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清笛乱了流年》北夭灼

7、此去迢迢寻故城

　　霄河剑垂下弑锋的那一刻，就好比木剑一般，削泥愚钝，无力迟缓。他看着芙蕖只留下一袭美衫的背影，愈发觉得怜人苍苍。
　　师尊曾经说过，当一个人真正成仙的时候，会无视这世间所有的情仇意乱。陵越不知师尊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否带有遗憾，他只归自己在想，命途与反驳，终是哪个能够掌控天下？
　　手中执剑，仍需天意成全。这是他在与芙蕖下山的途中寻得的一番道理，若有一天他亲眼看见自己无法保护珍惜的人……
　　他或许想都不敢想。
　　无声地低下头，期盼这般沉默能带给她又或是自己那么一丝安慰。
　　他只用余光看见芙蕖莞尔，继而妙音出口：
　　“师兄，你要陪我去找我的家吗？”

　　掌教真人说，芙蕖真正的家在西沿岸的旧烟城。芙蕖坚持，他亦相信。
　　两人走到天墉城的山脚下，芙蕖才缓缓开口说出几句话，面上带着几分感激，让人觉得生疏非常。
　　“谢谢师兄能再陪我走一趟。”
　　他听了，不言不语。本想回上一句“不必”，思量几番不免觉得更加扯远两人的距离，若又再加上“我本就应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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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信芙蕖不会误解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误解了。
　　陵越在心里跟自己做了几次斗争，最后选择了放弃。只因芙蕖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话。
　　“师兄，你闷闷的样子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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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外桃源听不得马蹄声，稀稀落落的小雨点缀着道路上的雨花，一点连着一点，如循序渐进的脚印，引人向前而去。
　　院子里有被雨打下的白花，红玉尽数收了起来，晾在竹窗上，凉风呼过时不时会带来虚有的香味。她有些好奇，在天墉城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朵朵盛绽枝丫，纷纷香嗅鼻下。
　　她看见一抹晕蓝雾白的身影从远处走近，稀稀步伐，两旁的树木呆滞原地，虽勃勃生机，却显得比人生硬。浮浮幽雾回绕山川，溪水叮咚响，尽头却是壮势的瀑布流长。
　　自从听了雀妖的故事之后，红玉多少有些感触。世事外外，皆难逃“情”字一睹。
　　所以她只是嫣语一笑道：
　　“主人回来了？”
　　紫胤闻声点点头，随即别过目光。

　　屋舍的主人上山取食，这里陌生眼近，一时连找个人说话都没有。紫胤向来沉默少言，她早已习以为常。她本不是活泼奔放的人，这么多年倒是给他练出来了。
　　“主人愿陪红玉试一下剑吗？”
　　紫胤斜觑了她一眼，算是默应了。红玉嘴角挑动了几下，率先起身。一双古美红剑缓缓赋于手中，剑柄彩纹绣着一条祺穗，连挂着一不大白润的相思玉，修饰剑身，引得紫胤难得不目转。
　　她将古剑递给紫胤。

　　（初次遇见古剑红玉时，紫胤并没有多大把握，只是这一传闻具有剑灵的双剑，未免太吸引人了。那一年秋叶渺渺，紫胤以拜访之名求见古剑红玉。世代相传此剑的人家倒是答应得快，命其侄女虞小莲将剑带来，不想小莲带的不仅仅是把双剑，后面还随了个人。
　　他微挑的眉眸暗暗昵去，对上那人好奇的目线。只是一瞬，让人觉得地老天荒。
　　一袭红裙如嫁衣鲜艳，长发如瀑随扬，眉间的媚红印记，如胭脂般暗自芳华。
　　后来他知道她叫红玉。
　　巧合之下，将她带回了天墉城。
　　仅此而已。）

　　紫胤接过剑，在她一双作恭谨的玉手停留了一下。红玉看他洁白修长的手指，指尖划过她的掌心。她秒速抬眸，又暗缓地垂下。
　　院前是一块空地，只有三两棵落花的长树，几点白花又落，坠在空地上颜捡成画。
　　她看着紫胤跃身。
　　继而双剑作幻，雾白的流光环绕着微弱的红纱，久不散去。转身移步，带白赤作舞，起身一跃，空中一道暇美的光出划。
　　良久。她暗自在嘴角捏了个嫣笑。

　　“主人。”
　　她迎上去，垂着头笑道：“这双剑如何？”
　　紫胤被她笑得有些不安，甩袖挥尘，又有意别开与她对视。
　　“自然是好的。”
　　红玉退了几步，淡摸了笑意的若有若无。
　　“再好的剑，也会因千年百岁而变得愚痴吧？”
　　“……？”
　　她抿嘴，眸间一面难以看出的水泽。
　　“若主人再去寻剑，会不会再遇上一把绝世好剑，嫌弃了古剑红玉？”
　　“……”

　　余音传遍了山谷尚久，仍是没有再多一句的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