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M2

3、茅山伪道士

　　浴室里，一人一蛇正在对峙。白玉小蛇瞪着蓝眼，吐着红信微扬起头，如临大敌；时维一手提着暖水瓶，一边小心比划闪躲，以免再被白玉小蛇啃上一口。没盖盖子的暖水瓶腾腾冒着热气，滚烫的开水惊险的洒在白玉小蛇的附近，白玉小蛇游来游去，险险躲开。

　　秦睿穿着肥大的沙滩短裤，翘着一头乱发晃进浴室，睡眼惺忪的拿起刷牙杯随手从时维手中的暖瓶里顺了杯热水兑凉水刷牙，一边瞄着这一人一蛇：“干嘛呢？大清早的？”几天来，白玉小蛇再没变过人身，时维秦睿多方努力无果，甚至怀疑哪天看到的可能是幻觉。

　　幻觉有两个人同时发生的么？不可能，这不科学。

　　因此，时维绝对相信那不是幻觉。睡着正香，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漫画，似乎那里的主人公一碰凉水就变个熊猫鸭子什么的，浇热水就能变回来。时维突发奇想，烧了壶开水冲着白玉小蛇就过去了。同在睡梦中的白玉小蛇冷不丁差点被浇成三杯蛇羹，苦于无法言语，只能拼命躲避，以免接受二度摧残。

　　秦睿刷完牙，难得善心大发抢过了时维手中的水壶：“你就算烧开了全南山水库的水来泡这小白条蛇，他也没办法变成超级大美人！你这壶开水呀，还是给我泡咖啡吧。”哼着小调带着水壶大摇大摆出去了。时维挠挠脑袋，对着白玉小蛇垮下肩：“随便你吧。”

　　待时维离开，鲜红的信子小心抿去方才咬到时维胳膊滴落在浴缸边缘的血滴，白玉小蛇垮下蛇头，趴在浴缸里一动不动。他白玉招谁惹谁了？不就渡个劫嘛，大不了上九重雷来劈，现在这是干什么？难道时代变了，渡劫方式也进化了？自己不过闭关五百年，醒来之后这劫渡的就老母鸡变鸭……唔……白玉小蛇浑身一阵发热，扭扭身子，感到紫府内一阵冲荡，大喜之余立即导引残余灵气寻找体内消失无踪的修为真元，柔润白光轻闪，浑身赤裸的白玉美人出现在浴缸里，活色生香。

　　外面传来大门咣当闷响，白玉屏气凝神，屋里寂静一片，似乎两人都出去了。白玉拖着一头银色长发小心翼翼的闪出浴室，胡乱抓了时维的衣服穿上。化为人形，已经耗去了白玉全部灵气，现在的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同一般柔弱人类并无分别。顺手将曾经拍过他一爪子的艾森豪威尔塞进衣橱，看到桌上的美工刀，将及踵长发削成及肩短发，疼得白玉一哆嗦，削掉的发丝化为一片白玉鳞片，莹莹润润。白玉很不是滋味，自己居然沦落到改变幻化外貌还得拔鳞的地步！

　　只是在屋中兜兜转转，白玉已然累极。懒洋洋的趴在时维的大床上，寻思着只能从长计议，慢慢恢复。倒是奇了，秦睿他也咬过，但是除留了满口令白玉恶心的血腥味之外，没有任何效果，只有时维的血才能让他的修为开始龟速回复。有总比没有好，他现在虚弱的很，也没有办法寻找叶青，就认命的等着叶青哪天想念自己再来找吧。

　　客厅角落处传来奇异微弱的能量波动，白玉懒得睁开眼睛，任由那股能量扩散。自从他刚来到时维的公寓，就已经感觉到那股能量，但是实在是太微弱，微弱到白玉差点没感觉出来。既然这样，自然由它去，并且就算不由它去，现在的白玉也拿它没办法。

　　三大元帅缩在衣橱里凄厉的叫，尾巴毛炸成了鸡毛掸子。白玉抓了只枕头就丢了过去，三大元帅不叫了，客厅的微弱能量汇聚成一团，开始呜呜哭。白玉习惯性扭扭身子移动，扭到一半发现身形不适合，立即停止，蓝眸懒洋洋的半睁半闭，看着客厅一团黑影忽闪忽明。转头看看窗外的艳阳高照，白玉心忖，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年头，连小鬼也敢大白天的出门晃悠了。还亏秦睿自称茅山传人，连家里养了只哀怨女鬼都怡然不觉，光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

　　“喂。”白玉终于忍不住开口：“别哭了。”鬼哭真的很难听，古今如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哭不出什么MP3的水准至少也来个和弦的吧。

　　“你能看到我？”女鬼哭声戛然而止，惊疑的望着床上的白玉，喜极而泣：“你真的能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了！”

　　白玉默然半晌：“我哪里看起来像人？”

　　女鬼愕然：“什么？”来回打量白玉，白玉嘴角一翘，恶作剧般的将修长双腿化作了莹润白尾，甩来甩去。女鬼一声尖叫：“救命啊！！！妖怪啊！！！”白玉翻翻白眼，很是应景的懒洋洋叫了一声：“救命啊，有鬼啊……”女鬼倏然闭嘴，一脸黑线。

　　白玉抬眼，招了招手，招呼女鬼过来。女鬼犹豫了下，心道我都是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飘悠悠过去，虚浮在床边。白玉扫了女鬼一眼，只见她周身环绕的丝丝怨气之外倒环着点点青绿的光，伸手过去拈了一点如有实质的绿光，似乎是乙木之灵，十分活泼。白玉很是奇怪：“你身上的乙木之灵是从哪里沾染的？”

　　女鬼愕然摇头，她刚死不久，被困这里，哪里知道什么乙木之灵。仔细回忆，迟疑的道：“原本我是从不敢也不能在白天露面的，但是自从他们搬进来之后，我好像就能在白天出现了。只是，他们都听不到我说话，也看不到我。”

　　白玉想了下，他们该是指的是时维和秦睿了。说起来时维确实有些奇怪，不仅仅是他的血可以激起自己的修为灵气的回复，仔细想来，当日渡劫的时候，凡人是无法见到劫云劫雷的，但是时维不但看到了，还轻松的进入了自己布的防御结界。摇了摇头，想不出所以然，转向女鬼：“你既然已死，为何不去阴司报到而后转世投胎，留在这里做什么？”

　　女鬼一听怒气顿生，张牙舞爪叫声凄厉：“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死的好惨啊，我不甘心！”白玉又一个枕头丢过去，穿过了女鬼虚幻的身躯：“慢慢说，别歇斯底里。”女鬼哭笑不得，倒是稳定了下情绪，把她的死因说了出来。

　　原来在时维和秦睿租住这层公寓之前，这间屋子一直空着没人愿租，原因就是屋子里死过人。死的正是白玉面前的女鬼白蕊，大学刚毕业，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却在一日被心怀不轨的老板灌醉之后带回公寓□□。白蕊醒来之后一时激愤，同老板厮打，失足坠楼身亡。那老板一见情况不妙，急忙包袱一卷去了国外，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白蕊怀了一肚子怨气留在此地，去不得阴司，只能在人间飘荡。

　　白蕊新丧力量虽然微弱，但是毕竟是鬼物，使得公寓总是阴冷寒凉，让人不耐久待。白玉嗤笑，也就是时维秦睿那两个神经大条的住的踏踏实实，估计还能把女鬼当空调用，暗地幸庆自家温度比别人家低这夏天过的舒爽。

　　白玉换了个姿势来躺：“先不要说你找不到你的仇人，就算找得到，你能做什么？现在的你最多给人扇扇凉风，等你有能力报仇时候，那人也该魂归阴司了。何况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在人间，他是逃脱律法惩罚不错，但是阴司中人的生平善恶笔笔登记在案，自有他该受的惩罚，分毫不差。你又何苦滞留人间？”

　　白蕊呆愣半晌，掩面痛哭，抽抽噎噎：“我一身怨气，又怎么去得阴司？”白玉叹口气，自己自身难保，还怎么去帮女鬼脱去一身戾气。心中一动想起秦睿这菜鸟茅山伪道士，没准他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傍晚时分，时维秦睿相继回家。秦睿进门便见时维一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挡路，没好气的踹了一脚，时维硬是很光棍的不挪地方。视线越过时维的肩膀，秦睿立即肾上腺素激增两眼冒光窜了过去，抓着白玉的肩膀摸来捏去：“不是幻觉，嘿，你还真是蛇妖？”

　　白玉没好气的闪开秦睿的蹂躏：“说话客气点。”手里捏着秦睿视若生命的《茅山实用一百零八符》，翻到其中一页咬破中指，在空中飞速虚画了出来。乳白色灵血在空中形成一道莹润的符咒，看得秦睿张口结舌，白玉轻喝一声“疾”，符咒凌空贴向秦睿胸口随即消失不见。秦睿倒退两步，下意识摸摸胸口：“你做了什么？”

　　白玉依样画葫芦，贴了一道凌空符隐入时维胸口：“给你们开眼！”方才随意翻了翻那本符书，发现还真有不少不错的符咒，所谓茅山的威名还是可圈可点，只不过学习的人差劲了点，练到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不说，人还傻的可以媲美二百五，不知道是不是茅山法术的附带作用。

　　开眼？秦睿时维揉揉眼睛，看清站在白玉身侧黑气缭绕忽隐忽现浑身稀烂血糊的白蕊，两声齐刷刷的惨叫。时维翻翻白眼，当场晕倒；秦睿倒是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喝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符，就是拿符的手有点抖。
　　白玉摇摇脑袋，抱臂叹了口气。

　　得知女鬼白蕊基本上属于无害品种，秦睿心神大定，腰板也直了起来。拍醒时维后，两人缺心眼儿般的盯着白蕊猛瞅，若隐若现女鬼的吸引力突破了蛇妖，白蕊有求于人，只好可怜兮兮手脚僵硬的忍受着两人的炽热目光。许久时维长出口气：“这个世界还真是有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啊……”秦睿一脸鄙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还说我神神叨叨，坚决要帮我破除封建迷信。”

　　白玉若无骨般的斜倚在沙发上，蓝眼微眯，语声慵懒：“茅山小道士，你们茅山应该有方法去除鬼物戾气，以助其回归阴司的吧？”

　　秦睿尴尬的笑了笑：“应该有……只不过我不会而已。说实在的，师傅给我的那本书我一页也没看懂，平时画的符都是照着描的。”他实在是很不想说，但是被白玉刚才那一手给震住了，从此不再敢以大师自居，乖乖说了实话。

　　废柴。白玉暗忖，要是秦睿是自己徒弟，估计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净化鬼物的辅助类法术白玉也不是十分擅长，要是活人嘛他倒还有些办法。白玉沉吟半晌，转向白蕊：“你可否稍等些时日，暂时安心住下来，我们再想办法。”原本白玉是想让秦睿联系一下他的师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墨鳞白玉本就是修道之人提升灵力修为梦寐以求的极品，自己现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小心使得万年船，白玉实在不敢以身试法。

　　白蕊点了点头，她已经等了几年，已经不在乎多等几天了。原本满腹怨气和记忆被束缚在这个房间，寂寞的在世间飘荡，现在有人能同她说话，甚至有可能帮助她脱离现在的窘境，她已经很开心了。当然，如果能报仇那更好……白蕊偷偷了望了白玉一眼。

　　“能活见鬼也不错……”秦睿大张手脚躺在一边沙发上，乐呵呵的，突然蹦了起来，神采奕奕的望向白玉：“哎，小白，既然我已经开了眼，那么只要是鬼我都能见到了吧？”

　　小白？看了看秦睿，白玉决定放弃与他争论称呼问题，点点头：“是的。”不等秦睿高兴，白玉继道：“不是所有的鬼类都似她一般无害，通常身怀怨气冤死的人均会化身为厉鬼，它们是能对人产生伤害的；再则，能看见鬼类的人被鬼缠上的几率也会增大，如果么有办法安抚，只会给自己增加精神压力罢了。如果你们要求，我可以收回你们的阴阳眼。”白蕊没有化身成厉鬼全都归功于她身上的乙木之灵的净化，以致她不致堕入魔道无□□回。

　　秦睿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好不容易能活见鬼了，他才不愿被收回哩。想起了自己最近在办的一件陷入僵局的刑事案件，突发奇想：“能不能把鬼招来问问话？最近有件案子查找证据有些棘手，能不能把受害者的鬼魂叫来问问？或许还能告诉我些线索哩。”

　　白玉轻笑：“如果那鬼还没入阴司重入轮回，还是可能的。你们茅山不就是最擅长招鬼御鬼术，怎么反倒来问我？”秦睿不好意思的拉拉衣领：“我不过是挂名弟子而已……”把顺口想说的骗吃骗喝吞回了肚子。

　　白玉想了想，到还是真想起了一个招鬼法术，随即告诉了秦睿。秦睿大喜，立即拉上时维帮忙摆坛准备招鬼。白玉皱眉看着两人在茶几上点着蜡烛摆着贡品朱砂黄纸：“你们在做什么？不需要这些东西。”秦睿诡笑：“第一次招鬼，总得讲究点排场吧！”白玉无语。

　　公寓居然备有现成的香烛，一时间客厅里烟雾缭绕。秦睿依照咒法念出欲招之人名字，郑重念了三遍，门窗紧闭的室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刺骨寒凉。秦睿大喜狂叫：“有效啊，真的有效哈！”时维很光棍的拖着毯子缩在沙发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的瞅着阵阵阴风吹着茶几边的废报纸满天飞，咕哝着：“……是鬼出场怎么都这么个德行……”

　　时维话语未完，一声爆喝响自屋中，声音之大震得秦睿时维立马捂住耳朵，白蕊瑟瑟发抖，蓦然加大的阴风呼呼刮得屋内物品四散狂飞：“我X！哪个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找我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