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ACT.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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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俱是吃了一惊。
只见那个无比自然地搭上她肩膀的少年笑容干净，尽管头发染成了蓝色，耳洞的个数多得令人无法吐槽，甚至还打了唇环，却依然无法掩盖那种少年独有的清新气息。
两名男子交换了个眼神，压抑着慌张说：“对、对不起，打扰了。”语毕便匆匆离开。
宝生千加这才回过神来，刚想发作，就听见那少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别回头，后面有记者哦，一转头就会被拍到脸的。”
“……！”她的瞳孔瞬间紧缩，整个人都懵了。
蓝发少年揽着她的肩膀，径直穿过舞池，将她带出人潮涌动的酒吧。舞池中人们挤来挤去，肢体接触在所难免，少年却一直尽力用他那稍显单薄的身体护着她，可见他一定出身教养良好的家庭，至少很有绅士风度。
酒吧中永远不分昼夜地闪烁着各色舞台灯光与激光灯，令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出了酒吧，宝生千加才发觉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漫天的星光在六本木这灯火辉煌、霓虹缤纷的街头下，也显得相形见绌。
“漂亮的姐姐，千万别回头哦。”少年一边拉着宝生千加快步向前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还在跟着呢……呐，莫非姐姐你是什么大人物吗？记者竟然跟得这么紧，甩都甩不掉。”
“你……你不认识我？”宝生千加怔住了，一时只能被他拉着向前走。他看起来再纤细瘦弱也是个XY染色体拥有者，认真起来力气比宝生千加大多了。
蓝发少年眨巴着眼睛：“诶？这么说来，姐姐难道真的是个超有名的人？我刚回国多久，不太清楚呢。”
“哼，有名啊……”
如果是从前的宝生千加，一定会表面上一派高傲地承认，心里暗暗得瑟。然而在这个瞬间，她不知为何，竟希望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曾经的国民偶像。
纱和明知她有重要的试镜，却在电话里表现得那样柔弱，让她不得不赶到这里。而她来到后，纱和却什么都不说，甚至途中借去洗手间离开，久久不归，后来那两名男子和潜伏在酒吧里的记者……真的只是偶然出现的吗？
明天就是记者招待会了，这是黑海事件后宝生千加第一次公开亮相，她能不能漂亮地翻身，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她在记者招待会前……不，如果在记者招待会时，又有什么丑闻爆出来的话，就算后来被澄清，也会对她的声誉再一次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到底是事务所想要彻底击垮她从而利用纱和……又或者，从一开始，纱和就是知情的呢？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些年来，一直把纱和当做唯一的知心朋友以及妹妹来看待的她，又是一个多荒唐的笑话呢？
“呐，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宝生千加冷声道，“我连你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话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迁怒于这个刚刚才救了她的人，立刻后悔起来。
蓝发少年一愣，但出奇地并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也对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真一，姐姐……啊不，这位漂亮的小姐呢？”
“……千加。”宝生千加扭过头闷闷道。
“诶？千加？很可爱的名字呢！”名为真一的纤细美少年眼睛亮闪闪，莫名地让宝生千加想起自己童年时养的那只萌萌的小猫，“那么千加，要开始逃了哦！”
宝生千加怔了一下，几秒后就尖叫起来：“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你的笑声好奇怪啊。”
“谁在笑啊你耳朵瞎了吗！我是被你吓了一跳啊！”
“可是后面的大叔太烦了嘛，拿着相机还能跑这么快……哟西，要加速了哦！”
“诶诶诶——？！”
繁华喧嚣的六本木的街头，妆容精致穿戴入时的陪酒小姐和笑容迷人风度翩翩的HOST随处可见，但两个牵着手奔跑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街道上的“风一样”的少年少女就相当少见了。尤其是那个少年还嘻嘻哈哈地笑着，一边说着“对不起啦”一边推开挡路的人，尤其是那个少女在少年脱力后还能咬着牙反超，一边叫着“滚开滚开都滚开”一边拔足狂奔。
两人在六本木的大街小巷里左转右拐，跑了大约十几分钟，才总算甩掉了那几个尾随的记者。
“哈……哈……”真一靠在小巷的墙壁上，扶着腰喘气，“呜哇，千加你也跑得太快了，我都要跟不上了……”
“哈……”宝生千加努力抑制住喘气声，摆出游刃有余的模样，“那当然！以前我分分钟伴舞几个小时呢！”
“呼，累死我啦……千加不是名人吗？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啊？”
宝生千加一呆。
这一两年来，因为Akatoki的半封杀状态，她的工作量骤减，没有以前那么辛苦是事实……但在成为国民偶像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淹没于没日没夜的公演跟工作中，各种综艺节目、写真、广告，平均下来每天的睡眠时间还没有四个小时，比拿破仑还少。
“就是因为是名人才要辛苦的。只要走到聚光灯下，就要承担别人强加上来的期待，就要实现他们无法实现的梦想……所谓偶像，就是再怎么辛苦，都要像别人期待的那样露出笑容，永远不能沮丧、不能发火、不能气馁，一直都要充满正能量才行。”过去的画面一幅幅闪现，宝生千加把她第一次见户田纱和时说的话，又一次说了出来，“永远将痛苦隐藏在心里，永远把笑容挂在脸上……虚伪也好，做作也好，但这就是idol的本职。”
当时的纱和，是怎么个反应呢？对了……她点着头，乖巧地说好。并且从此之后，一直都带着那样招牌性的温柔可爱的笑容。
但宝生千加第一次生出怀疑来：那样干净温柔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到底是身为偶像的痛苦，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真一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为他身上那种少年独有的纤细美感更添了几分可爱：“哇……好帅哦！”
“……哈啊？”宝生千加回过神来，莫名其妙。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总觉得很成熟的样子，超coooool的！”真一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乎激动起来了。
从来都被人说幼稚暴躁说话不过脑子的宝生千加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扒拉了下头发，撇过脸说：“喂，那个……今天，谢谢你。”
“唔唔，反正我也玩得很高兴啦。”真一摊摊手，突然苦恼起来，“不过我今天晚上没地方可去呢……唔，只要十万元，全套服务哦。千加这么辛苦，要我来替你放松一下吗？”
宝生千加茫然：“啊？什么啊？……按摩吗？”她认真打量着这个少年，到处打洞穿环就算了，还穿着黑色皮衣皮裤，怎么看都是那种玩摇滚的不良少年，“还是你想唱歌给我听？”
“……不是啦。哈哈哈！”真一大笑起来，“千加明明说话很成熟，却意外地纯情呢。”
“谁、谁纯情了啊！真不知道你这小鬼在说什么！姐姐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真一还是忍俊不禁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所以说，是社交援助啦。”
“……诶？”
“陪你聊天啊，听你说心事啊，和你一起看星星啊，同你一起骂你的对手啊……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做那件事啦。”蓝发的美少年微笑着，语气自然到了宝生千加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一晚上全套服务，只要十万元哦……嗯，看在千加这么漂亮的份上，打个九折也OK。”
“喂，你……这是□□吧？！是prostitution吧？！”还是很严重的未成年人prostitution吧！
“……唔，所以呢？”少年歪着头微笑，眉眼间冰冷的笑意与方才天真的模样判若两人，反而衍生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美感，“觉得很脏吗？也是呢，作为名人的千加，应该会比较喜欢一个人圈养的类型吧？还是说……”
他迈前一步，把宝生千加逼得不自觉就向后退，直至将她困在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
“千加还是个virgin呢？如果是的话，价钱还要稍微向上提哦。啊，不过，觉得脏的话，这笔生意就做不成了呢。”
“说、说的什么混账话！”
宝生千加回过神来，双手用力推开他。
“你想要靠什么活着，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卖、卖、卖……就算是社交援助，不也是堂堂正正不依靠别人的施舍而活着吗？！只要挺直了脊背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谁都没资格说你脏！但是……如果心里觉得自己脏的话，心就真的会变脏的。”
无法出名的少女偶像因为遭遇潜规则而而自暴自弃，最后变得不择手段毫不自爱，甚至下海赚钱。这样的事情，宝生千加不知道见过多少。
“还有，我才不是那个vir……vir……那个什么呢！”宝生千加觉得这个才最需要澄清，“姐姐我在酒吧里夜夜笙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什么九浅一深、八浅二深、左三右三……我、我可是全都知道的！不知道有多熟练的呢！做过的都说好！”
“……”真一呆呆地看着她瞪大眼睛，气势汹汹的模样，突然“噗”地一声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哈哈哈……哈哈！”
宝生千加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啊！”
“哈哈哈……千加你真是太有趣了！”真一笑得直抹眼泪。
“……那当然。”虽然不知道个中深意，但宝生千加对于所有赞誉都很乐意挺胸接受。手机的震动将她从自豪中唤醒，她拿出来一看才看见上面显示着几十个整整未接来电，来电者都是同一个名字——“黑子哲也。”
——完蛋了明天还有记者招待会她这么晚都还没回去那家伙一定气炸了！
宝生千加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都抽出来放在真一手上，只剩下她打车回家的车费，“我赶时间先回去了！你今晚没地方睡又找不到客人的话就随便找个酒店开房吧！”
“诶？可是我还没有给千加提供服务呢……”
“服务个鬼啦我不需要这种服务！”宝生千加好庆幸现在天色暗下来，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这些钱……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帮忙好了。”
真一眨巴着眼睛：“朋友？”
“所、所以说……就、就是说！”宝生千加深吸口气，“今天晚上很谢谢你啦！以后如果有想要我帮忙的事情，可以来找我。哼，让我把你当成朋友也不是不可以……”说完她转身就跑，“就这样我走了！”
“……”真一捏着那叠纸币呆呆地看着她风驰电掣般走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钞票，突然喊道，“那我还欠你一次服务，别忘了哦！”
朦胧的夜色中，依稀能看见那狂奔而去的身影明显绊了一下，才继续拔足奔跑起来。
次日清晨。707室。
“啊，真酱！”小松奈奈捧着一叠脏碟子，看见他推门进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昨晚的聚会你为什么不来啊，伸夫他又喝醉了啦，怎么劝都劝不走！”
“哈哈，伸夫一喝起酒来就是这样子的啦。”冈崎真一探头进去看了看，“啊，大家都还在啊。”
“嗯，大家都喝醉了，都上午了还摊在客厅呢。”小松奈奈把碟子放进洗碗槽，小心翼翼地说，“呐，真酱，你昨天晚上……又是在女人家里住的吗？”
“唔唔，不是哦，我去了超——豪华的酒店住了一晚上。”冈崎真一笑得相当可爱，但小松奈奈却惊恐起来。
“诶诶诶——？！对方是个富婆吗？难道是□□大姐大吗？她有丈夫吗？如果丈夫追杀你怎么办？！”
“□□大姐大是什么……”冈崎真一走进客厅，绕过地上的“尸体”盘腿坐下，随手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因为昨天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姐姐啊……说起来我还欠她一次服务呢。”
“搞了半天还是社交援助嘛……”小松奈奈只觉得心情万般沉重，到底要怎样才能把这只迷途少年引回正道啊？！
“……啊。”冈崎真一突然停下连连换台的动作，怔怔地盯着电视屏幕发呆，“这是……”
小松奈奈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抬起头看了看屏幕：“诶？！是千加的记者招待会！……过了这么久，总算出来开记者招待会了！”
“呐，奈奈……她是谁啊？”
“真酱你竟然不知道吗？！”小松奈奈诧异地叫了出来，见地上的寺岛伸夫被她的叫声惊得连呼噜声都停了，立刻捂住嘴，过了好一阵才轻声说道，“是宝生千加啊！以前超级红的，是日本的国民偶像呢……不过最近一两年都没怎么看见她了。前几天闹得沸沸腾腾的黑海事件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爆出来的丑闻多得数不清……”她歪了歪头，沉思道，“但我总觉得她不像那种人啊。”
“诶……是这样啊。”冈崎真一紧盯着电视屏幕，口中轻飘飘地回应道。
2010年9月26日，黑海事件的8天后，上午9时，宝生千加的记者招待会终于召开。
电视屏幕上，少女在喋血鲨鱼般的记者们以及探照灯一样的闪光灯的包围下，勾起一个明艳漂亮的笑容。挺直的脊背、镇定的眼神与平静的语气，都赋予了她独一无二的凛然美感。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心里多么痛苦，都要挺直脊背、露出笑容，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偶像。
这就是曾经的国民偶像——宝生千加。
作者有话说第9章 ACT.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