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清笛乱了流年》北夭灼

3、醉人一梦千里外

　　瑟风潇潇，陵越芙蕖赶到大宴地点时，并不见预想中打打杀杀的场景，反而一片安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样。偶尔的阴风撩人，却不拥有灼人的杀气。
　　正是戒备之时，芙蕖抬眸一望，一只金色的清铃鸟翩翩飞来。
　　它伏在陵越耳边，气息渐弱，嘀咕着最后一句，渐渐化为迷烟。
　　芙蕖已顾不得心疼，“大师兄，它在说什么？”
　　陵越眉目似锋，嘴唇紧咬，“师尊不知去处，”他顿了顿，面容甚是难看，“掌教真人也不知被关在了哪里。”
　　半秒，芙蕖脑子如炸，对着空气轻唤了一声，双目不知放在何处，几近茫然。
　　“芙蕖……”
　　她勉强一笑，“我没事大师兄，”
　　“我可是你的小师妹呢。”
　　他望她弥笑的嘴角出了神，发自内心的是一股淡淡却又遮掩不住心疼……而后，他第一次有了这种错觉。
　　做他的师妹，她是不是活得很痛苦？

　　醉里桃花梦回三世，指尖贪凉川河无忧。
　　红玉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这句话。
　　但是如今眼前的这个地方，让她觉得很入景，甚至很熟悉。
　　突来的细雨纷纷，婉转地湿了她的发梢，发带未曾经过战火的洗礼，雍容地缠绕。
　　她看着静坐在身边的人，将发带一手扯下，目光含柔，手指悬凉。
　　发带盖住紫胤的伤口，她注目不离，小心地，一圈接一圈地圈绕。
　　“主人……”
　　“我们先在这里稍作停留吧……”
　　他只淡淡地睨了一眼她的面庞，不久，才点了下头。紫胤面容如冰，撼人心里。坐久了他心生烦闷，将手撑在石地，匆忙地起身。
　　只是一个动作，那一缕如墨的发带竟不滞而落，鲜艳如血。石地上的长遇，发带不受折磨，红玉看它如被人嫌弃地红布，不敢去望他的双眼。
　　只好将双眸中的泪生生憋住。

　　此处境地竟有别家小苑，红玉好言向屋主借了两间歇脚。屋主见紫胤是伟岸的剑仙，思索着想请他除妖。紫胤见红玉焦急，也不愿再次反转。
　　她闻他答应时轻声的一个“嗯”，思绪竟飘得很远很远。
　　年年岁岁如凋叶，当初他到安陆探访小莲姨夫的时候，也曾答应过这般事。记忆深处依然是如此的面孔，他一如冰霜般处事不惊。
　　到底是什么变了，岁月惹愁，还是那颗渐渐靠近他就会炽跳不停的心。她低眸趁着所有人没在意时叹了口气，眼角秒昵了一下身旁高大的身影。
　　他闻息回看了她一眼，她不发自觉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她竟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窗外依旧下着雨，滴滴答答，毫不怜惜地打湿着枝桠的白花。
　　红玉与紫胤各自回了房间，窗前的木桌上独留娇影。
　　红色的发带依是被她捡了回来，只不过变得入目不堪。她没有扔弃，而是在用指尖，轻轻地，触摸残留的血迹，像是在感受他的温度一样。
　　百年前姒父说的话，突然清晰地出现在耳旁。丢掉了将会囚困她一辈子的誓言，她简直是喜乐过足地留在他身边。姒父说剑灵要跟随主人生生世世，保护主人在所不辞，他还曾叹过红玉痴傻，为了报仇坠入非道。
　　大宴受害之时，紫胤将她留在了天墉城里。而她匆匆赶至，却是晚了一步。
　　这算不算是失职了呢？
　　她不愿再多想，闭着眼睛低下了头。
　　再次抬眸，雨水已被云雾阻隔，辉阳散发的光落于大地，远处的花尖，然是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