　“襄铃不认得，他是谁？”
　　“你叫襄铃？你身上明明有我哥的血脉，为什么不知道他？”
　　这……花月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小白是襄铃的……呃……叔叔？从前自己跟古剑剧情也就是擦肩的距离啊！看着小白生气抓狂，襄铃有点害怕，花月赶紧上前制止。
　　“小白，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孩子。”
　　“好好说？当年我哥他爱上一个人类女子，强替她求取长生不老药，触动天罚，我青丘一族遭了灭顶之灾，若非我贪念落月谷的安静，以我当时的修为怕也不能幸免，如今青丘百废待兴，他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那襄铃的爹爹是你哥？”
　　风晴雪向来是个直性子，冲着小白就问了出来。
　　“大概吧？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小白的话音刚落，小狐狸就拿出一个扇子来，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五火七禽扇？那还真是错不了，你这个年纪应该还不到能化形的时候，怎么回事？”
　　“树爷爷说我爹把我托付给他照顾，还渡了修为给我……”
　　襄铃知道的信息真是少之又少，花白也不再多问，只说她修为尚浅，先跟在他身边，过些日子带她回青丘去。
　　“叔叔，你喜欢花月姐姐？”
　　“什么姐姐？你得叫花月姑姑，懂了吗？”
　　“可是我一直叫她姐姐的啊？”
　　“傻襄铃，你叔叔喜欢花月，那她以后就会是你婶……”
　　“晴雪，休要胡言，我和小白不是那样的关系。”
　　花月直接从房里瞬移走了，和一群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在一起，压力真大，不过她以前听着这声‘姑姑’从未觉得不好，今天听着却觉得不自在，少恭比她活得长久，襄铃都叫他‘少恭哥哥’，若是叫她‘姑姑’，那她不是平白高了一辈？还是去看看桐姨吧？在这个同样被叫高了一辈的人面前方才能觉得好些。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欧阳少恭明知道寂桐的身份，为何没保护好她，或者与她相认，是她做妖太久，不懂人了？
　　“如沁姐，兰生他还是不喜欢我，我看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月言，襄铃她是妖啊，我从来都听说‘人妖殊途’，绝不能放任弟弟走那样的路，你放心住下，我会想办法的。”
　　无意听到这样的谈话，最终没有上前，而是在廊檐底下坐了，她最早认识孙月言，在兰生的事情上却没帮她，实际上看兰生那样子，孙月言还不如将魂魄收回来的好，大家谁也不欠谁的，可世间总有那痴情的人，堪不破、放不下，前世今生的纠缠不休，而她也曾是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