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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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这么一问也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张在中国是个大姓，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张姓的人比比皆是。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叫“张若水嘛”。但是就算姓张的人多如天上繁星，但在道上被人称为张三爷的，便只有那一人了。况且眼前的男人还自称是孙国辅。就若水所知，张三爷门下有一弟子人称阴阳眼孙国辅，生来一双能辨鬼神、通晓阴阳的眼睛。两相结合起来，便不会有错了。
照理说，按若水的年纪，又从小呆在张家大院难得出一次门，是不可能知道绿林道上的事情的。但奈何若水有一个闲不住的小姨，张晓瑶一向不喜欢张家的冷清古板，不屑于那些条条框框，所以总是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在外面闯荡的经历多了，认识的人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而晓瑶又是极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每次出游归来，总是绘声绘色的跟若水说起自己旅途中的见闻。久而久之，关于下斗的事，关于人民生活上的事，以及关于绿林道上的事，若水也就大概知道了一个七七八八。
传说中，张三爷是清末盗墓行里的老夫子，一身本事通天彻地，鬼神难辨。张三链子只是他的外号，其真名不为人所知，仅用了真姓，所以人称张三爷。一人挂三符，后来分别传给了三个徒弟。据说他晚年拔香撤伙金盆洗手的时候，闹的动静比卸岭盗魁撤伙的动静还大。当时绿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祝贺了，流水宴摆的满满一长溜儿，桌椅从正堂排至大门，边廊两厢里也都挤满了人。身份地位低的，都没有地儿坐，只能在一边站着。当时晓瑶姨姨就凑了一个热闹，有幸亲身参加了这场盛会。
据说张三爷曾在古墓里得到过周天古卦十六字天卦全象，结合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摸金秘术“寻龙诀”，以此写出来一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这本书可谓是包罗世间万象，连风水秘术发祥的根源——周天古卦都有了，穷究天地万物，实可称为鬼神难测之术。可是因为这本书泄露了天机，最后还是被张三爷毁掉了半本。
这些消息若水只是听晓瑶姨姨提过，觉得十分有趣便记在了心里。没想到这次放野，竟然阴差阳错的遇上了张三爷的门生，可也算是巧的很了。
若水此时正找不到墓穴的具体方位——毕竟她所获得的消息都是从牧民处得知，模模糊糊的并不十分真切，其中还有许多夸张的成分，带上了神怪色彩。若水努力筛选评估，才在广大的内蒙草原上将搜索范围限定在方圆五百里的范围内。然而这个范围还是太广了，单凭她一人之力难以在短期内搜索完全。
可是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若水在束手无策的时候碰上了摸金校尉的传人，这不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嘛！试问世上对易理的掌握、阴阳宅的选址、对墓穴的定位了如指掌的，又有谁人及得上摸金校尉？若能得到摸金校尉的帮助，若水想找到她的目标还不是易如反掌？
若水带着希望的问了，但得到的结果却不是她理想中的。孙国辅确实是那个孙国辅，他的师父也确实是张三爷。但他并不是如若水所想的那样，像他师父一样也是摸金校尉，他没有继承张三爷的摸金符，也就称不上是摸金校尉了。孙国辅本就是个不带冠的秀才，并不热心于倒斗的营生，只是做一些为人打卦相地的寻常事情，赚份钱糊口罢了。
“不过若水姑娘不必太过忧心，即使并不做那倒斗的营生，但区区分金定穴在下还是会的。”孙国辅见眼前温婉秀丽的少女一脸的愁容，忍不住温言相告。
若水听了不禁大喜：“真的！那你可以告诉我，方圆五百里以内哪处地方是风水最好的？啊……也不会让你白帮忙啦，下斗拿出来的东西我会分你一份的。”
孙国辅摇了摇头，他对钱财之事并不是那么看重，不然他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卦先生罢了，他只是想要为眼前的少女做一些事。
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星宿，推算了一会儿，孙国辅马上得出了结论：“向南三十里那座山，在山下必埋有重宝。”
若水本来是想即刻动身的，毕竟这次放野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但一看身边还受着伤的男人，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留下了，准备等到天亮把孙国辅安顿好，再出发探宝。
这一晚上若水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担负起了守夜的职责。即使孙国辅好几次示意他也可以守夜，仍是被若水一口拒绝了。毕竟男人伤的很重，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若水递给孙国辅她花一夜做好的拐杖，一路上护送着男人去了附近的牧民聚居地。将其安顿好之后，若水就准备告辞离开了：“巴图告诉我，他们会在这片地方逗留一个月再走，我在那之前应该能回的来。既然答应你倒出来的东西会分你一份的，我就不会食言。还有，如果一个月以后我真的还没有回来的话，那就是死在斗里了，麻烦你把这封信寄给东北张家。你的腿伤并不严重，一个月以后应该就好全了，到时候你就离开这里吧。最后，你的钱粮行李都被匪类劫走了，这点钱你就先凑合着用吧。”
“若水小姐……”孙国辅本来想说他并不想要若水下斗倒出来的东西，本来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帮忙定出墓穴位置的。但一想到如果这样说了，以后一定再无相见之期，便鬼使神差的把那句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没有理会孙国辅未尽的言辞，若水点了点头以作告别，转身便走了。
看着那个头也没有回的身影，孙国辅默默希望着这个少女能够平安回来。
……
果然是这儿，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术真的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了。
将盗洞打到底之后，若水看着眼前出现的方砖封顶，默默感叹道。
微微发力，轻而易举的抠出了墓砖。看着手上几公分厚的青石条砖，若水默默汗颜，自己终于也进化到怪力女的队伍中了啊。
先将蜡烛探进墓室测试了一下空气质量，发现蜡烛正常燃烧之后，若水轻巧的跳了下去。眼角余光好像看见了一抹绿光？不过这时候蜡烛诡异的熄灭了，若水来不及去管什么绿光了，匆匆忙忙寻找火折子。难道是刚刚动作幅度过大把蜡烛弄熄了么？若水找到火折子，准备再一次点燃蜡烛，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蜡烛所在的地方了，突然之间连火折子也不见了。尝试着向四周摸索而去，一片空无一物。若水内心暗道不妙，渐渐向后退，想退回自己进来的盗洞中，却惊恐的发现后面也是一片虚无，自己所进来的盗洞早已被黑暗所吞噬。
怎么办？若水的冷汗渐渐下来了，就像是在一个混沌黑暗的无限广大的空间中一般，一切东西都被虚无所吞噬。除了自己，若水感受不到别的任何东西：蜡烛的温度、背包的重量、匕首的刀锋……人类生来便有所谓“五感”的东西，这是人类感受接触这个世界的基础。可是若水现在发现自己的五感在渐渐消失，先是视觉、然后是听觉——她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自己呼吸以及心跳的声音了。不，也许还有触觉。她有理由相信，盗洞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她现在已经触摸不到了……
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嗅觉还在，她还能嗅到墓土阴腐的气味以及苔藓湿润的草腥气，但这些味道也在渐渐淡去。
也许，这一切都是幻觉？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将一个人的五感从她的身体上彻底夺走，最多只能麻痹大脑，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五感消失的错觉？
但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对了，刚刚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抹绿光，会是那个的原因么？若水试着向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就算感觉中是一片虚无，但自己一定还是身处在现实世界中的，而不是掉入什么时空罅隙之中被混沌所吞噬，这一点若水十分肯定。
一般人在没有眼睛帮忙校准距离的时候，就找不准方向感。曾经有人做过实验，被蒙住眼睛的人自以为笔直的向前走，实际上走出来的路径是一个圆，最后会走回到起点。一般人在黑暗中都是走不了直线的，但是若水不一样，张家家族训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为了对付古墓中层出不穷的各种诡异的现象，人就得摒除自己的惯性思维，脱离开自己的本能。本能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帮助你逃避危险，有时候也会被别人利用。高明的建筑师可以利用人类视角的盲点掩藏某些东西，比如密室、暗道之类的，而古墓中也会有这些机关。张家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会有意识的克制自己的本能，若水在此刻万分感谢家族严酷的训练，这使得她可以在失去五感的情况下走向自己所要到达的目的地。
三十六步……应该就是这里了。若水谨慎的伸出手来，向前摸索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