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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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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呼唤我,父亲。”兰帕特说,他跟在卡尔顿的身后,手上拎着酒瓶。
      卡尔顿的步伐很慢,直到听见兰帕特的话,他才回头,“那么,你想回应他的呼唤吗?”
      “您知道的,父亲,我不会离开您。”兰帕特说,他试图牵起卡尔顿的手,却被对方甩开——因为不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所以他无所谓地把手移开,“为什么您要这样看着我呢?”他对卡尔顿说,“我是您的乐器。”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这个事实。”卡尔顿言语冰冷。
      “这可是我们唯一的联系。”兰帕特说。
      卡尔顿没有再理会兰帕特,直到回到房间,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拉帕特也习惯了卡尔顿的态度,他跟在卡尔顿的身后,“为什么您不愿意告诉他呢?”他说,“那些乐器究竟是什么,这些乐师在干什么勾当。”
      “布洛尔或许是对的,乐师确实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兰帕特知道布洛尔,也知道他心里对乐师的不以为然,他盯着男人消瘦的背影,“您觉得呢?”
      “哦,我忘了,您就是一名乐师。”兰帕特说,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花园里的那个家伙影响了,他不应该说出这些令卡尔顿伤心的话……但是又如何呢?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很糟糕了,也不差再添上一点不愉快的回忆。
      他脱下碍事的袍子,走过去,搂住了卡尔顿的腰,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的活力,“布洛尔和其他人不同,他不尊重乐师,真是个有趣的贵族。”
      兰帕特侧头,咬着卡尔顿一缕过长的鬓角发丝,“需要喝点酒吗,您是那样得害羞。”他收紧自己的怀抱,“或许酒精会让你忘记我是谁……你希望是谁呢?你的未婚妻?”
      “闭嘴。”卡尔顿突然说,他挣脱开兰帕特的束缚,掐住了他的脖子。
      “您在愤怒吗?”兰帕特看着掐住自己脖颈的手问,“您在怨恨我没有拯救她?”他感觉不到痛苦,或者说,这些世俗的力量没法伤害他。
      兰帕特盯着卡尔顿,“但你知道乐器和乐师之间的关系。”他说,“乐器需要拯救乐师,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乐师陷入危险之中。”他扯下卡尔顿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乐师们总爱自欺欺人。”兰帕特把酒瓶举到卡尔顿面前。
      “喝一口。”他说。
      卡尔顿看着兰帕特,然后接过酒瓶,喝了几口……他感受着烈酒灼烧胸膛的炙热,这种感觉令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抓住兰帕特时的情景。
      “你们总爱称呼我们为‘乐器’,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救世主,帮助他们消灭那些缝隙里的魔鬼。”兰帕特缓缓说着,“但是他们都不怀疑,乐器是从哪儿来的吗?”
      “卡尔顿,我的父亲、主人……为什么你们不愿意赋予我们另一种称呼呢?”
      “比如说——魔鬼。”
      兰帕特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不熟悉这种属于人类的语言一样,“您在害怕什么呢?”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卡尔顿的脸颊,却换来对方的抗拒。
      “是您把我从深渊中唤醒,我的一切都属于您。”兰帕特无视卡尔顿的抗拒,抓住他的手掌,轻吻对方的指尖,“我会为您奉献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卡尔顿看着兰帕特,神情冰冷,他知道这些魔鬼的把戏,他们总是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迷惑人心,但事实呢?
      他们是魔鬼,不会懂得人类的感情。
      卡尔顿记得很多年前,他的老师对他说过,千万不要相信这些魔鬼,他们擅长甜言蜜语,然后把人类置于悲惨的境地之中。
      卡尔顿对此深信不疑,然后他遇到了自己的乐器。
      他记得自己把兰帕特从深渊里拉出来后的一切,那个魔鬼从深渊里出来,和自己的长笛融合,变成了一个银色头发的青年。
      他给他起名兰帕特。
      他们是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的,他十分喜欢这个新生的乐器,或者说,所有的乐师都是这样,他们把乐器看成了自己的全部。
      新生的兰帕特什么都不明白,他经常裹着破烂的袍子,跟在卡尔顿的身边,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他们曾经居住的院子里,有一颗苹果树,兰帕特喜欢爬到树上,看着在树下看书的他。
      他教导兰帕特学习,教会他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规则,他以为自己会有世界上最完美的乐器,却忘了一件根本的事实。
      乐器就是魔鬼,无论用什么语言去掩饰,他们就是魔鬼。
      而魔鬼是什么样的呢?他们残忍狡猾,用甜言蜜语欺骗乐师。
      所以兰帕特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到缝隙边,没人知道为什么那儿会有个缝隙,他命令兰帕特保护她,但是最后看见的,却是她的尸体。
      想到这儿,卡尔顿发现自己居然在发抖,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臂,又看着一脸深情的兰帕特。
      卡尔顿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他出生在贫民窟,小时候没吃过一顿不磨嗓子的精致食物,他已经习惯面对痛苦,直到他遇到了他的老师。
      那个人教会了有关乐师的一切知识,但却不希望他变成一个乐师。
      因为太痛苦了。
      卡尔顿起先不明白这个意思,后来他遇到兰帕特才明白,这种痛苦来源于,你放出了一只魔鬼。
      即使后来你杀死再多的,你也没法原谅自己做的一切。
      更别提,他们还是不可控的。

      所有人都以为乐器完全听命于乐师,但那是在他们成为魔鬼之前。
      新生的乐器缺少魔鬼的意识,他们力量不够强大,却足够听话,强大的乐器已经无限接近于魔鬼,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够将乐师吞噬,但他们的力量却又那样强大,令乐师痴迷……卡尔顿知道,兰帕特早已经是一只魔鬼了。
      他其实早该把兰帕特抛弃了,他那么像人类,知道人类的一切,还懂得模仿人类的情感——虽然兰帕特不止一次表示,这是真实的,并不是低劣的模仿,但卡尔顿却不会相信,他知道太多这些魔鬼的技俩。
      明白他们迷惑乐师的手段。
      他看向窗外,那儿有一个新鲜的魔鬼,他力量强大,圆形的缝隙已经代表一切,卡尔顿记得兰帕特就是从一个圆形的缝隙里出生的。
      “你该休息了。”卡尔顿对兰帕特说。
      兰帕特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很久之后,他才抬头,“您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吗?”
      卡尔顿没有回答,他不爱欺骗,即使对方是个魔鬼。

      兰帕特曾经想过很多问题,关于魔鬼和人类的,或者说他和卡尔顿的关系。
      他因为卡尔顿而存在,虽然他之前就活着,但那会儿他只是个魔鬼,而不是兰帕特,是卡尔顿给了“兰帕特”生存的意义。
      他一直觉得这事儿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即使后来卡尔顿无数次表达了抗拒,但他没想到,他会被放弃。
      他看着眼前这个意外年轻的男人,脑袋里出现了很多画面,“您在恐惧我?”他问,“为什么您不愿意相信我呢?父亲。”
      这个问题他问了许多遍,甚至连卡尔顿也不能回答出原因,他虽然不会对他说,但兰帕特懂他的意思——
      魔鬼是不值得被相信的。
      可你从没试图了解魔鬼,兰帕特想,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明白自己和人类有什么不同,或许人类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排斥不同的个体。
      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对卡尔顿真的是爱吗?他总是这么对自己说,因为从每个乐器出生的那会儿,就被灌输了一个思想——
      对乐师的无条件服从。
      否则那些人类可不敢轻易使用这些深渊里的魔鬼。
      兰帕特睁开眼睛,成为一个乐器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卡尔顿,以后的无数年,他的生命里只有一个卡尔顿。
      他们是父子,是主仆……兰帕特对卡尔顿的感情,不仅有对父亲的依恋,还有对主人的服从……只是后来,这些感情变成了爱。
      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卡尔顿觉得这些都是他的把戏,他已经生出了魔鬼的意识,这些都是魔鬼惯用的手段。
      兰帕特也知道那些故事,那些苏醒的乐器欺骗乐师,用温柔和信赖麻痹他们的警惕,用“平等”作为手段,让那些乐师解开自己的枷锁。
      然后杀死了那些令他们感到屈辱的人类。
      乐师们总觉得魔鬼狡猾,但是魔鬼是怎么出现的呢?魔鬼为什么总是要离开深渊,前往缝隙。
      他们想从人类那儿,找回自己的族人。
      兴许这么说那些乐师不会相信,但是那些魔鬼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们只想找回自己被带走的同伴,同时向那些人类复仇。
      他们把魔鬼从深渊里拽出来,享受他们力量的同时,又嫌弃他们本身的意义。他们驱使那些乐器和自己的同类战斗,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在深渊里,兰帕特——那会儿他还不叫兰帕特,那个名字有些难念,至少人类的语言是发不出那样的声调的——他总是冷眼旁观着这些事情,因为他是魔鬼里的异类,从一开始他就只有一个人。
      直到某一天,他被拽出了深渊,看见了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看上去有些脆弱,他记得那会儿他这么想到,然后他就变成了这个男人的乐器,他语气温和,温柔地教导他人类世界的一切。
      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做“兰帕特”。
      如果让卡尔顿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魔鬼,不知道他会不会崩溃……兰帕特半蹲在地上这样想到,他抬头看着卡尔顿,再也没法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丁点儿的温情。
      太冷了,他想,他透过这栋房子,看向花园里的那个缝隙。
      那儿有个魔鬼在窥视这里的一切,并从心底发出一阵嘲笑。
      一个爱上人类的魔鬼……兰帕特想,他牵起卡尔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父亲。”

      兰帕特离开了卡尔顿的房间,这是他今晚第二次离开,并且以后也不会回去。
      他想到了布洛尔,这个有意思的贵族,于是他顺从了自己心底的期望,找到了他。
      “你看上去很惊诧的样子。”兰帕特说,他把那件袍子仍在了卡尔顿那儿,现在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衣服和腰上的银链。
      “你们争吵了?”布洛尔问,兰帕特能看出来,他在强作镇定。
      “是的,我们又争执了。”兰帕特说,他歪头看着布洛尔,这会儿布洛尔正穿着睡袍,坐在床上,看上去毫无防备,“你认识很多乐师吗?”
      “不。”布洛尔说,或许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冷硬和不自然,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先前对乐师存在一些偏见。”
      兰帕特坐在床沿,布洛尔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这个事实令他更加惊恐,就在他准备夺门而出的时候,就听见兰帕特轻声说,“能让我认识他们吗?”
      “什么?”布洛尔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认识他们。”兰帕特说,“我很少接触其他乐师。”
      布洛尔没有愚蠢地询问诸如“为什么你不认识其他乐师”这样的问题,反正他不觉得会得到什么好答案。
      他焦急地点点头,“没问题。”然后在心底祈祷兰帕特快点离开。
      “您真是个慷慨的人。”兰帕特说,他坐在床沿,丝毫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你听过那些传言吗?关于乐师和乐器之间的事儿。”
      布洛尔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回答。
      兰帕特看着自己的手指,“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增加联系?”
      “或许是爱呢?”兰帕特说,“他们不必增加联系,这是规则束缚的。”他摸了下腰上的链子,“瞧,就是这个。”
      “只要乐器身上的链子不会断裂,那么他们永远受控于乐师。”
      “但是想要这个链子断裂的方法是那样简单……”兰帕特看着腰间的银链,“所有的乐师都知道。”
      “也许这是您最后一次看见我了,公爵阁下。”说到这儿,兰帕特收敛所有的情绪,他就像布洛尔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冷淡疏离,没有什么能被他看进眼里。

      布洛尔看见兰帕特扯断了腰间的银链,顿时一股可怕的气息充斥在房间内。那气息冰冷强横得可怕,就像先前他见过的魔鬼一样,却远比那可怕得多。
      那根银链被仍在了布洛尔的面前。
      他看着扯断的银链,和穿着黑色衣服的兰帕特,犹豫地问,“……你找到了解开链子的方法?”
      “我一直知道。”兰帕特温和地说,“只是先前我觉得,他需要我,所以我装作自己毫不知情,但是现在,我想这不需要了。”
      “如果我的父亲来了,您能替我转达一句话吗?”

      布洛尔站在房间里,他的房间有扇巨大的窗户,在这儿,他能够清楚地看见花园。
      他看见兰帕特向花园走去,最后消失在了花园之中。
      手中的银链发出一阵声响,最后变成了一支长笛。
      银色的长笛。
      这是布洛尔见过的最漂亮的长笛,兰帕特离开之前,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想见到那些乐师吗?”
      兰帕特停住了脚步,然后回头对他说,他觉得兰帕特应该是笑了一下,只是那会儿光线太暗,他有些看不清——
      “我觉得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布洛尔握住手中的长笛,就在他准备把长笛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等明天清晨还给兰帕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时,他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房门,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卡尔顿。
      布洛尔把手中的长笛交给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兰帕特让他传达的话——
      “他说,所有的魔鬼都是自私的。”
      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布洛尔知道,花园里的缝隙一定已经消失了。
      看着卡尔顿离开的背影,布洛尔突然觉得,也许以后他再也见不到那样有趣的人……哦、不,魔鬼了。

      卡尔顿的离开毫无征兆,就像花园里的缝隙一样,布洛尔后来去看过花园,那儿什么都没有,就像什么不曾存在过一样。
      他找到管家,重新翻修了一下花园,然后封闭了卡尔顿和兰帕特居住过的房间。
      后来卡纳里有询问他关于那个圆形缝隙,以及关于兰帕特的一切。他坐在温暖的室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背后是柔软的靠垫,脑袋里出现的是很久之前,兰帕特穿着那件灰色的袍子的身影。
      “他是个脆弱的人。”最后,他这么说。
      他已经忘了那些魔鬼的事情,作为一个贵族,他不需要记住这些不太愉快的东西,只需要尽情享乐就行。
      所以他忘了兰帕特的低语,忘了卡尔顿苍白的脸色,忘了那根长笛……只是忘不了兰帕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你觉得乐器和乐师做`爱是为了什么呢?”他询问卡纳里。
      “……性?”卡纳里不确定的问,先前的乐师已经被他赶走,这会儿他的家里没有一个乐师可以询问。
      “难道不会是爱吗?”布洛尔问,在那之后,他曾经询问过许多乐师,和传闻不同,大多数乐师没有和自己的乐器发生过关系。
      他们恪守着乐师和乐器之间的界限,不敢有丝毫逾越。
      “总是有些蠢货,相信那些乐器的把戏,他们献出身体,用平等作为手段,希望那些乐师解开束缚。”
      “那些蠢货们相信,这些因为爱,而不是手段什么的。”
      那会儿布洛尔想,他明白了兰帕特“不需要”的意思,所有的乐师都是这么觉得的,他或许想确认点别的东西,但最后觉得,已经不再需要了。
      卡纳里听到布洛尔的话,夸张地笑了起来。
      “你可以当我在说个笑话。”布洛尔说,“我也觉得这是个笑话。”

      卡尔顿看着眼前的缝隙,这是个圆形的缝隙,孕育着强大的魔鬼。
      他像很多年前做过的那样,取出长笛……
      他看着一个银色头发的青年从缝隙里钻出来,浅灰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的名字是兰帕特。”他说。
      这个年轻的魔鬼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对他笑了下,眼睛里带着点依赖。
      这让卡尔顿没法分辨出自己的感情,他得到了一个新的乐器,和以前一样的强大,却不是之前的那个。
      他想起了兰帕特最后的那句话——
      所有的魔鬼都是自私的。
      所以他带着那个魔鬼一起回到深渊,不让卡尔顿有得到他的机会。

      新生的魔鬼还不太会说话,他抓着卡尔顿的手腕,好奇地看着他,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兰帕特做得一样。

      卡尔顿觉得自己是疯了,他承认,他想让兰帕特离开,因为他承受不了这种不断放出魔鬼的煎熬。
      他把这一切都推卸到兰帕特的身上,把自己定义成了一个完全无辜的人,但是他知道,他不是无辜的。
      卡尔顿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只是名义上的——她对这样的联姻也不满意,因为她讨厌乐师。
      那会儿卡尔顿可不觉得乐师有什么问题,毕竟乐师们放出的只是一只魔鬼,然后让那只魔鬼替他们杀死了更多的。
      直到那天,他站在缝隙边,看见那只魔鬼绕过他,抓住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他命令兰帕特阻止,但他却没有动。
      直到那个姑娘消失在缝隙里……他记得自己愤怒地走到兰帕特身边,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命令。
      “我需要保护你。”兰帕特说。
      那会儿兰帕特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他只能保护一个人,所以他拒绝了卡尔顿的命令。
      卡尔顿后来离开了那个在他成年之后,才把他找回来的家族,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乐师的事实,直到兰帕特开始假装成乐师活动。
      他没法理解兰帕特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您希望那些魔鬼消失,不是吗?”兰帕特问。
      他承认,他是这么想的,他希望所有的魔鬼消失,包括兰帕特,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是在躲避,却怎么也没法阻止自己情绪的蔓延。

      卡尔顿握住了这个兰帕特的手,带着他来到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屋子。

      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兰帕特离开,他应该觉得高兴的,这样他就不是乐师了,他也可以遗忘自己释放魔鬼的事实。
      但是最后,他还是找出那根长笛。
      “我想我已经疯了。”卡尔顿低声说,他看着什么都不明白的兰帕特,最后温柔地说,“我是卡尔顿。”

      尾声

      布洛尔回到了老公爵那儿,他听说老公爵快死了,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虽然他们时常在争吵,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所以他回到了老公爵那儿,顺便知道了最近王宫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那些乐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巨大的缝隙。”
      他听到其他人这样说道。
      如果兰帕特在这儿就好了,布洛尔下意识地想,他坐在马车里,想着先前听到的谈话,然后又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
      所以看向了窗外。
      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灰色袍子。
      兴许是注意到了布洛尔的目光,那个人拉下袍子,看向他的方向,然后露出了点微笑。
      这时,布洛尔看见那个黑发男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的手。
      他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布洛尔失落地想,就在他准备转开视线时。
      那个兰帕特回头,嘴唇动了下,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布洛尔还是看清了他说的是什么——
      “谢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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