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白碌

12、便利店

　　那条手帕后来被秦戈丢给了唐亮亮，他说沾泥太脏他不要了，权当送给她的，洗洗干净没事还能擤个鼻涕什么的。

　　唐亮亮欣然接受，半点不嫌弃。她把手帕洗净之后，费尽心思叠得跟个小豆腐块似的放在枕旁，她才不会用它擤鼻涕呢。

　　手帕的右下角绣有一串英文，唐亮亮上网一搜，才知道是手帕的牌子。她赶紧下单买了条与这条款式一模一样的，新买的平时用，这条……她要供着。

　　每逢唐亮亮一周一次的休息日，必不可少的肯定是醒后赖床半小时，枕旁没放置手帕的时候，她赖床都是玩手机，现在放了手帕，则改为趴在床上摆弄手帕玩，小腿折起来无意识地晃啊晃。

　　昨晚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电梯到１２楼，电梯门开以后，迎接她的不是蓝天与街道，是秦戈。

　　在哪见过一句话：梦见的人，醒来就去见他。

　　风铃声叮叮当当，秦戈窝在座椅里依旧连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玩游戏。

　　“老板，结账！”唐亮亮把装满零食的购物筐豪气万丈地放到收银台上，存着吓秦戈一跳的心思，故意喊得很大声。

　　秦戈眼皮子都没哆嗦一下，“自己结。”

　　唐亮亮上半身趴到收银台上，冲秦戈狂甩胳膊，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喂，今天我休息哎。”

　　秦戈抬眸，不咸不淡地一眼，随后继续玩游戏：“唐亮亮，不要忘了你是个女孩子。”

　　“是是是，站要有站相……”唐亮亮瞬间蔫了，她挺直腰杆站出女孩子该有的站相，好心情被他一句话弄得烟消云散，白瞎她还特意穿了条小碎花连衣裙。

　　唐亮亮气鼓鼓的想，自己结就自己结，结完她就回家凉快去，才不在这里受嫌。

　　正当她要去收银台里面给自己结账时，秦戈抛弃手游并离开座椅的怀抱站了起来。他一站起，唐亮亮就要微扬着下巴看他，谁让他长得高呢。

　　秦戈拉过购物筐，对里面的零食们一件件扫码。

　　唐亮亮嘴角重新翘起来，水亮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她看着秦戈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想他怎么连收银都这么帅呢？

　　好心情去而复返。

　　结果秦戈不收唐亮亮的钱，他说这些零食算是他送给唐亮亮的礼物，祝贺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将要圆满结束。

　　是这样的，两个月眨眼而逝，再有一星期唐亮亮就结工了，她可以去重庆见识幻魔街道，吃正宗的重庆老火锅，可她怎么开心不起来呢？

　　为什么这个夏天，两个月，六十天，竟然这样短？

　　唐亮亮不接受他的祝贺，掏出手机扫微信付账：“我买这些是送给你吃的。” 她声音闷闷的，不如刚才那般清亮。

　　“多此一举。”秦戈朝唐亮亮身后看一圈，店是他的，店里的所有自然也是他的。

　　视线重归到唐亮亮这里，秦戈略微出神。

　　“我不管，反正是送你的。”唐亮亮把购物筐推到秦戈面前，赌气道，“你不要我就拿去全扔了。”

　　秦戈手握住购物筐边缘，用力地拉了一下。

　　唐亮亮正抓着与他相对的购物筐边缘，猝不及防被拉得往前倾身，他看着她略略受惊，更显无辜的眼睛，嗓音低低的问：“谁说我不要？”

　　唐亮亮吞口水，心脏…要跳出来了…

　　逐渐升温的暧昧气氛里，秦戈张开嘴要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却突兀的响起。

　　唐亮亮侧身捂住发烫的脸颊，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秦戈，只见他眉头紧蹙，唇紧抿着。一时间什么脸红心跳难为情尽数被抛掷脑后，她关切的看着他，因他皱眉而皱眉。

　　挂断电话，秦戈说：“医院来电，我得去一趟。”他揉揉她的头顶，勾唇轻笑，“别担心，等我回来我们再继续。”他有意逗唐亮亮开心，可女孩还是愁眉不展，不安的唤他，“老板……”

　　住院的是秦戈的母亲，某晚他送唐亮亮回家时告诉她的。

　　他说，他跟他母亲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言，在他小时候父母离异他被判给父亲之后的二十多年间，除却这次他母亲重病不久于人世外，也只见过一两次而已。

　　可是我父亲已经不在了。

　　秦戈这样说时，他们刚好走到一片茂密的树荫下，老旧的路灯起不到照明作用，夜色里，唐亮亮看不清他的眼睛。

　　接电话时他表情凝重，她怎么可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