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年少好时光》莺时蔷薇

4、重逢初见

　　镇远一中是镇远市家长的高中首选，也曾经出过几个清华北大，一本率是全市最高的一所高中。钟晴能考进镇远一中，家里很是欣喜了一阵，毕竟两个地方的教学进度不太一样，虽然只是普通班，但是能够进去已经很好了。苏允沫和钟晴在之前已经通信聊过回镇远的事情，待到结果定下来，钟晴约了苏允沫来城里玩。
　　夏天的清晨还有一丝凉气，钟晴站在贡院门口的树荫下一边等着，一边喝着豆浆。镇远一中位于市中心靠东，旁边是年代久远的镇远贡院，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轻易不对外面开放。她们约好，准备来学校周边逛逛，如果能进去就再好不过了。是的，苏允沫也考进了镇远一中，两个人的班级相邻，钟晴在九班，苏允沫在十班。
　　城镇交通的大巴车在路口缓缓停下，苏允沫背着双肩包，穿着无袖背心和七分裤，脚上踩着半新不旧的运动鞋，下车环顾四周，便朝钟晴走了过去。钟晴正一下一下地踢着地面，朝着相反的方向张望着。苏允沫拍了拍她的左肩，又闪到她右边，钟晴向左转身，没有人，又往右边看：“沫沫！”一面扑了上去，搂住苏允沫的脖子跳了两下。
　　苏允沫环住钟晴：“哈哈，钟晴，这么多年，我还是比你高啊！”
　　钟晴松开手，打量了一下她：“沫沫，你还留着短头发啊？”又绕着她转了一圈，“又高又瘦，帅呆了酷毙了！”
　　苏允沫也打量她：“我们这里初中都要剪头发的，倒是你们，还能留长头发啊……”
　　钟晴点点头，笑眯眯挽住苏允沫的胳膊：“沫沫，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知道咱俩上一个高中的时候有多高兴。我妈也说，听说你跟我在邻班，她也觉得特别好，她还担心我来了学校，没有认识的朋友，又跟在京州一样了。”
　　苏允沫跟钟晴往学校的方向走：“你妈？你改口啦？”她想了想，“是不是那次你生病啊，你就提了一句长水痘了，后来好了。”
　　钟晴点点头：“是，我那回在家里待了小一个月，都是我妈照顾我的，半夜也起来给我挠后背，对我真挺好的。你看，这里。”钟晴把刘海撩起来，额角有个浅浅的小坑，“要不是我妈，我估计满脸都是这种小坑。”
　　苏允沫凑近看了看，把她的刘海放下：“没事，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你现在有刘海，就更没事了。”
　　贡院离学校很近，走两步就到了学校正门。黑色的大理石上刻着“晋阳省镇远中学”几个大字，不锈钢的伸缩门堵住了门口，再往旁边走，只有一道黑色的铁门开着。
　　“喂喂喂，你们两个小姑娘，干嘛的呀？”传达室的老大爷看门外两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出声问道。
　　“哦哦，大爷，没事，我们是准备读高一的一中学生，想过来看看学校。”钟晴凑近一点，隔着铁门答道。
　　“学校现在还有高二的学生在上课，外来人员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能进来的，你们还是回去吧。”老大爷挥挥手，“等开学了，你们就能进来了，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去吧，去吧。”
　　苏允沫拉了拉钟晴：“算啦，我们还是走吧。”钟晴只好跟着一起离开了。两个人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隔着树丛和铁栏杆能够看到校园里面，安安静静的，突然响了下课铃，隐隐约约地热闹起来，偶尔有几个学生到校门附近，穿着校服跑来跑去。待到她们拐到学校侧面，走了没一会儿，铃声又响了，校园又恢复了安静。绕到侧面，就能看到学校的操场，绿色的草坪，红色的跑道，中间的喷水龙头正旋转着泼洒着水花，隔着操场能够看到几栋交错的教学楼。
　　钟晴和苏允沫对着里面指指点点，时不时笑闹两声。马路对面是居民小区，一楼有几家小卖部和商店，钟晴拍了拍苏允沫的胳膊：“沫沫，你看，那个是不是咱们小时候喝的？”苏允沫看到摆出来的造型熟悉的玻璃瓶汽水，点点头：“对，走，我请你喝。”
　　小卖部门口支了一张小方桌，几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四边打牌，苏允沫拿起汽水，朝店里张望了一下：“老板，这个多少钱？”正在打牌的老板瞄了一眼：“两块钱一瓶，三块钱两瓶。”“有没有冰的呀？”“有，有，在冰箱里自己拿。”老板头也没抬。苏允沫从包里摸出三块钱，放在老板桌边，晃了晃汽水：“老板，钱给你了啊。”
　　钟晴在盛汽水的塑料筐旁边找到了起子，招招手让苏允沫拿过去，开了瓶盖，一起沿着马路继续向前走去。经过操场再拐弯，隔着铁丝网，能看到是一片低矮的小房子，大烟囱正冒着白烟，房子外面装了一溜水龙头，有一些暖壶放在水槽里。再绕过去，铁丝网换成了围墙，但也不是很高，几栋小楼被绕在院子里面。街对面也繁华了起来，有不少诸如盖饭、拉面、鸡排之类的小吃店，还有文具店、包店、平价超市等等，路口还有几家宾馆，白天也在闪着招牌上的霓虹灯。再拐进去，就更热闹了一些，学校的正门只允许教职工和学生的车辆进入，西门倒是进来出去都可以，所以人流量要大上很多，沿着马路是一溜的小店，虽然品类和另一条街上仿佛，但人气却旺上不少。
　　现在正是暑假，又是在上课，所以出来的车子并不多。钟晴和苏允沫走近校门，看看门卫岗亭里没人，觑着一个学生正从门洞侧门出来，便溜了进去。靠近西门是个小广场，靠北边是一排排的学生宿舍，刷着黄色的外墙，一共六层楼高，看起来年代感十足，宿舍最前面是食堂，食堂前面是篮球场，出了小广场就是教学楼了。两个人向着四周张望着，教学楼倒是不高，不过四层，但是很长，一路向南延伸过去。拐角的地方连着一架廊桥，看样子是主教学楼，再往东走，是个半隔出来的区域，有几栋半新不旧的小楼，里面正有老师在上课，靠近窗户的学生看着她们走过去，目光便不自觉地开了小差。
　　钟晴轻声跟苏允沫说道：“我猜，这就是高三学生单独在的教学楼。”苏允沫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回廊，“走，咱们过去坐会儿吧。”回廊架子上缠了许多藤蔓，开了紫色花朵，钟晴擦了擦石头台面，拿出小零食分给苏允沫。没吃两口，就看到保安从正门方向走了过来。两个人忙站了起来，跑也不敢跑，乖乖被带回了保卫办。
　　保卫办里还站了一个男生，高高的，有些瘦，白色T恤后拱起肩胛骨的痕迹，黑色短裤下小腿又细又长，正低头听着后勤办公室孙主任批评。
　　“看看，又来了两个，一样的。”带着钟晴和苏允沫进来的保安向孙主任汇报。
　　孙主任不由得“啧”了一声：“你们是不是约好了呀，怎么都凑到今天来了？”
　　男生转头看了一眼钟晴和苏允沫，忙摇头：“主任，我可不认识她们。”孙主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钟晴和苏允沫走到男生旁边站定，点头问好：“主任好。”
　　孙主任敲了敲桌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说说吧。”保安说道：“孙主任，刚才高三三班的老师正上课，看见有人从窗户旁边过去了，以为有人逃课，就叫我们去看看。我过去一看，俩人正坐在回廊那儿吃东西呢。”男生噗嗤乐了一声，钟晴扭头瞪了他一眼。
　　孙主任清了清嗓子，示意保安接着说。
　　“我问了她们是几班的，她们说是刚考上一中的初三学生，放假想提前进来看看学校什么样子。正门那边儿被刘大爷拦住了，绕到西门看门岗没人就进来了。”
　　孙主任喝了一口热茶，放下杯子，问道：“你们叫什么呀？”
　　“钟晴。”
　　“苏允沫。”
　　“学校不允许外来闲杂人员进入，也是为了在校师生的安全，你们考上一中，这是个好事，想看学校环境，开学就能看到学校了，三年任你们看，是不是。现在偷偷摸摸地进来，被抓住了，这就把好事变成了坏事，你们说对不对？”
　　钟晴和苏允沫忙点头，孙主任看了一眼男生，男生忙收回神游天外的神情，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你们说你们是学生，把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
　　钟晴和苏允沫开始翻兜，男生倒是笑了笑，说道：“孙主任，我这什么都没带，空着两手就进来了，就是想看看学校什么样子。”
　　“想看看学校什么样子，你至于翻墙吗？”孙主任一瞪眼睛，“告诉你，你这种行为，怎么证明你不是小偷？”
　　钟晴又扭头去看他，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苏允沫扯了扯钟晴，说道：“主任，不好意思，我们也没带。”
　　孙主任停了一息，说道：“最近学校放假，要严防外来人员进入校内实施盗窃行为，你们又拿不出证件来，这样吧，给你们家里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接你吧。”
　　钟晴一直学习都很好，从来没有被叫过家长，忙道：“主任，我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工，没回来，家里就我奶奶，年纪也大了。我认识到自己错了，以后肯定不乱闯学校了，规规矩矩的，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真没干什么。”
　　苏允沫也在一旁帮腔：“真的主任，我家里是农村的，就是放假想来看看，好不容易来一趟市里，要是因为这个被叫家长，回去我爸会打死我的。”
　　男生没说话，但也是诚恳地点点头。
　　孙主任看着三人一脸的惶恐，打电话给宿管确认了一下确实没人进去，便拿出几张纸和笔：“这样吧，看你们也不像外面的小混混，就不叫家长了，你们都写个检讨吧，下不为例啊。”
　　三人拿过纸笔，走到对面的桌子，凑在一起写检讨。孙主任示意保安坐下等一等，理了理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钟晴虽然没写过，但也看过不少，拿起笔便写了起来，男生动笔写了几个字，便看看钟晴的，钟晴留意到，也偏头看看他的，苏允沫倒是一直在埋头写，最后在检讨人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孙主任收了检讨，草草扫过几眼，又念叨了他们几句，便让保安带着他们从正门出去了。
　　男生朝她们挥挥手：“钟晴同学、苏允沫同学，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是同班同学呢，有缘再见啦。”
　　钟晴也挥挥手：“王一同学，再见。”
　　男生忽然笑眯了眼，一口白牙爽朗朗地露出来：“哈哈，我不叫王一，留的那是个假名字。”说完，便倒退了几步，挥挥手转身跑走了。
　　钟晴的手停在半空，僵了一会儿，又懊恼地跟苏允沫说道：“对哦，沫沫，我们也应该留假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