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当道》子同

2、第一章：英雄死了，世界就不一定毁灭了。

　　说故事，应该是从头开始说吧？那就应该从那天的盛典说起。

　　“铃——铃——铃……”我到处摸着，“臭小子！！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快关上！！”老板大叔吼了一句，啊，终于找到了闹钟，眯着眼看，凌晨4点。我挣扎着起来，一个小时前才把3万个闪光烟花赶完，四肢的酸质还没挥发出去。摇晃着站起来，小心地跨过老板大叔的大肚子，哦，我们睡的通铺，踢了踢地上的另一条“虫子”，“虫子”蠕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既然如此，我只好一只脚踩上去，在上面做了会金鸡独立，“啊！”我喊了出来，接着跌坐在冰凉的石地上，那只“虫子”终于学会了直立行走，顶着一头蒿草去了厕所。

　　“哐”，终于，最后一箱闪光烟花也被装进了集装箱。
　　我晃着胳膊说：“这胳膊，一礼拜是缓不过来了。”
　　“放屁，别装麻瓜！”说话的就是那只“虫子”，叫舟劫，算是老板的干儿子，我的干弟弟，哦，我也不是胖大叔的亲儿子，不过我生下来就被过继过来了，一直叫大叔也没改过嘴，但我和那只“虫子”都知道这个胖男人是我们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喂，递我根烟。”我瞟了他一眼道。
　　“没手啊，自己拿！”
　　“靠，我开车呢！”
　　“开车还抽烟！”但他还是拿了一根烟放到我嘴上，又帮我点上了火。
　　“你丫也就是耍耍嘴！”我骂到。回答我的只有发动机的隆隆声。
　　街边的建筑物渐渐明亮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一片白色散发着白光，我们终于进入了“白城”。
　　“听说白泡泡它家新出了一款用白蛆做的甜甜圈，挺火的，正好来了，去尝尝？”我搭话。
　　“你丫也真不嫌恶心！”一脸嫌弃，连表情都变的生动起来，不想往常的面瘫脸。
　　我扑哧笑了一声，想到了什么，问他：“说正经的，舟劫，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白色啊？”
　　“……”他一直看着路边在玩耍的小朋友，小孩拿着一堆彩色的气球，那么显眼，一阵沉默。
　　我继续道“听说，他这次又救了不少人，昨天夜里大楼里失火，挺危险的，也多亏了他会飞。”
　　“……谁？”声音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却不聚焦。
　　“尧羽啊，还能是谁。”
　　“哦，因为白色最干净吧，都是坏蛋喜欢黑色，你见哪个英雄弄个黑色的斗篷？”他声音高昂起来，看来是回过神儿来了。
　　于是我又问道：“嘿，当时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一起走呢？像他一样，你们俩一样不是么……兄弟，你要跟我混一辈子吗？明明可以活的更好的。”
　　“英雄只有一个，有时候，人类不需要英雄。何况，我很快乐，和你们在一起，这样，挺好，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声音严肃了起来，有些冷冷地。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像是大叔的翻版。其实，三个人中只有我是这种混下去也没有关系的性格，我只求和他们在一起耍着。尧羽成为了英雄之后，舟劫就变成了“幕后工作者”，做些不露脸的活。可是，我总觉得，舟劫才是那个会一直闪着光的天狼星，那个传说中可以带领人们走进新纪元的命定者。算了，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我调整了下语气，戏谑地问：“你知道蝙蝠侠吗！”
　　他摇了摇头，眉毛皱在了一起，特别真诚的看着我。
　　我憋着笑，正色道：“他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英雄……哦！好痛，你下手轻点！诶！到了，工作证呢？给我。”
　　舟劫从口袋里翻出来皱巴巴的两个像塑料一样的东西递给我。我开车进入第一个通道，上面写着——工作人员专用，拉好手刹，刷了下身份，拿好临时的权限卡，我们开车进入了今天大型庆功会的会场后台。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们还是负责闪光烟花的投放，尧羽每次开这种“炫耀会”的时候都会从我们店里定一批烟花，这也是我们最大的活，能挣不少，但是尧羽却是为要舟劫嫉妒他才这么干的，舟劫呢，永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面瘫脸，好像根本不懂他的用意。
　　“舟劫！这边线断了一根，你看你那边有没有那头？”我满头大汗，能明显感觉到一滴滴汗水从我的脖子往下掉，想下雨一样，幕台下面一直是这样，各种机器的运转，温度高，空气也不流通，闷的人难受。我摘下了手套，随便的用手擦了一把脸，又随即拧开旁边的一瓶水，从头浇了下去，啊，舒服多了，剩下的半瓶我浇到了舟劫身上。
　　“嘿！你看着点！别弄到线路上！”他眯着眼睛，水一直从他脸上往下流，和汗混到了一起。
　　我哈哈哈大笑，“别这么小心，水是影响不了我的！这样也能照常发射出去。”他终于直起腰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和我说，“好了，走吧，到时候你启动就可以了。”
　　接着我和管理的人交代了一下，签了个字，就和舟劫出去逛了。

　　买了吃的回来的时候，庆典刚刚开始，身着一袭白衣的尧羽在台上刚刚跳完第一支开场舞，我们赶上了最后一个音节，听起来真的很像“滚”这个音，接着是一阵电子音和各种音乐混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我们旁边的忠实英雄追随者都很喜欢的样子。女生们各种“抓耳挠腮”，显出飞吻、桃心，就连大老爷们也是，破锣嗓子喊着“OH!MAN!GO!”什么之类的，听不太清楚，呵，这小子还真挺招人喜欢，虽然爱出风头，但是也确实做了不少实事儿。“喂喂~CHECK！CHECK~哈喽，大家今天过的还好吗？我是‘白影’尧羽……”下面的话即使有麦克扩音也是听不见了，全被尖叫声掩盖下去，我看见尧羽站在上面，嘴一张一合的，摆着各种动作，慢慢的，什么也看不清了，就跟着舟劫挤到了外围，在街边的小店边站着聊天。

　　“臭小子们！！！！”我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就看见旁边的舟劫挨了一记爆栗，脑袋晃啊晃的，接着他好像晃得更厉害了，我的脖子也是生疼。“我可不是请你们来这凑热闹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我揉着脖子，认命的说：“还没开始呢，不过快了，你怎么起来了，不睡了？”
　　大叔眼睛盯着舞台，语气认真了不少，“怕出事。”
　　我诧异的看着他，无奈道：“啊？我们自己干过多少次了，你数数，数数！”
　　大叔不再回答了，我和舟劫两个人互相看看，耸了耸肩。

　　过了一会，大叔告诉我时机到了，我随手一比，几万个闪光烟花在一瞬间闪入天际，喷射出点点火光，紧接着蓝色烟雾散了出来，越来越多，渐渐升腾、弥漫着，最终铺满了整个舞台。我突然反应过来，向大叔大吼着，之后立刻奔过去……来不及了，尧羽的上空出现了团团蓝云，赤鬼一点点从云中露脸，玄雨强弹和高电炸弹像雪一样掉下来……我站在百米开外，看着攻击后的硝烟漫漫散去，留下的只是我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人们正在尖叫着离开，我站在一片黑烟之中，慢慢被吞没，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想到了大叔和舟劫，我慌乱的四处乱看，在我转第三个圈时，终于找到了他们，啊！对！救人！我跑过去，接过舟劫手里的小女孩，奔向避难处……

　　等真正有时间说话，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我满身灰尘脏物，木木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叔和舟劫也已经完成了救护和交接工作，起身向我这边走。
　　“没事吧？”舟劫把袖子撸了上去，掸了掸衣服坐到我旁边，问道。
　　我摇了摇低着的头，想了一下，声音说出来怪怪的，像是被吓到了，可能当时真的懵了，“我……我感觉到了，当时，电……但是，他太强大了……其实，我在我们装的时候感觉到了……可是，啊，我以为，是我多虑了……有人陷害我们……他们说，尧羽死了……找到的只有骨架……”我停停顿顿，但是想一口气说完的，我抬头找着舟劫目光，他好像早已预料似的，不悲伤，不喜悦，像往常一样，永远的一张面瘫脸。
　　“真出了事你们就吓成这样！一个个真跟孙子一样！还是都回去穿开裆裤吧！走走走，装什么深沉！我没了一个儿子都没这样！走走走！先回家，其他的再说！”大叔站起来，嘴里严厉的说着，手上却又温柔的揉了揉我们的脑袋，说实话，我还很享受的，大叔的情绪总是这么细腻又粗糙。他自己又掩盖了多少悲伤呢。
　　这是当时的我能推测、感觉出来的所有，我不知道的是，我们的惶恐，才刚刚开始，命运让我们抉择的，并不是什么生死这样简简单单的问题。

　　快到家的时候，我差不多恢复正常了，也终于能好好想想今天整个事情。烟花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放入了电晶丝，所以才会散发出蓝色的雾气，当赤鬼们将高点炸弹投下的时候，同时可以引爆电晶丝，虽然每一根电晶丝的威力很小，但是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密度又太大，如果不是这样我还是可以控制它们继续休眠的。如果有人要通过陷害我们做掉尧羽，只能是蓝眸，但是，我不明白的是，虽然蓝眸和尧羽一直处于正邪对峙之中，但是没有一次下手如此阴险、狠毒，这种一心置对方于死地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就算真的是蓝眸想借这次盛典消灭尧羽，有为什么要借我们之手呢？正想着抬头便望见了家门口插着一只射入门梁的箭，这是有信的标志。我叫着大叔和舟劫，一个人先拿下来信。
　　上面写着：
　　如果我死了，就是蓝眸所为，他最近和赤鬼在计划一项大屠杀行动，我无法在保护这座城市，只能寄希望于你们。大叔，谢谢你的养育、培养之恩。舟劫、毕浪，望不逃避使命。尧羽去了。
　　看完信，谁都不说话，是啊，能说些什么呢，现在我说什么笑话也都没用了，何况我自己还都是迷糊着的。

　　阳光慢慢溜走了，谁也没有回房间，都在柜台前呆呆地坐着。
　　我不自觉地看向舟劫，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什么表情也没有，就是那样无聚焦的坐着。我正想说点什么，就传来了另一道声音。“走走走，都上去睡觉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叔无奈的说着，随后走向楼梯。我还是看着舟劫，他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劝也是没用的，随他去吧。于是跟着大叔后面上楼去了。
　　啊，真是漫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