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焦冥》龙幽溟

4、雾笼天沧

　　闪电划破长空，照得处于洞口的两人，脸色惨白一片。轰隆隆的雷声沉闷极了，乌沉沉的天空，像是要坍塌一样的可怕。

　　长琴呆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女孩的意思，干涩的声音出口，就像是有砂子在划弄着喉咙一般，涩涩的疼。

　　“你是说……你是一种种果子试吃，方才挑出这一种的？”

　　长琴不敢相信。

　　“简直……简直就是在……胡闹！！”

　　焦茗看着他，面容冷漠，眼神冷漠：“不用担心。我不会死。”

　　长琴气笑了：“你都已经中毒了……”

　　“我不会死。”焦茗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长琴看着她，那乌黑的血丝在她的下巴上蔓延，滴入到泥土里，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但是，长琴却发现，血丝的颜色……有些淡了。

　　“你会驱毒？”

　　驱毒？

　　好像父亲是说过，她体质特殊，虽不是百毒不侵，但中毒了也没有碍事的。毒性越大，她的身体排毒就越快。

　　“算是。”焦茗这样回答。

　　长琴发现，自遇到这个女孩子以来，他满心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良久，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以后也别这么做了。”

　　焦茗微微歪了歪头：“你不喜欢。”

　　“对，在下并不喜欢。”长琴看着她。

　　焦茗淡淡的“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又或者是不答应。

　　长琴对此，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罢了，漫长的一生中，只碰上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孩子，了不起以后他都好好照顾她，让她再没有这样伤害自己的机会。

　　“进去坐吧。”长琴牵着她的手，微带几分强势的，将她拉到了篝火旁边。

　　焦茗没有反对亦或者拒绝，只是在长琴松开手后，稍稍缩远了一些，靠近着洞口，能更清晰的听着雨声。

　　长琴知道这已经是她妥协后的情况，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枯枝在火里烧出哔哔啵啵的响声，山洞内，安静得让人以为只有自己存在。

　　长琴倚靠在洞壁上，忽然问道：“焦茗姑娘，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找人。”

　　“何人呢？在下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重要的人。”

　　“……有何特征呢？”

　　焦茗目光微微一动，思索了片刻：“不知道。”

　　长琴：“……”

　　“等找到了，我就知道他是谁。”焦茗眼帘微微垂下，缓声道：“父亲大限已至，我若是一人留在那里，他不放心，于是临死前，将我送来这里。父亲说，人生在世，总需有一个人是放在心底想着念着的，这就是重要的人。他希望我能找到这样的人，或许这样，我才会幸福。”

　　长琴思索片刻，忽然明白，她所说的寻找重要的人，怕是日后相依相伴的人？

　　只是，这段话里透出的不少不明不白的东西，让他不太理解。

　　“焦茗姑娘，所谓将你送来这里……是指？”

　　“不能受到伤害，否则会离开世界。父亲利用这一条规则，将我送到这里。”焦茗回答道。

　　她的话语一向容易令人误解什么，比如说现在，明明是不能受到来自重要之人的伤害，不然便是背叛，会令她处于自我保护，而离开这个世界。

　　她把话说得短了，意思却全然不一样。

　　长琴的手微微一紧，他已经明白了。

　　有什么保护比相隔一个世界更安全的呢？女孩在那个世界里，可能会遇到很大麻烦，而其父亲，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才亲手伤害了自己女儿吗？

　　只是，她竟然真的如此相信自己的父亲……

　　长琴暗自思量着，片刻后，才试探的问道：“姑娘若是不介意，何不与我暂时同行？明日早，在下便会下山四处游历，届时姑娘也可寻找所寻之人。”

　　“哦。”焦茗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长琴琢磨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当作她答应了，微笑着说道：“既如此，焦茗姑娘还请早些休息，明日若是雨停了，我们便下山吧。”

　　“哦。”

　　长琴微微一笑，靠着岩壁正要闭上眼睛，忽然却察觉到，一个小身子忽然坐在了自己身边，睁眼一看，焦茗小姑娘正将披在肩膀上的衣服扯下，要往他身上盖。

　　长琴一惊，下意识抬手止住她的动作，苦笑道：“姑娘这是……？”

　　“睡着会冷。”焦茗微微歪头，看了看他把外衣给自己后，上身那件单薄得没有保暖能力的中衣，固执的将这件衣服盖在他身上，还认真的将领口给他掖了掖。

　　这件衣服还带着小姑娘的体温，暖暖的，捂热了身体，又捂热了胸口，长琴感觉自己的心灼热得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这样纯粹的温暖……

　　好容易控制住笑容，长琴看着小姑娘，将衣服掀开一边，微笑道：“焦茗姑娘，不若一起休息，如何？这样也能更暖和一些。”

　　焦茗本想拒绝，但后面那句话却让她改了口：“好。”

　　小姑娘趴在长琴的怀里，柔软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她在火堆旁边坐了这么会儿，身子早已经暖意洋洋。长琴双臂舒展，将小姑娘搂住，认真的将衣服盖好后，后仰着闭上了眼睛。

　　寻找重要的人吗……他会让自己变成她心中重要的人的。

　　这样的温暖，这样一个赤诚的人，他怎么会放手？

　　只是小姑娘这样的性格，他需要慢慢的谋划一下，怕是才能抓在手里。

　　总归，她说过要照顾自己，一时片刻也不会离开。

　　久违的安睡，就连梦中，也有连绵不尽的温暖感，仿佛驱散了曾经一切的伤痛，让他不会再夜不能寐。

　　睡得舒坦的长琴缓缓动了下身子，他还沉浸在昨夜的梦里，有一个女孩儿，不在乎他的身份，简简单单的对他好，没有厌恶恐惧，没有一切排斥……美好得让他不愿意醒来。

　　只是天亮了，长琴也睡不着了。

　　空空如也的清冷怀抱，让刚刚醒来的长琴有些恍惚。

　　到底……只是个梦吗。

　　微微的叹了口气，长琴睁开眼，就看到还堆在角落里，一夜过去，已经有些干枯的果子和那件小衣服。

　　……不是梦吗？

　　近乎于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心底轻轻回荡。

　　长琴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堆果子前，低低笑了起来。

　　真的，不是梦。

　　“太子长琴。”

　　清冷的童音在山洞里回荡开去，焦茗手里抱着一堆枯枝和新鲜的果子，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清冷的眸子碧玉一样流光溢彩，却没有半份感情。

　　如最美丽的水晶一样的颜色。

　　长琴转过头去，小姑娘的上身依然只有绷带，下身的裤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粉嫩的两条手臂环绕在枯枝上，在洞口站着，清晨的阳光斜照下来，她像是发着光一样。

　　“阿茗。”长琴唤她，本想问她去了哪儿，但看看那堆枯枝，这话也不用问出口了。

　　焦茗不解长琴为什么站在果子前面傻笑，不过她也没有问，只是将树枝堆在了火旁边烤着，将新鲜的果子递给他：“吃。”

　　“阿茗，这里尚有果子，不必再外出寻找了。”长琴叹了口气，他本是想说穿得这么少最好不要出去，但最后，还是说起了别的话题。

　　小姑娘的想法，他也有些了解了，无非是她本身的衣服没有干穿着难受，而他身上盖着的这件如果拿走他会冷。

　　简单的心思。

　　却这么温暖。

　　“啊。”焦茗淡淡的应了一声。

　　雨早在后半夜的时候就停了。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是深山，较之外面要寒冷，但太阳一旦出来，气温也会渐渐上升。

　　长琴吃完果子垫了垫肚子后，山道上的水都干得差不多了，若是去走，也不会再像昨夜一样弄得满脚都是泥。

　　焦茗这才站起身，淡淡道：“走。”

　　“嗯，好。”长琴轻笑着，小心的将两堆果子收起来抱在怀里，淡淡的目光环视周围，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轻松。

　　长琴走到焦茗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迎着她冰冷的目光笑得温柔：“山路有些滑，莫跌倒了，还是我抱着你吧。”

　　焦茗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没有将手抽回。

　　长琴笑得更是日月无光。

　　掌心里柔软微凉的小手安安稳稳的呆着，长琴将自己的外衣裹在她身上，至于那件胸口破了个洞的小衣服，长琴就留在那个山洞里了。

　　那件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蹲下身将小焦茗抱起，轻盈的感觉让长琴暗自皱了皱眉头，思索日后该怎样为她补补身子。

　　长琴抱着焦茗站在洞口，他的手指在山壁上轻点几下，忽然一块巨石从旁侧滚来，安安稳稳的堵住了洞口。长琴又一次紧了紧怀抱，低头冲着神色冷漠的小姑娘微笑：“阿茗，我们走了。”

　　“啊。”

　　淡淡的清晨薄雾笼罩着这座山，只是让人感觉到一阵阵凉爽，而不会阻隔半分视线。湛蓝的天空越发亮堂了，没有边际的延伸开去，开阔得让人不由精神一振。

　　山路上，十三岁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六岁的白发女童，偶尔会说上几句话，嘴角的笑意，温和得像是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