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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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天快亮时才睡着，却被电话铃声吵醒，安怿连眼睛都没睁开，电话那端已经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安小姐吗？你家的孩子把别的小朋友打伤了，请速来幼儿园。”
孩子？
安怿发懵地揉着头，电话已经挂断。她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匆匆梳洗完毕出了酒店。
因为安怿之前送过浅浅，所以和负责他们班的老师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联系不上他们的父母，听说你是孩子的姑姑，所以只好把你请来了。”对方先是作了一番简要说明。
安怿理解地点了一下头，扫一眼站在走廊外的几个小孩。浅浅没大碍，高笙的头磕破了皮，已经简单包扎好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小男孩看起来高高壮壮的，却是鼻青脸肿。
“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简要了解过情况，是卓尔和于昊两个人先吵起来，然后高笙把于昊推倒在地，两人都动了手，所以双方都有责任。”
“怎么是双方都有责任？明明是那个臭小子欺负我儿子！”
突然冲进办公室的女子打断老师的话，目光一扫落在安怿身上，轻蔑地打量一眼：“你就是那孩子的家长？走，跟我上医院，让医生开鉴定。哼，我们家在省台里有人，随时都能曝光你们。”
那人几步走过来就要拉安怿，老师过来拦也被她推开。安怿无所谓地一笑，朝站在门外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正好，我们也想去医院拍个片子。伤到头可大可小，若是伤到脑神经导致半身不遂，或是智力退化，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对了，他们没告诉你吧？”安怿将高笙拉到身前，笑得分外友好，“这孩子是高家四代单传的独苗，母亲姓桑，在E市没听过这两个姓氏的人想必不多吧？”
果然，对方的脸色一变，早没了先前的气焰嚣张。
安怿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医院检查完出来，找了家冷饮店，坐等桑恬来接人。
正午的阳光极好，扑洒在木色的桌子上，散发着无限暖意。
搅着咖啡的匙子逐渐放慢了速度，安怿望向窗外，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浅浅小口地吃着冰淇淋，偶尔抬头瞥一眼对面的安怿，心虚地轻声开口：“姑姑，你在生气吗？”
高笙的目光也从冰淇淋移到安怿的脸上，眉头一皱，咬唇道：“阿姨，那家伙该打，他欺负浅浅。爸爸说，男子汉要保护女人，不让她们受欺负。”
高笙一本正经地模样令安怿扑哧一声笑起来：“你爸爸说得没错，你做得也没错。被欺负了就要学会反击，阿姨挺你。”
高笙被夸奖地有些出乎意料，咧着嘴笑得灿烂。
结账的时候，因为店里拒收加元，安怿只好递过信用卡。孰料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又面带疑色地将卡退还给她。
“小姐，您的卡已经停止使用。”
事情发生地突然，安怿默然望着手里那张已然毫无价值的卡，无声地一笑。
林怀卿，你竟然用这么幼稚的法子逼我回去吗？
星期一的律师事务所格外繁忙，开了一上午的会。散会后，卓朗打开手机才看到桑恬发来的短信。
待他赶到那家冰淇淋店里时，安怿和两个孩子正玩得开心，抬头瞥见卓朗，安怿愣住，“桑恬呢？”
“家里有事，过不来。”卓朗在对面坐下，检查了一下高笙头上的伤口，听说只是皮外伤，遂一拍肩，赞道：“做得好。”
高笙得意地呲牙，在卓朗的示意下拉着浅浅到旁边去玩。
“还没吃午饭吧。”
安怿指了指面前的几个空杯，笑得无奈：“饭没吃，冰淇淋吃了不少，还是霸王牌的。”
卓朗眉头一皱：“钱包丢了？”
“比那个更糟。”安怿晃了晃手中的卡：“金主怒了。”
闻言，卓朗反倒笑了起来：“干得漂亮。”
只见安怿眉峰一挑，才要说话，卓朗伸过手指搭在她的唇上，身子向前倾去，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换张无限期饭票如何？”
卓朗借口伤还没养好，下午翘班，被安怿横了一眼：“高昭就不怕你把他儿子拐跑了？”
“他巴不得呢，正好能和桑恬过二人世界。”卓朗嗤笑一声，太了解那家伙的本性，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地敲着，侧头问了一句：“接下来去哪儿？”
“游乐园！”
“电玩城！”
安怿没答，浅浅和高笙却同时蹦出两个答案，为此争论不休。卓朗揉了揉耳朵，自作主张将车驶向市中心。
半个小时后，安怿拿着手里的四张票，又打量了一眼一左一右将零食饮料抱了满怀的两个小家伙。
“你确定……我们要这个样子去看电影？”
安怿比划了一下，心里越想越怪异，再结合周围路人不时投过来羡慕的眼光，更觉全身都别扭。
“即使你现在不看，钱也不会退给你的。”卓朗牵着两个小的，一把揽过她：“走吧，要开场了。”
那是一部引自国外的动画片，浅浅和高笙看得开心。安怿起初并不能完全投入进去，余光不时地扫一眼坐在旁边的卓朗。光影在他的脸上不时变换着，清隽的轮廓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影院内暖气开得太过，忽觉脸颊不由自主热了起来。她忙转过头，装作认真看电影的样子，手无意识地伸进爆米花桶，吃了几口，桶便被移到面前，她低头，目光落在捧着桶的手上。愣神的间隙，嘴里被塞进一颗，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卓朗并没有看她，眼睛直视着前方的屏幕，好似看得专注，直到嘴角边不经意地划过一抹笑意。
她方知道，原来他也心不在焉。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吧？”
耳边突然飘来这一句问话。
她缓缓点头，吃爆米花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等了半晌，再没听到别的声音，她奇怪地侧过头，卓朗此时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眸在黑暗中尤其让人迷醉。
四目对望，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静得仿若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过了不知多久，当她以为卓朗终于要开口时，却见他神色一松，转过头看着屏幕，专注的神态仿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埋头吃着爆米花，想要掩饰心底的尴尬，却被他伸手拿到一边：“吃多了会变傻。”
本来也不聪明呢。她无声说道。
直到电影散场，两人也再未说过一句话。
吃晚饭的时候，商场里正在搞店庆抽奖活动。浅浅手气不错，一击即中，奖品是三个月内，他们可以来此免费用餐一次。
“新年的时候我们就来这里吧。”卓朗提议道。
安怿迟疑了一下，淡笑道：“再说吧。”
因为原本只计划停留几天，所以安怿带的行李并不多，从酒店办完退房手续，直到坐上车，安怿仍有些别扭。毕竟昨天还口口声声回绝了某人，今天就卷铺盖自动自觉地送上门，这事无论怎么看，都太丢份。
高昭和卓朗是邻居，这一点是安怿在来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工作方便，而且这个小区环境不错，离事务所很近，所以才买了这里。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还是很高瞻远瞩的。”卓朗瞥了眼在怀里睡着的浅浅。
安怿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难怪刚才高昭开门时一脸阴郁，显然是认为他们回来得太早。由此见得，这对父女平日里没少“祸害”隔壁那家人。
她已经开始同情起高昭来了。
想到卓朗的职业，安怿对于他会将家里打造成什么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期待。所以当她踏进玄关时，不禁震撼地愣在原地。
“鹅黄色的墙壁会给人明亮、温暖的感觉。”
“我喜欢复古的拼花地板和墙砖，壁炉也不能缺。”
“窗前最好设一张榻，下棋喝茶看书，阳光好的时候坐在上面晒晒太阳也不错……”
每行一处，耳边都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当年青海湖边，她对于未来的家的畅想。这么多年过去，原以为，曾经的一切终究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直至今日才知，早有一个人，默默为她将梦想建成现实。
卓朗从浅浅的房里出来，安怿正坐在窗边的木榻上遥望着窗外的夜色。四季常青的吊兰吐着嫩绿的新芽，早上出门时还含苞的花蕾，此时也绽放出雪白的花瓣，掩映在一片碧绿之间。
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
念念不忘的人终于归来，仿佛沉寂在心底的那朵花也在瞬间悄然盛开，散发着撩人的芳香。
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也许因为眼前的场景无数次地在梦中出现，太过熟悉，熟悉到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那个近在咫尺的人，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末了，他掐灭香烟，无声一笑。
真实与虚幻，连先贤庄子都分不清，自己一介俗人，又哪里能参悟明了？
卓朗几步走过去，坐在安怿身边，伸过手臂将她抱入怀中，枕在她的肩上，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真实。
从最初的震撼到感动，到现在整个人都被卓朗拥在怀中紧紧地抱着，身与心全部的沉沦，让安怿不由地闭上眼，沉浸在这如梦一般的现实里。
没有残酷悲伤的过去，也没有令人绝望的未来，唯有此时此刻，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两颗难分难舍的心。
归去来兮，不问前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回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