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事之浮生灯》枪小姐

6、青楼之忆

　　第六章：青楼之忆
　　“紫紫你好眼光！我还在猜想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人竟让你如痴如魔如此地步，今日一见，真是谪仙般的男子，谈吐学识都是极好的，果真堪承你似海情深！”
　　小狐狸还不知坠到了哪片云里雾里，晕乎乎的始终着不了地：“小姐小姐，这竟是真的么？师傅是可以认可爱情的？即使“佛曰”了一大串，还是固守本心？”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巫长若听到师傅的高见，指不定要七窍生烟！”我仿佛预见巫长那挺拔的小山丘又高了一分，不禁感慨：“所以说呀，这都是请的什么师父呦……”
　　“小姐小姐，这竟是真的么？……（此去省略一万遍）”
　　今日很累，很快就伴着小狐狸一遍又一遍的聒噪，甜甜地睡着了。
　　梦中似有人推我，扰人清梦者一直是我所鄙夷的，所以很看不起地哼了哼，就没有理他。
　　“伊奚！！”
　　很聒噪，比小狐狸还聒噪！我十分不情愿地从梦中转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隐约瞧见演灵轮廓，掐了自己一下，有些痛，估摸不是梦：“演灵你有病呀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者相当于谋财害命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这一声怒吼，倒令我清醒不少：其实演灵虽然长相妖孽了些，但待我一向极好，即使言语轻浮了些，但从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格之举。而此番他半夜闯我闺阁且在我深睡之时且也没有回避我“见习圣女”的特殊身份，此乃出格之举中的出格之举，在辛夷岛上，被举报了是可以在脸上刻字为耻的！
　　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所以念及此规及他以前留下的比较良好的印象，我的怒气竟消了大半，因为我认为他既冒着如此大风险深夜将我唤醒了，那么绝对是有非常重大之事，所以我决定应该让他细细道来，或许还能牵扯出什么关于辛夷岛生死存亡之大事……
　　此时抬头看见一圈淡紫幽光，心中暗中赞叹：幸亏他还知道施层结界不至于破坏小狐狸美好的一天，于是沉住气庄重问道：“演灵，是有什么事么？”
　　果不其然，他的回答是：“当然有事。”
　　这是我才发现他的脸上笼着薄薄一层怒气的，那是我在过往三年又三个月又三天里不曾见到过的，令我刚刚清醒的脑子好像又有点发晕：我只见过和善的演灵，微笑的演灵，妖孽的演灵，风华绝代的演灵，却从来没有见过发怒的演灵……
　　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他在我的心中不知不觉已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了，自己却不曾意识到……最后担心陡然升起，竟连一向泰山崩于前纹丝不动的演灵都如此神色了，那此事定更加非比寻常！
　　我害怕地问道：“到底何事？”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冷冷道：“今日你不是向新师傅探讨佛法相谈甚欢么？三年了，还真是喜新厌旧，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到底谁的佛法讲得好？！”
　　听完我立刻火冒三丈：“演灵你这个臭蛋王八蛋为了什么破事半夜三更把我吵醒让我不得安生跟你半夜探讨什么劳什子佛法我咒你以后夜不能寐苦思佛法不得领悟然后滴水不进忧郁成疾遗憾终生死后还……”
　　事实证明再恶毒的诅咒他也是不信的，其实我早就有感觉演灵无论是神是佛，都不曾畏惧过。
　　所以即使我的哀嚎绵绵不绝响彻了整个辛夷岛但还是因为清音结界的缘故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结果我全都白嚎了，但我还是不会放弃以此来表明我对演灵深深的愤怒的！
　　三月的春夜，花瓣翩翩飞舞，月光异常的缠绵，我能隐约看见萤火虫挥舞着点点荧光，芬香朦胧了我春天的一段记忆……
　　如果我早知这个男子眼角眉梢掩藏的深深害怕，我一定一定不会那么任性，用自己愚蠢的的自以为是将他伤得患得患失……
　　演灵提着我一路飞过许多庭院，让未着外衣的我颇有些冷意；他的姿态优雅轻盈，但速度太快，带来太过清凉的春风，我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也让我胆小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于是我终于像我最爱的八脚大螃蟹一样，四肢紧紧钳着他：“啊！演灵你有话不可以好好说么？！……啊！演灵你飞得这么高这么快我怕摔！！……啊！演灵对不起我骂了你跟你道歉可以不？！啊啊……”
　　我没有法术的，所以，演灵我恨死你了！！！
　　我的脚绕在演灵身上，是瘫软的，双眼紧紧闭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浮动：“小伊，给我下来。”
　　从他的声音中，我听到了残留的怒气，不过好了很多。我非常的气愤，正准备强烈抨击他时，抬头却见眼前一片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楼上赫然挂着檀香古木的漆金大匾，匾上有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寻芳楼。
　　我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身紫衣华服，衬出他的风流不羁，略显狭长的丹凤眼在淡银色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妖冶，并无什么不同……
　　他，还是我认识的演灵么？这里是哪？这里是哪？！是打死我他都不会带我去的青楼！！
　　犹记当年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有日与他闲逛到了这里，门口的姐姐美艳动人，声音糯软：“演灵公子呀，妾身可好久没见到您了……我们的海誓山盟您都忘了么？”
　　接着美女姐姐余光瞥见了我，目光略微惊讶，然后我打算洗耳恭听，随手接过演灵刚剥好的板栗时，美女姐姐精致的面容突然大变，饶是今晚腮红打得好还是叫我瞧见了几丝惨白，声音添了几分凄凉：“坊间传闻公子已拜倒在“见习圣女”的琉璃裙下，妾身却是不曾相信的，像您这样不曾留情的人……呵，不过今日得见，妾身知道，公子真心已付，此生怕是再无缘分了……”只见她浓妆艳抹的脸上划过两条清晰泪痕，带着些许脂粉流淌而下，真真是我见犹怜。
　　当我听到“真心已付”四字，心虚得颤了颤，板栗却不觉滑进喉咙，噎住了。
　　我面红耳赤，喘个不停，真是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
　　演灵不住拍我的背，略用力，那颗沾着我些许口水的板栗不意刚好落到了美女姐姐刺绣精美的锦缎鞋面上，打湿了些，我十分不好意思，脸上羞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脱下来我替你洗洗？”
　　只见美女姐姐依旧哭得伤心，我约莫觉得做得不够，微微有些着急：“要不我多擦些皂角，再到正午日头最大的时候曝晒，待晒干了再还给你，可以么？”
　　我觉得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我很受伤：难道自己的口水真恶心到这种地步了么？……我沮丧地回头望向演灵，却发现他一直在看我笑话，顿时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我狠狠瞪了一眼，他无可奈何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慵懒：“不打紧的，回头我差人送双新的到楼里，比这双好，我们走吧。”
　　随即忍不住心里冒出无数感激的小泡泡，情绪起伏天翻地覆：演灵你真是太好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瞪你的，我的心胸真是太狭窄了！
　　于是我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走了，待到后来闻了几桩寻芳楼的风流韵事，才知道了那是风月场所，内心十分惋惜当日没能瞧瞧长长世面，所以第二日就向演灵提议：“演灵，我听闻寻芳楼甚是有趣，要不我们去玩玩？”
　　听罢，本来还嬉皮笑脸的演灵脸色顿时就凝重起来，顿了顿说：“你女孩子家家，去那里作甚也不怕玷了“见习圣女”的名声？！”
　　我仍是不肯罢休，“嘭”地一声一脚踩在凳上吼道：“女扮男装不可以么？你不说我不说不可以么？你不是寻芳楼的常客么？你和老板不是交情很好么？你不是很重义气么？！”
　　他很不耐烦，将一把玉骨琵琶扇重重拍在桌上，声音更响，桌上的茶溢出几分溅到我的脸上：“不可以不可以，不是不是不是！”
　　竟然敢对我凶！
　　我很生气，演灵此举颇不得我心，我向来追求“众生平等”的美好信念，为何他去得我去不得？！
　　“你没义气！”不理我。
　　“你吃独食！！”依旧不理我。
　　“你大男子主义！！！”他翻了个身，睡着了。
　　对于我的说法竟然没有表态，我已经深深的愤怒了。转念一想，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起去呢？为什么一定要征得他的同意呢？真是笨死了！
　　我在底下偷笑，然后待他睡得香甜，我扯了张毯子往他身上一丢，蹑手蹑脚出门了。
　　犹记当日我特意到岛上最负盛名的成衣店蹭了一身男装，风度翩翩地赶到寻芳楼，老远就能听到楼内的热闹喧嚣，心中顿时兴奋不已，脚底抹油就跑去。
　　远远望去，寻芳楼门口的美女姐姐应该换了一个人，不过还是挺漂亮的，衣服也是最近风靡的一款……其实老实说，辛夷岛美女质量还是挺高的，不过也可能是我没出过岛的原因。
　　然后我就奔着美女去了，坚信里面的一定更加有趣，心中更加激动不已，直到眼前被一双华美的靴子挡住，细细看那上面有各色丝线绣的祥云绕着金线点缀腾云驾雾的飞龙，富贵逼人，我心里笃定此人家中颇有些钱财且酷爱炫耀，然后就觉得此鞋颇为眼熟，然后准备和他结识一下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演灵，然后就被他捉回学堂研读佛书去了。
　　然后此后番番偷溜，竟还都叫他捉住了！
　　以至于算不清经历了多少失败，直到某日偶然又逛到了寻芳楼门口，我望着演灵摇着扇子提着吃食，一付风轻云淡的样子，自觉地收了脚，转弯走了，最后竟还教我看见他的奸笑！
　　多么屈辱的血泪史呀！以至于我在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刻苦用功希望可以早日成为圣女，那我就可以学习法术打败他一雪前耻了！
　　此举当时几乎让巫长老泪纵横，我拼命了几天，然后就渐渐忘了初衷，很没志气地继续花天酒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