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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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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好久不见啊。”
低沉的嗓音自耳边缓缓传来,她被迫靠在墙上,近在眼前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啧啧,你这种眼神……似乎并不想见到我,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伤心?见鬼去吧!
安怿猛烈地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桎梏,奈何自己根本不是美国军校高材生的对手。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抚上白皙的脸,如同鉴赏艺术品般小心翼翼地缠绵游走,所到之处,激起一片战栗。
她极力强压下却还是会不由自主流露出来厌恶之情,落在他如墨的眼中,颇像一只垂死之际仍妄想反抗的猎物,意味深长地一笑。
“也许我应该教会你如何欢迎久别重逢的丈夫。”
安怿倏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连同话音一同被淹没在落下的吻中。
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紧靠着的犹如一面刀枪不入的坚硬城墙。这样一个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男人,唯一柔软的地方,恐怕便是此时此刻带着不容反抗之势,蛮横侵入她领地的舌头吧。
夹杂着酒精和雪茄浓烈味道的舌尖,在她奋力咬下之前,先一步退了出来。
“林怀卿……”她无力地靠在墙上,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终于缓回神色,“虽然我不认为你是君子,可是做为商人,你该信守承诺。”
“承诺?”他轻挑着眉,语气极为不屑,“我天真的姑娘,你要知道,商人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你现在应该庆幸现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价值。”
话说得极为刺耳,却又是极为无奈的事实。
她竟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他的言论,想远离他的视线,手腕却被用力扯到面前,无名指上空荡无物。
凌厉地眼神一扫,迫使她主动回道:“不小心弄丢了。”
“哦,丢了啊……”
故意拖长的尾音令人不寒而栗,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先前的那颗钻石的确小了一些,换颗大的如何?据说现在流行用人的骨灰做成钻石。你说,用谁的好呢?你父亲?还是你那位可爱的前任?”
他轻言细语地模样,仿佛说着醉人的情话,实际却是极致残忍之言。
虽然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安怿却并不敢想象,一旦真的激怒了他,会有何种后果。
她极力控制住全身的战栗,勉强镇定下来,低头轻声道:“不用了,之前的那个就很好。”
“乖。”林怀卿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想必我那位客户也该和东道主叙完旧了,我该走了。”
眼见他走到门边,安怿终于松了口气,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
“安怿,你在里面吗?”
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回去,她满眼乞求地望向林怀卿。然上天似乎并不打算满足她小小的心愿。林怀卿不是救世主,他甚至用幸灾乐祸地眼神看着她,握在门把上的手毫不犹豫地转动。
门开的一瞬间,安怿也同时被他揽入怀中。
卓朗似乎早就料到林怀卿会在此,全无惊讶之色,目光只在握住她肩头的那只手上短暂地停留一秒,便飞快地移开。
“林总远道而来却如此低调,不会是嫌我们招待不周吧?”他含笑而问,仿若眼里根本就没有安怿的存在。
“卓先生客气,我不过是工作之余,顺路过来看望妻子。”他偏过头,笑容宠溺地望着怀中低头不发一言的女子,“你瞧,因为我忙于工作,她正生我的气呢。”
“是么?”卓朗的视线终于落在安怿身上,不以为然地一笑,“林总青年才俊,又是爱妻模范,真是商场情场两得意。”
林怀卿朗声一笑,意有所指地凝视着卓朗,“不比卓先生,年纪轻轻已是业界翘楚,还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能够享尽天伦之乐。”
安怿倏地抬头,惊讶地看着林怀卿,又看向卓朗,后者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敛去,眼中分明闪过一丝锋芒。
“你们既然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干脆义结金兰吧。”安怿从林怀卿的怀里脱身,转身坐在沙发上,“我很累,想要休息一会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僵持着,谁都没有先一步离开的意思。
气氛尤为微妙,安怿虽在闭眼假寐,竖起的耳朵却一直都在留心门口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轻微的响动,脚步声消失在紧闭的门外,房内静地落针可闻。
安怿睁开清明的眼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贴在门边,走廊外同样是诡异地安静,她打开门探出身,确定那两个人是真的走了,重新关上门。
林怀卿的突然出现,如同万里晴空乍然飘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惬意的阳光,疾风肆意而过,风雨欲来。
安怿卸过妆换下伴娘服,林怀卿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被抹去,她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片刻的失神间,卓朗又返了回来。
再见到他,先前的画面不由自主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安怿紧捂着头,瞬间被温暖的怀抱裹住。
她挣扎了一下,很快便放弃了,心与之相贴之处,有暖流汩汩而出,迅速将她完全覆没。
轻且密的吻落在发间,环在她身后的那双手越来越用力,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压低地闷哼,也一并被他埋入胸前。
她却并不就此乖乖不动,努力踮起脚尖,像只慵懒地贪图温暖的猫般,在他胸前蹭了蹭,手攀上他的肩,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他怔愣住,低头望去,她闭着眼,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主动没有得到回应,眉头微微皱起,旋即又踮脚吻上去,比先前用力了一些,却仍显得笨拙。
而这一次,她终于得到回应,嘴角一弯,全部力量都沉在他臂弯中,而不久之后……
卓朗无奈地望着怀中熟睡的人,轻轻抱到床上,为她盖上外套,转身出门。
门关上的瞬间,安怿顺势翻过身睁开眼,神色清明的眼中了无睡意。
过了没多久,她计算着这个时间,宾客该走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上去道个别。
盖在身上的外套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她怔了一下,捧起来抱在怀中,仍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地,属于卓朗的气味。
安怿回到餐厅时,苌杨和夏薇薇正在送客。
“真对不起,我半途跑去休息了。”她走过去,将装有礼服和鞋子的包装袋一并还回。
“卓朗已经告诉我们了,说你不舒服。”苌杨打量着她的神色,眉宇间尽是歉意,瞥了眼身边的夏薇薇,语气温柔仍含着责备之意:“都是她胡闹,却累到你了。”
夏薇薇也有些自责,是以咬着唇并没有反驳,握着安怿的手,语气关切:“都是我不好,没顾着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安怿,你好好歇着,等我们从新西兰回来,我给你带好多好吃哒……”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苌杨无奈地揉揉眉心。
安怿被夏薇薇欢快的语气逗乐了,又和她闲谈了几句,卓朗处理完事情赶过来,夫妻二人将他们一路送到地下停车场才回去。
黑色沃尔沃有些眼熟,安怿坐上副驾驶时终于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指着卓朗:“苌杨怎么能放心把车借给你?”
“他是借车又不是坐车,有什么不放心的?”卓朗漫不经心的话令安怿一僵,伸手扣住车门把手便要下手,卓朗拽住她的手腕,好笑地看着她。
“那种傻事我不会做第二次,所以,你很安全。”
安怿收回手,紧紧抠着安全带的边缘,握紧,又松开,半晌才开口:“所以你承认那件事是你故意做的?”
他偏过头一笑,并不答,在安怿的眼里便等同默认。
车驶出停车场,明亮的光线瞬间照射过来,将身侧的人分成两半,一半沐浴在阳光中,一半则沉浸在黑暗里,而随着车子向前行驶,那道界限分明的线飞快地斜落而下,直至消失。
沃尔沃驶出了视线范围内,远远地化作一个墨点,沉默着倚窗而立的男人点燃了一支雪茄,缭缭烟气转眼间便弥漫散开。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比起前者要年轻几岁,嗅到雪茄的气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时间,不耐烦地起身整理了下衣边。
“既然某位先生毫无合作的诚意,我留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还有别的约会,失陪了。”
站在窗边的男人终于转过身,含笑望着走至门边的人。
“‘耐心是一株很苦的植物,但果实却十分甜美。’这是句德国谚语,程先生想必一定没有听说过。”
那人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过来,俊朗的容颜却噙着一丝略为嘲讽的笑:“也许那不过是裹着甜美外衣下的,致命毒药。”
“程先生也未免太过妇人之仁,生死乃天命,就因为其有限,我们才更要竭尽所能地获取更多的价值,不是吗?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放手一搏的勇气,不先放弃,何谈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