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修业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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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老大看着拓修霆，想了想道，
“我们这里专门收和我们差不多的小孩，要不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吧。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你对大家伙儿的赔罪和入伙费——不答应的话”，老大将已经到了自己手中的坠子对拓修霆摇摇“坠子就不还给你，一百两也得照给。”
——这家伙说话文绉绉的，一听就是读过书的人。大家都说，读书人点子最多，看他一出手就一百两，好家伙……这么短的时间，他骗到手的钱居然比他们以往所有的加起来还要多。如果能让这家伙作他们的军事的话，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了——老大打着的，是收揽这个骗界奇才的主意。
“这……”只想要回玉坠，没想到老大竟然会要他入伙。看着老大高举在他眼前的玉坠，拓修霆陷入了沉默……
“老子今天手气真背！”一串啐骂声由远至近地从赌坊里传来。烦躁地揎开赌坊门前半垂在空中的污旧门帘，三名男子从赌坊里骂咧着走出，
“哟——你们这群小鬼，今天又上哪儿弄到的这么好一块儿玉坠，不错嘛……”其中一人眼尖地瞄见了老大手里来不急遮掩的坠子，眼中贪光乍现。
“给爷儿几个拿来吧……”中间一人对已转身望向他们，将玉坠缩回身后的老大，与其他少年们威胁警告道，“哟——这么宝贝啊？行，不给也行，你们有胆子就跑啊——”
就算这次他们全都跑掉了，以后一旦他们之中有任何人落到了他们手上，都绝对不会好过。孩子们闻言益发地畏缩。
“快点！别非等到给你们苦头受才肯乖乖交出来！”另一男子不耐烦地急催，他还想快点拿了坠子回去翻本呢！
见老大犹豫着似乎要交出玉坠，拓修霆一把从老大缩在身后的手中将其夺下，转身后跑，想趁“熟人”们还未发现他之时，带着玉坠尽快离开。
“啊！是你！”一抢下玉坠，三名混混也自然注意到了拓修霆，一齐朝拓修霆追来。
几个壮实的少年也紧随拓修霆之后，追上还未跑达巷口的拓修霆，拦住了他的去路，“不能走，你走了会连累大家。”
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拓修霆转身，冷然望着向他逼近的三人，“玉坠是不会交给你们的。”脑中迅速整合着当下的情势与全身而退的可能:骗子的身份暴露，现在再充作武艺高强也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了；而就算再提出以银子换玉坠，也只会引来三人的直接抢夺……
今天大概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师父，定然会骂他有勇无谋……
“有勇无谋……”果然……
耳边传来他师父的清沉雅逸又泠然濯尘的语音“真就这么看重这玉坠吗？修霆……今天你可是实在是有失常态啊……
为师已说过，单纯的偷抢之人都不在你修业范围内。玉坠被窃，虽然气中有你疏于防范之过，但捉不了小偷，却是因你还未习武艺，为师也不会过于责怪你；就算你不来追这小偷，师父我自然也会将玉坠取回。尤其，而你方才之举就是更是过于冲动，有勇无谋……”
话音只若一阵悠风悄划过拓修霆耳际，四周之人无一察觉。
“还有……你玉树临风的师父我，什么时候成你娘了？”拓修霆只觉得头上被重重一敲，“——还是已亡的？
皇宫里的那位又算你什么？你也不怕你师兄以后将这些话搬弄给你母后听。”
“……”溯风身旁的林慕兰恍然大悟，对她师父讨好笑道，“多谢师父提醒。”
“不过……看在，那也是为师的玉坠……待会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作为师的弟子，一逞威风的机会为师我还是会给的……”
闻言，待一丝浅笑几不可察地从拓修霆唇角划过之后，
冰冷的神情未变，拓修霆对三人警告道：“玉坠，最好别妄想，绝不可能落在你们手中；而我所骗之人，也全都是愿者上钩。自己心思不正，怨不得别人——话已说尽，识时务就快滚吧。”
三人中，除右侧的男子，其余两人都遭拓修霆骗过。
被拓修霆的话怔得一愣，中间的男子随后大笑：“还想骗人呢！我看你能还骗倒谁？！你如果真有本事，怎么直接抢回玉坠走人？不、你如果真有本事，又怎么会被这几个毛孩偷了玉坠？”狠狠瞪向拓修霆，男子与其余两人一起开始挽袖子“老子今天就把新仇旧账一起跟你算、算……”
面对三人一哄而上的围攻，虽说有溯风的承诺，但拓修霆本人却不懂太多招式。
于是，朴素无华的一掌扬过，
一人飞至十几米外……
再一拳下去，
另一人便弯腰下去喀血了……
拓修霆无言地看着事实上是被他师父打成重伤的两人……
知道了吧……这就是乱打他师父玉坠注意的下场……
转头看向余下的一人。却发现最后一人手中正举着自己的玉坠，边往后退边朝着他惶恐大吼：“别、别过来！”
拓修霆惊怒道：“什么时候！”
“就在你专心研究地上那两人的时候……”耳畔传来溯风闲凉的声音，“为师还以为你是故意要把玉坠让给他呢，为了配合你——为师才勉强放了他……”
……拓修霆勃怒地对男子沉声吼道：“还来！”。
“你别、别过来！”最后一人已完全被拓修霆两次出手的仗势吓呆了，扬着手里的玉坠大喊，“再过来我就把它摔了！”
怒不可抑，拓修霆脸上的神情反而沉冷下来，寒若玄冰：“若真摔了——你，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谢罪……”一瞬，大轩皇室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未来大轩的帝王拓修霆，睥睨霸气尽现。
帝王的愤怒与威压气势果然不是平常人能承受得了的——男子不但没有停下，却是吓得更加惊恐慌张地朝后退去……
颤抖举着玉坠的手，已全然无觉知地靠近了身侧孩子们为做饭而生起的火堆。
“小心！”拓修霆惊呼，
顺着拓修霆目光看向手中的玉坠，男子心惊胆战地看见，大石粗木架起的火堆之上，蹿跃的火苗已经攀上玉坠结垂的绳穗……对上拓修霆瞳中同样盛燃着的怒火与累沉的阴翳，男子再也抓不住手中的玉坠，手一斗，玉坠便立刻掉进了烈烧的火堆当中……
“阿门……”
林慕兰有模有样地地在胸前划过一道十字架，表达自己对这最后一名男子的同情与追悼，
见刚借力给拓修霆将此人收拾完毕的溯风转头向她说道：“虽然吃了你的丹药，但修霆也终究肉体凡胎——凡人不能做的事，还是得轮到我们‘仙人’出场了……”
老巷内一片沉静，唯有沉醉于输赢搏杀、对外面发生之事情无知无觉的赌徒们的吆喝喧哗之声，阵阵从赌坊里传来。
老巷巷口，溯风林慕兰两人从转角处现身走出，
叹气来到拓修霆身旁，
“玉，不是这么容易烧坏的东西，更何况是你师父我给的。”溯风对死死盯着火堆的拓修霆道。
从拓修霆开始动手，便震愣在了一旁的少年们之中，一人呆呆问道：“那个坠子……不是他娘的吗？”
溯风温柔笑望发问的少年：“噢——？你说……我像他娘吗？”
少年迷怔地结巴道：“不、不像……”
溯风满意点头。
男孩红着脸继续道：“你 、你是他娘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这么漂亮……”
“噗……”林慕兰瞥向拓修霆，“这孩子还真是会说话……”遂轻笑不可抑。
微震，连溯风也抑笑看了看拓修霆，对少年的话不予置否。
笑容未退，溯风再望向歪躺在地上的三人，悠然问道：“怎么？还不想走吗？”
见到从巷口走入的溯风与林慕兰两人，本就躺在地上费力喘气的三人更是张合颤抖着嘴说不出话来，终于，一人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是、是你们！”
有能力并且有胆子在开源大赌坊肆无忌惮连续多日大杀四方还安然无恙的人，除了眼前这两人这辈子他再未见过其他，两人之事在外早已被传得风风雨雨。
“我们怎么了？”溯风继续问道，脸上是未改的雅笑。
“没、没怎么……”
这样的人，绝对是比身怀绝世武艺的高手更让他们赌徒敬畏与忌惮的……
三人私下忐忑惊恐地互望了望，达成了“爬也得爬走”以及“越快越好”的共识，
喘着气，两人费力地挣扎着起身，搀起一息尚存的同伴，摇摇晃晃却又是竭尽全力地迅速离开了老巷……
见三人离开，溯风望向漠视林慕兰未曾停歇的嘲笑，只怔怔看着他的拓修霆，
受不了那双黯然迷望着她的瞳里的清灼光华，
别过眼，溯风再叹一声，看向火堆……
在围观的孩子们的惊呼声中，溯风神色自若地将手伸入烨烨燃烧的火堆，从中取出绳线结穗已焚烧殆尽的玉坠。
瞪大眼，孩子们瞠目结舌地看向溯风白玉修长、没有丝毫的损伤的纤手……
面含温雅如月华的笑容，溯风看向被怔得咽了咽口水的孩子们：
“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晚饭。再不看着就要烧糊了……”
“啊——”少年们瞬间记起大铁锅里的食物，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向锅前查看他们辛苦弄来的晚饭……
从涌聚到锅前再无暇他顾的孩子群中走出，溯风将玉坠重新交给拓修霆。
见拓修霆将其接过握于手心，便埋着头沉默，溯风受不了地再拿出一段天蚕丝递给拓修霆，
“天蚕丝——水火不侵，刀剑不进。你……拿去绑玉坠吧。”唉，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见再接过天蚕丝，拓修霆将其与玉坠一同贴身收拣好后，“走吧……”溯风道……
待巷中的少年们回过神来后，师徒三人的身影，早已从老巷消失无踪，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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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华明阁，溯风将拓修霆郑重唤至正厅。
林慕兰满目华光，兴奋激动地跟在两人之后。她师父这样难得一见的郑重，说明是要交代“后事”了，而这就意味，她们即将回蔓次大陆进行钦岚古堡的任务……日期距离委托单上的幕招截止期限已近，还以为她师父真要等到最后一刻才会动身前往浓彻斯城……
“武学典籍。”一册凭空出现的厚实卷籍，被置于手侧镂纹雕花的檀香木桌上，溯风对拓修霆道。从修真典籍中整理出的适合拓修霆修炼的武技与心法，并将其翻译成轩国文字还是真花了她不少的时间。
拓修霆一言不发地望着桌上的典籍，
“那日吃下的丹药，已经让你彻底的脱胎换骨。这一点相信你自己已深有体会。内力不需要你从头累积，如今的你提内已经有抵得上他人苦练十几年的内力，只需照着上面的内诀心法引导，熟练驾驭之法。遵循典籍的内容修炼，你的武学造诣便能迅速提升，短期内可至难逢敌手的境界……”
终于，清辉从拓修霆瞳中淡闪而出。
看着或许是在为自己终于不用再走歪门邪道而感慨的拓修霆，溯风悠然问道：
“有难逢敌手的武功，真让你如此开心吗？”
……作为帝王，重要的，不是何等绝世的武艺，而是如何才能牵制各方、牢固权利，在运筹帷幄之中计胜一筹、但凭谋略便能决胜千里——匹夫之勇，在朝堂之上，是行不通的。”慵缓吐出最后四字。略作停顿，“修霆”，溯风继续道，
“江山——是你自己的江山，不该是我帮你打拼下来。
我的承诺，是助你成就帝王之业。所以，为师要教给你的，不会是什么神仙法术，而是执掌江山所必需的能力。”不习法术，助其成事后便再无牵扯——所以才说，修霆只能是半徒。
闻言，拓修霆眼波微动，望向溯风后又微垂了眸，沉默之中神色莫辨。
“帮你成就帝王之业，是为师当初的许诺。但，除了是教授给你为帝所需的能力的师父，若要我切实参与你的夺位之争，为师的角色最，多也只可作你的谋士——非为出谋划策之人，仅助你斟酌考量已有之策。出谋划策之事，应由，你，与你的臣下，独自进行……
武艺只作防身之用，你真正所需的是这些——”话音落下，一摞典册重重压上在躺于桌面的武学典籍，将其瞬间遮盖完毕，
“兵法、政要、驭人之术与权利的配置……嗯……再加上之前的武学。我与你师兄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这些便是你的第三项修业。当然——”
溯风粗略扫了扫手侧的小山，
“……书山——” 有路勤为径……。有点想偏了，“……总之，能看多少便是多少。不过，我们回来之时，希望修霆你，已经将其全部读完。”
相信有了前两次她“苦心栽培”奠下的基础，拓修霆要快速领悟其中旨意并活用衍变都已不是难事。
唉……可怜天下师父心，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徒儿当成乐资呢？
嗯，就算是乐资，也绝不是纯粹的乐资。
“武艺虽不是仙术，但为师也希望你不要随意外传。否则，若以后每晚都有武林人士入你的皇宫夜访寻宝，就别怪作师父的我没提醒你啊……”再怎么不济，这些招式心法也都是从剑仙的武学里淘来的。
再拿出一袋钱囊，“这段日子你赚来的，全在这囊里，东西也都折成了银票。银子交给你，我们走后，吃穿住行一切都由你自行安排。总之，往后一段日子，在邺城里的生活你就全靠它们了。至于，是否要继续留在华明阁，也由你自己决定，无论你在哪儿也，我自然能找到你。”
“修霆……”走至拓修霆身侧，溯风轻拍其肩，“似乎……你在邺城已经接下不不少仇家了吧？”还真是一点也没让她失望啊。溯风满意笑问。
拓修霆默然点头。
“玉坠在你手中，遇事你依旧可以用它联络我，不过——你应该已经想到了，我并不希望你用它。凭借自己的力量在环伺的敌人之中保全自己，才是我想看到的。”
“修霆……”溯风再道，
“听说你外公府中有座‘碧春菀’，对吗？”
听说？
听谁说的？当今右丞府内的院落构建，又岂是人人都能知晓并津津乐道的游览名胜？
对无非是在打他外公宝贝主意的溯风，拓修霆依旧默然点头。
“是用来干什么的呢？嗯……虽然听起来像是花园的名字。不过依我看来，春者，亦可释为酒也。听说你外公好名酒，想必——这‘碧春菀’中，一定收藏了不少玉春琼酿啊。”
拓修霆淡点其头。
“待我与慕兰回来后，若你第三项修业已完成，为师便打算动身去京畿了。不过，师父我不会随你入住宫中。你也不必另作安排，到了昉京，让我们借住于‘碧春菀’便行……修霆，你可会介意？”介意也没用。
淡然摇头，拓修霆开始寻思，该怎样抚慰外公。
“你外公又可会介意？”
“……不介意……”
“嗯，这样就好……”早打算要找个地方好好练练酒量。只能品清淡之酒或以解酒法与人对饮，岂非无趣。
“为师要交代的，便是这些了。希望我与你师兄回来之时，能见到你平安无事，最好能别太过潦倒……”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修业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