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时间煮雨》那波可夫兔子

6、告白

　　三点就开始了的聚会，一直拖到了晚上九点多我们才不甘地散场，就算都明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分别时依然止不住怅然的心绪。就算之前分班已经有了一次分别，但那时至少我们还能在学校里相见，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别不知多少年。
　　我故意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最后，看那么一堆人在前面走，然后一个又一个地往不同的方向离开。饶使初二时候的我和同学并没有很多的交流，也还是快要落下泪来。也许我所怀念的不是某个班抑或某个人，而是不知不觉离我远去的旧时光。
　　我想起某天下午阳光正暖，我懒洋洋地趴在作业本上不想起来，黄少天坐在一旁戴着耳机打游戏，趁着某只手闲着的空隙抓起桌上的牛奶咕嘟咕嘟灌上几口。然后课室里是下课时特有的低分贝的吵闹，虽然并没有和谁交流，但却知道他们都在身边。
　　最后只剩下几个人，是都住在附近不用搭地铁的。路过正佳广场时，黄少天突然提出了一起看一场电影的提议。
　　我被这简直像是胡来的神来之笔惊得过了好几秒才真正理解他的意思。在这期间其他人都已经拒绝说要早点回家或是说怕晚上不安全，反应过来时黄少天正眼巴巴地看着我。
　　……并不讨厌，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
　　“我们就看场电影而已不会很久的啦，反正我恰好有飞扬影城的电影卡可以请你们嘛对不对，这么诱人的条件不来一发吗？而且自初中以来我还没看过电影呢和初中同学一起看感觉超有意义的！晚上不安全一起走不是安全得多嘛，怎么样来不来快点决定啦！”虽然用的是“你们”可是他这么说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眸子反射出霓虹灯的亮光，神情显得格外的柔软。
　　我一阵恍惚，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想到因为初中毕业了父母放宽了门禁的时间没有逾时不归的担忧，我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也不知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个样子的，总之最后是其他人笑着和我们挥手道别，剩我们两个人坐电梯上七楼买票。
　　黄少天说着他请客没等我回应就跑去排队，虽然对于男生请客这件事很是不习惯，但想着在请客这个问题上纠结如果发展成拉拉扯扯抢埋单也不好看，我没有强说要AA，转身去买了两大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至少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没多久黄少天就拿着两张电影票走了过来，招呼我一起去休息区坐着等开场，路上还哀怨地抱怨着“可惜我们没赶上好时间如果在那部听说很红的《同桌的你》上映的时候一起看不是很符合情景吗”。我一愣神，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我们初二时同桌的身份。
　　说真的这天晚上自从黄少天提出看电影起我就一直没摸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本来大晚上的突然说看电影就够乱来的了，更何况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跑来看电影这种尴尬的事情，他好像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按理说应该没人不知道两个人看电影能联想到什么了，却一点也看不出他什么意思。我偷偷瞄了他几眼，黄少天正专心致志地低头喝着汽水，正常得不得了，怎么也猜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里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猜想，隐隐有种期待的感觉，但是又怕他其实只是情商太低才这么理所应当，要是不幸是我自作多情会有多难堪真让人不敢去想。就这么纠结来纠结去，一直等到电影快要开始了，黄少天看着表起身说该入场的时候，我才横下心开口问他。
　　“那个……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耻度太高，刚说完就忍不住想对他用个一忘皆空或是记忆转换器之类的什么都好，要么就直接来个杀人灭口好了反正都豁出去了。
　　“诶——？？？！！！”对面的栗发少年露出了非常震惊的表情，整张脸都好像呆滞了。
　　“……你还是当我没说过……”我绝望地捂住脸，根本不敢细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果然还是我想太多，不过是几次并不算太多的交流，也没有什么能看出是喜欢的表示就自恋过度地问出这种问题……一定是把人吓到了。更悲惨的是以后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什么嘛——”耳边是黄少天小小声的嘟囔，说的哀怨无比，“怎么可以这样的……糟糕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好好的安排全都打乱了！超过分！不对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问出来啊简直是犯规嘛——”
　　我从指缝里偷偷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是手足无措得团团转。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看我，停顿了一瞬然后破罐破摔一样说：“是啦，你猜对了！……所以知道了你要怎样啊？做、做我女朋友吗？”
　　——诶诶诶？？？！！！
　　我被这出乎意料的奇怪发展惊呆了，手一瞬间从脸上掉了下来。
　　“……什、什么？”
　　“什么什么啦！告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重复两遍嘛！……卧槽这什么鬼发展啊简直挫爆了……”
　　“……”
　　“……”
　　默默对视了几秒钟，直到我感觉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去了一样发烧得烫，才终于成功重启了大脑，面部表情僵硬地开口：“……你刚刚说、那个……我做你女朋友……？”
　　“对啊。”黄少天也是一脸呆呆地点头。
　　“…………可以啊。”
　　“……”
　　“……”
　　“……卧槽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

　　等我们都理清头绪已经是电影开场过了五分钟了，这时候环顾周围我才注意到，周围等待的人都不是刚刚那批了。不少人偷偷把视线投向这边，见我望过去还给出一个揶揄的笑脸。
　　……顿时手足无措到都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好像这个不知到底算是哪方的告白居然被围观了，围观的人数还不少。
　　——而且我还一时头脑发热不知道一时间确立了一种何等奇妙的关系。
　　黄少天到是不怕生，大方地朝四周或是看热闹或是比出一个拇指的人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越发觉得无措起来。
　　难得他还能想起电影已经开始了，一手抱起一桶爆米花催我快点一起去检票。
　　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我也只好按照他说的捧起饮料跟在他身后。
　　片子是哥斯拉，我还是从名侦探柯南中知道这只怪兽，自然也知道不是个坏角色，所以没有觉得有多害怕。我新出炉的男盆友在一边看得兴致缺缺，时不时哈哈大笑着吐槽几句，一说就停不下来，惹得旁边人都不满地看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快就从告白状态恢复过来了。这过程衔接得毫无断层无比自然，我简直都要怀疑现在我们的关系还是以前的同学顶多加个同桌，而不是刚刚确立关系的情侣。
　　不过要说情侣之间的相处，对着黄少天那张脸我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
　　感觉就这样放任着他一直说下去也不太好，而且他也不像是真的觉得电影好看。尽管我对哥斯拉还蛮感兴趣的，还是问了他一句要是觉得无聊就走吧。
　　……他当机立断就站了起来。
　　跟在黄少天身后走出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周围的人都在黑暗中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还处于刚拍拖的兴奋状态，也不想这么早回家，就随意在楼下逛了起来。
　　然后看到甜品店，我跑去买了两杯圣代招呼黄少天坐了下来。
　　刚开始时还是大眼瞪小眼无言以对的状态，直到我看着他少有的正经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输了！”他毫不客气地也笑了起来。
　　然后气氛就这么放松了下来。
　　我们两个都不是会黏黏糊糊的人，那些肉麻的情话也说不出口，所以就算聊天也不过是平时的内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大部分是他在努力活跃气氛，我努力附和一下。
　　然后我突然想起那次元旦倒数之后他发过来的信息。
　　“哦那个啊……的确是真心话大冒险没错啦，”他努力回忆着，“送完你回去之后他们一直在起哄啊，然后玩游戏的时候正好轮到我输，就说发句最想说的话咯。不过说真的诶，感觉都好像变真的好看很多……奇怪明明五官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来着……”
　　这个答案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依然让我忍不住勾起嘴角。说实话，被喜欢的人称赞“漂亮了很多”，就算再不注重外貌的人都会觉得开心吧。
　　吃完圣代之后黄少天提出送我回家，理由是一个人走怕不安全，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脑洞大开想起看过的言情小说，在后面拉了拉他衬衫下摆，得到一个疑惑的回头。
　　“……手。”我伸手，掌心向上。
　　他停滞了一秒，然后终于意识到我的意图，也伸出手来和我相握。
　　用的是十指相扣的方式，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手心都微微湿润着，他手掌覆上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凉。看到他笑得闪闪发光却又下意识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这样的小动作不知为何就让人生出满满的幸福感。
　　拖手其实并没有维持多久，本来一直站着握手也是件感觉很傻的事情，我们也就很快分开了。
　　同样是从窗口望着他走远，却和上次是不同的心情。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半路上他转过头来朝我用力挥手，举得很高像是怕人看不到。虽然没戴眼镜的我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大概是和往常一样地、明亮地笑着的吧。
　　——这么武断又缺乏考虑的拍拖，仅仅只是因为喜欢的心情就在一起……其实好像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