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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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么？
若水想起来，大概十年前，她去往云南古滇国献王墓的时候，曾路过广西一带，之后就不曾去过那边了。
说起来，在虫谷里还遇到几个称得上是故人的存在呢，也由此，得到了一些超出意料之外的东西。现在想想，与那几个人也有将近十年没见面了，听陈瞎子最近传过来的书信说是，他们在美国都过得很好。接下来若是有空闲，就去看看他们吧，据说老胡跟雪莉的儿子都可以满街跑了，也不知道单身到现在的胖子看了是什么心情。
不着边际的想着，若水的心情变得越见松快起来，莫名其妙被人算计的郁气也散去了一些。不过一考虑到张起灵提出的意见，她又不由得紧张起来。
现在，眼前这个疑似张家族长的人，竟向她提出一道去往广西，而广西那边她能想到的只有……
莫非是……此行会跟张家古楼有关？
张家古楼的开启方式只有真正的张家高层知道，便是一般的张家人，等闲也是触摸不到这种机密的。若水很久以前便想要去张家古楼一探了，因为那里隐藏着张家最深的秘密，也可能会有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存在，然而，她却始终没有真正行动起来。
归根到底，就是她并不知道古楼的开启方式，那即便是已然知晓古楼所在的位置，她也根本束手无策。
在决定遵循父亲的教诲、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的那一瞬间，若水就深刻的意识到了这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险途。
她坦诚，对于前路无尽艰险，她不会轻言放弃。而不管时间冲刷去什么，她也都不会对时光妥协……尽管她已经妥协了太多。
离开女儿孤身上路，是她无奈之下的妥协。若水不会说这是身不由己，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也从来只有这一个选择。
该终结的，就终结在她这一代吧。张家的责任已然绵延了太多年，实在不应该让下一代再继续这种无尽的守护下去了。
而且事实上，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
她只求终将能够迎来一个尽美尽善的结局，只要这样便够了。为此，她走过无尽岁月，让时间对峙苍凉，既与灵魂相伴，她便无需对任何人交代。
那件东西，在古楼里应当能够找到线索。
广西，这一趟值得一去。
……
遍地鲜花盛开，朝露垂珠，映着初生之阳绽放出柔和浅光。瑟瑟抖动的树枝如同墙壁一般包围住他们，透过树叶枝杈之间的缝隙吹扑而来的风，带着丝丝凉爽的湿意。
在这个万物葱郁的时节，到处都生长着盛放的草地水仙、沼泽鸢尾，花冠膨大呈现出巧妙漏斗形的唐菖蒲蓝白交杂，零星分布在茂草秀林中。昭示着盛夏华年的雏菊小花，在明媚阳光下绽放笑颜，与旁边鲜红的番红花相映成趣。大岩桐快要凋谢，百日草却迫不及待争相冒出头。风雨兰、紫根兰，点缀着一丛丛苔藓，铺织成了厚厚的植物地毯，葱蔚洇润。
张起灵与若水小心拨开本深末茂的蓊郁植株，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穿行在林地中。动静越是小，越不容易引来大型食肉性猛兽，也就此少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看似平静的丛林其实暗藏着无数致命的危险，嗜血的鳄鱼隐藏好自己的利爪利牙，小心盘桓在湿地中；郁郁葱葱的林木下，不知蛰伏了多少花斑毒蛇，更别提食人鱼、野猪、黄蜂、蜘蛛、蟾蜍等生物。溪流中的水蛭一附上猎物，便在数十分钟之间将猎物吸成干尸，速度不快但锐牙锋齿的刀齿鲑鱼，眨眼间便可将大于其数倍体积的落水者啃为枯骨。
蚊虫、跳蚤这些扰人的小生物倒是对两人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虽然一般人惧怕这些丛林中的小生物，因为蚊虫不但吸食人血，还会传染疫病，但是两人体质都极为特殊——麒麟血堪称驱虫利器。
“前面不远就是巴乃了，张起灵，你的目的地果然是那里。”
若水低语道，抬头看了一眼青年淡漠如冰的侧脸，微微皱眉。
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可是自己心里却有一股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的惶恐感，缠缠绕绕，扰乱神思。
这一路上，若水可以说是过得极为轻松快乐的。张起灵此人虽看似冷淡，实则及其温柔。
每次遇到歹人或是猛兽，他都会第一时间抢上前解决，而将她保护在后方。夜宿野外的时候，也会将干燥舒适的地方留给她休息，而自己却随便找个地方一躺。除了两人的伙食是自己烹煮的以外（当然食材也是他找回来的），张起灵可以说是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孤身一人漂泊在外，若水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遇上危及性命的危险也咬牙和血忍下去。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被人保护被人珍视的感觉了。
上一次有这种被人保护着的感觉，还是在广陌还在的时候。不过，那时自己的态度相比起今日的坦然受之，却是略显抗拒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接受张起灵的照顾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那种刻在血脉里的亲近熟悉感，让自己不想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若水想，这大抵是因为两人系出同族的关系吧，血脉相连的族人之间的亲近感确实天然而不惹人反感。
似乎是听到了女子轻细到飘忽的低喃，张起灵略略转过头来，眼含柔情地看了眼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影。
蠢动的记忆种子般渐渐破土而出，像枯井石台上不断蔓延的藤蔓，在他的心里攀爬上来。
几个片段从脑海里一晃而过，两人曾经相处的日常画面在他眼前铺展开来。虽还想不起自己与这个女子具体的关系，但是，张起灵觉得，两人曾经定然是极为亲密的。
他想好好照顾她，想看见她在自己面前轻柔温婉的笑，这种冲动一直埋在骨血里，近来越发沸腾起来。
既如此，顺应心中的感觉当会找到自己想要找的答案吧。
张起灵这样暗暗想道。
“起灵，你说，现在真的会是1933年吗？”
女子有点迟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立刻吸引去张起灵全部的神思。
这件事，到今天他还有点不敢置信，但一路上所见所看的一切，似乎又全部都在印证一个事实——这确实是1933年。
不过，世界上当真会有逆转时空回到过去的事情发生吗？时空悖论怎么解释？
亦或者，这不过是多元宇宙论的一个体现？科学还在争论不休、没有验证出来的事情，倒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身上，张起灵觉得，自己有必要深思一下今后该做的事了。
……
“这就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若水有点不敢置信，语调尾端也上扬了几度。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所房子未免太像……鬼屋了。
蛛网重叠密布，飘飘摇摇挂在半空中，在穿堂而过的风里累累欲坠；棉絮被褥窗帘全部腐烂发霉纠结成一团，混合滇桂一带特有的湿热空气，散发出浓郁的腐臭霉酸味；木板被风霜侵蚀后的裂缝断口随处可见，一副荒凉萧条鬼气森森的样子。
连拂面吹过的凉风都令人感到阴风阵阵。
“……破败至此，你是把这幢竹楼弃置了多久啊？而且这幢房子竟然腐坏成这样还没有坍塌？最后我很好奇的是……你附近邻居怎么没有把这幢鬼屋似的房子给拆了？真是奇迹！”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一双漆黑凤眸眼含深思，幽深不见底。
巴乃的竹楼是六十年代的时候为了探索张家古楼而临时搭建起来的暂居点，又如何会出现在1933年，还是以一副饱经风霜破败颓圮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
七十年光阴轮转在他眼前呼啸而过，一瞬间，张起灵有点分不清此地是何地，也分不清今夕为何夕。
恍恍惚惚的，心底好像有什么在叩响，亟欲告知他所谓“真实”。可惜的是这种感觉只出现了刹那便消失了，张起灵想再去捕捉那种飘渺玄奥的感觉，却倾力而不可得。
整件事情中透露出来的古怪令人心中不安。
“该好好收拾一下了，不然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住人！起灵你先出去……”
“别动！”
张起灵一把握住若水纤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过来几步，一边轻喝。
“怎……怎么了？”
就算是不喜欢自己碰他的东西，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若水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看着张起灵。
“此处有古怪，我们晚上还是露宿野外更为安全一点。”
张起灵一低头就看见若水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由心软如棉。
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姑娘那副迷茫的样子可爱到让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他不由伸出左手来，小心翼翼在若水头顶摸了两下。
……丝柔顺滑，意料之中的好手感让他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你……你你你……！”若水瞪圆了双眼，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甩开张起灵的手往后跳去。
因为刚刚并非有意禁锢，所以张起灵握住若水手腕的力气并不算大，故而被轻而易举的挣脱了。
张起灵虚握了握空虚的右手，又仔细回味了一下左手摸到姑娘秀发的手感，心底也是一股遗憾。
刚刚，要是抓得再紧一点，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却在抬头看见若水素颜绯红的样子后心情大好。
以后多这么来几次，好像也挺不错的……
光顾着脸红羞恼的若水，理所当然的，没有注意到青年微勾起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