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往事》雪夭

3、是进是退也好，有若狂潮

　　“我和顾岩之间，你必须作出抉择呢。”闫骏泽挑衅地问。
　　“你发什么疯！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他是我最喜欢的男人，你和他的存在并不矛盾啊！”
　　“最喜欢的男人……”他低喃着，转而一字一句地对她说：“谢谢你卓颜！让我终于明白，你我多年情谊，竟比不上一个顾岩！你和他在一起才多久！”
　　“你太偏激了，我不想跟你吵！”
　　“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亲手将你推给他。”他慢慢往后退去，“你走吧！跟他走吧！过你们的幸福生活去吧！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希望你幸福；但，万一不幸如我所言……也请你不要再让我知道，因为你卓颜的任何事情都与我闫骏泽无关。有一点也请你务必记住——一旦你离开S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闫骏泽！”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是落空，他的脚步丝毫无阻。
　　一股疲惫自心底翻涌而上，渐成滔天洪水之势向她倾覆而来，在这深重湍急的洪流中她开始感到窒息和惊慌。她从未设想过有一天闫骏泽会要与她决裂，而且是为了她要离开S城这个决定，她不禁陷入迷惘。等她回过神，眼前已空无一人。
　　卓颜站在KTV门口，茫然四顾。这寡薄的街景，明月半悬中投下树影斑驳，万籁俱寂也不过如此，安静得让人恐慌。她必须尽快找到他，再无半刻犹豫，她向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但这千回百转的路就像迷宫，而她是困兽，站在这无尽迷宫的最中央，那些白日里掩藏起来的疑虑和不确定像细碎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她强装坚定的心。
　　焦急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仅仅一个背影，她确定那就是闫骏泽，她太过熟悉。她松了一口气，他终是不会如此对她的。
　　但，就在下一秒，眼前的一幕将她重重击在原地无法动弹，进或退都似不能。
　　不远处，闫骏泽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去，他的怀里，是美丽得像画中人一样的林川，她仰着头，慢慢闭上了双眼……

　　“卓颜，卓颜……”似乎有人在唤她，卓颜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眉目深刻的脸。
　　“作梦了吧。”顾岩扶起她，“蜂蜜水喝一些，免得又要喊头疼了。”
　　卓颜乖乖地一大口喝掉这份爱心关怀。
　　“午餐准备好了，卓大小姐请吧。”
　　“有你在真好。”卓颜发自内心地说，“幸亏我不是男人，有个女朋友需要整天照顾也真是麻烦死了。”
　　这话逗得顾岩哈哈一笑：“是啊，真的很麻烦啊！别赖床了啊，不是一直想去看电影吧，吃过饭就出发吧。”
　　“嗯，好。”她前段跟他说的电影，他都记着。

　　从电影院出来时，已是傍晚。
　　天地之间是一派细密的雨帘，划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地上积水中溅起涟漪，层层荡开像无形的思念绵绵不绝牵扯不清。
　　六月的雨，有一种介于温柔和残酷之间的清醒。
　　她抬起头，他在她身边，一手抱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紧，一手撑着伞，伞的大部分都在她这边，细密的雨打湿了他的肩头。他总是凡事以她为先，照顾她早已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刻入生命。
　　在电影院的时候，顾岩一直在打盹，一是连轴转的他精神还没有缓过来，二是对《画皮II》这种爱情片，若不是陪她，他是绝不会看的。对关于爱情的种种，无论是电影还是书籍，他都敬而远之。关于这一点卓颜一直也觉得很难解释，他如此排斥这些，却爱着她，所以与其说他相信爱情，不如说他相信她。
　　关于这部片子，她只记得小唯说： “我爱过一个人，一心想和他在一起，他说他爱我，我相信了。”

　　每周能在一起的时间毕竟有限，互相陪伴的时间里，卓颜将手机丢在了一旁。周日顾岩又踏上了返回J城的行程，二人依依作别之后，卓颜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这时她才想起吴静瑜来，不知她是否还在S城停留。她慌忙找出手机，果不其然手机快被各方未接来电提示和讯息轰炸爆了，她一一看去，头都大了，吴静瑜这姑娘啊，真是服了她了！
　　二人约在熟悉的咖啡厅碰面，卓颜提前赶到，寻好安静的角落等候。
　　不久吴静瑜也到了，一阵风似地落座，她那模特般高挑的身材和样貌一路带动了不少回头率。
　　卓颜看得目瞪口呆——这姑娘身上真是天然调和各种矛盾，比如她明明是火爆的脾气却有张甜美无辜的脸，比如她明明是行事风一样的女子却又自有一段袅袅娜娜的姿韵。
　　是的，吴静瑜，女，白羊座，年方二四，青春美貌，在政府机构工作，是她卓颜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
　　“你你你！真是重色轻友！”静瑜落座之后嘴就没消停，“你说我是不是早就预约你时间了，我说我这周会到S城出差，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啦！你倒好！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来！我真是交友不慎，亏我时时刻刻记着你！你说说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呃，那啥，静瑜大姐，您啊，要不要先喝口水啊！”卓颜陪着笑脸，这一顿数落连卓颜都觉得自己像是负心汉。
　　“算你态度好！”静瑜哼哼着，转道：“说说，最近过得怎样？脸色不大好啊，没休息好吗？”
　　卓颜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拣重要的跟静瑜说。
　　交谈正欢，手机震动，是一条好友申请。
　　“谁？”
　　“林川，她加我好友。”卓颜犹豫了几秒，将手机放到一旁不去理会。
　　“林川？你见过她了？”
　　“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不好说，别人的事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你离她远点儿没错。”静瑜就是这样的脾气，碰到她不喜欢的人就不多言。“不过我比较关心，闫骏泽什么时候开始管教你了，他不是一向待你最随和的么？”
　　“许是喝多了吧。”
　　“你别听他的，男人才谈现实，女人只谈感情。青春就不要辜负，如果整天思虑周全，安居一隅，平平淡淡，那还要青春做什么。我支持你，听从内心，其他的都是浮云！这样子过，至少将来回想起来，也做过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也爱过自己真正想爱的人，这样的人生才会不枉此生！”
　　二人会心一笑。这世上谁不是天生孤独，能拥有具备相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朋友是如此难得。她们之间不同的是，静瑜是那种可以一直给自己打气朝着确定的目标直奔而去毫不动摇的人，卓颜却是一路走着一路质疑着，因此形成一种天然的互补。
　　时间不觉溜去，两位挚友挥手道别。
　　“卓颜，我明天上午忙完就返回Q城了。等我去J城出差我们再约。”
　　“好好保重。”
　　“保重。别太想我啊。”
　　“去去，别又自恋了，赶紧走赶紧走，在我眼前真是碍眼。”
　　“瞧瞧又嫉妒我大白羊座的完美了不是！唉，像我这样美貌无敌聪明无双的好姑娘…….”
　　没等静瑜说完，卓颜赶紧接口：“上天啊！求掉下个人把她收了吧，男，活的，就行！”
　　……

　　静瑜离开之后，卓颜盯着手机上的好友申请，不确定是否要点击“接受”。
　　那个梦，和静瑜的话，在她脑海中来回放映，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