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红颜/综]羡玉》水荷澹澹

42、第 42 章

　　洛阳的传言，似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次日，李治就召了玉瑾，试探着问起先帝去世之时的事情。
　　虽然传言的速度超出了柴玉瑾的预计，但她还是故作不解：“九哥为什么这么问？”
　　李治在皇位前踌躇地踱步了两圈，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玉瑾啊，你有没有想过，李君羡可能还活着？”
　　饶是柴玉瑾想过万般可能，也万万没想过会是李君羡。
　　她此刻的惊愕半分没有假装：“怎——真的？”
　　“有人见到一个疑似是李君羡和新君会的逆贼在一块，朕已经派人去捉拿了。至于是不是李君羡，等拿到人就知道了。只是玉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若李君羡当真假死欺君，又和新君会的逆贼为伍，玉瑾，到时候，你可不能心软。”
　　柴玉瑾愣住。
　　她听出了李治的杀心。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李治提前警告了她，也就意味着，帝王心意已决。
　　但不对啊？当初李治怀疑武媚娘与李君羡有私情，甚至怀疑两人私奔，但即便那种情况之下，李治都能被长孙无忌拉住，现下无凭无据，李治难道只是因为欺君之罪所以才非要李君羡死？
　　“九哥说的心软是——”
　　“玉瑾啊，情之一字，最是熬人。你九哥我啊，是过来人。”
　　“过来——人？九哥对天后……”
　　“你是不是想问，九哥还爱媚娘吗？自然是爱的。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朕很难再像当时接她回宫之时那样冲动行事，若是现在，朕大概只会徐徐图之，作长远计。”
　　柴玉瑾小心道：“那……假如天后——”
　　“朕知道你和天后都觉得朕对长孙一族的处置太过了。不过朕很欣慰的是，你并未置喙朕的处置。你暗中帮朕做了不少事情，这些朕都知道。”
　　“九哥都知道？”
　　“包括你让狄仁杰查长孙无忌谋反一案，朕都知道。”
　　柴玉瑾吓得当即跪下：“圣上明鉴，我——”
　　“起来吧，”李治亲手扶起她，“你和媚娘，虽然暗中做了一些事情，但朕知道，你们的心是向着朕的。门阀世家的确势大，但那是朕的舅舅，朕总不希望他们太惨。媚娘看出了朕的心思，所以试探着问过朕，你去黔州，朕知道。只是朕对你不起，你彼时才刚刚——”
　　顿了顿，李治继续道：“李君羡假死欺君，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也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但你为他那样伤心，还一路奔波，再加上，他和新君会的叛贼为伍，简直是罪无可恕。朕不诛他九族已经是因为你的让步了。”
　　柴玉瑾觉得不对劲。
　　李治的话太肯定了，似乎是早已拿住了李君羡。
　　“九哥，我——”
　　“玉瑾，我们才是一家人，知道吗？”李治提醒她，“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我们的兄妹情分。”
　　玉瑾讷讷，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不想违心地答应，又感受到帝王的威压，这实话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

　　在洛阳的传言愈演愈烈的同时，李君羡与凌静却不知所踪，不论是段常德还是狄仁杰，暗中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与此同时，在天后的授意之下，狄仁杰布置好一切，二圣一同去观狄仁杰断案。
　　玉瑾本欲同去，却听段常德来报说天牢似有异常，想着今夜一切只是为了让惠妃认罪，她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什么。
　　是以她换了身衣服，暗中去天牢查探。
　　果然，天牢的守备，比起平常，巡逻紧了几分。
　　徐盈盈终于承受不住，承认了自己谋杀钱小多的罪过。
　　毕竟是后妃，不可轻易处置。李治只得下令暂将惠妃囚于寝宫之中。
　　当夜，暗中去了一趟天牢的柴玉瑾也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天牢的人：凌静。
　　也不是是幸还是不幸，凌静虽被囚于天牢，有重兵把守，但李君羡却未见踪影。
　　柴玉瑾当即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天后。
　　而天后的反应也足以证明，不管是缉拿李君羡，还是将凌静押入天牢，都是李治暗中进行的。帝王有心瞒着的事情，即便是并称为二圣的天后，也并不是真的与帝王平起平坐。
　　彼时，武则天还在为钱小多之死的真相和徐盈盈所坦白的一切而心绪不平，听闻凌静被捕、李君羡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当即也顾不上其他，只一心与柴玉瑾商议救人之法。
　　只是天牢向来是关押重犯之地，一般人都难救，更何况被重兵看守的凌静，要救她，是难上加难。
　　“我怀疑，圣上之所以留着凌静，还是意在君羡。”
　　“虽有重兵却一半都在暗处，凌静的身份已经查明却不作处置，这分明是在把凌静当饵。若是鱼儿不咬钩，放鱼饵的事情尚且还能徐徐图之，怕就怕，鱼儿自作聪明咬了钩，到时候，鱼和饵都放不走了。”柴玉瑾想起李治对李君羡的杀心，问武则天，“只是我不明白，从前九哥容得下君羡哥哥，究竟是何时开始，因何事，九哥容不下他了呢？”
　　这事本来武则天就没打算瞒着柴玉瑾：“是盈盈。”
　　“她？”
　　“我不知道她具体说了什么，但之前君羡几次坏了她借刀杀我的计划，所以她旁敲侧击，劝圣上杀了君羡。但君羡毕竟是郡马爷，圣上虽想杀他，还得顾念你。这事，我曾经和君羡说过，想来，这便是他在黄河边假死的原因吧！”
　　见柴玉瑾神色不对，武则天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提醒他小心，若不是你今日说起，我其实也并不知道他还活着。只是曾经怀疑过，时机如此凑巧，他会不会还活着？”
　　“我没多想，”柴玉瑾方才出神其实是在琢磨徐盈盈说了什么，“我就是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凌静的身份，圣上是怎么知道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李治怎么就知道了凌静的身份？他一口咬定凌静是新君会逆贼，但看起来却不像清楚新君会背后故事的人。
　　柴玉瑾看向武则天：“如果——是徐盈盈说的呢？”
　　武则天是知道凌静身份的，徐盈盈作为她昔日的姐妹，知道凌静的身份也不奇怪。许就是哪天，武则天说漏了嘴。
　　显然，武则天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她沉默片刻，下定决心：“明日一早，我去见盈盈。”
　　有些事情，是该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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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武则天还是难以相信。
　　武母的死、小公主身世的歌谣、小公主的死、小多的死……
　　说穿了，其实是不愿相信。
　　不愿相信昔日的好姐妹变成了如今模样，不愿相信自己给予全部信任的姐妹，是将自己的亲人朋友害成如今模样的刽子手。
　　从徐盈盈的寝殿出来，她一个人，一步步走回去，每走一步，都在回想着这些年里经历的种种。
　　短短一段路，仿佛是她这么多年来的人生。
　　“天后娘娘，”等在天后寝殿的柴玉瑾一见到武则天的身影，就上前扶住了走得踉踉跄跄的她，见她身后无人陪伴，不由担忧，“下人们呢？”
　　“是我让他们别跟着的。”武则天紧紧抓住柴玉瑾的手腕，似乎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玉瑾，再像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姐姐好吗？”
　　感觉到天后的情绪不对，柴玉瑾纵然着急也没问，只是轻声唤她：“媚娘姐姐。”
　　似乎是这一声“媚娘姐姐”戳破了武则天这一路的勉力支撑，她几乎是瞬间脱力，摔倒在地。
　　“天——媚娘姐姐，”柴玉瑾蹲下来，“你摔疼了吗？”
　　“我没事。”摔倒在地的武则天反倒不似方才精神恍惚了，她在地上坐了一会，拉着柴玉瑾起身，牵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从今以后，喊我媚娘的人，又少了一个。”
　　“惠妃她——”
　　“她自戕了。她早就没有了家人，自戕，于她也是解脱吧！”
　　柴玉瑾给武则天倒了一杯水：“那可有禀告圣上？”
　　“已经差人去禀告了。”喝了几口水，武则天的心神已经逐渐稳了下来，她说起正事，“有件事，我得问问你。君羡他有没有小字？”
　　“小字？”
　　“是。你可知道先帝曾经见过一块预言石的事？”
　　“你说的是那块刻着‘武代李兴’的石头？这事徐盈盈怎么知道？”
　　“她那时候想留在宫里，但我因君羡想要出宫，所以，她找人编了一段预言刻在石头上，放在先帝狩猎的地方。本以为会被其他将士发现，没想到机缘巧合，却是先帝看到了。”
　　“你是说——”柴玉瑾惊讶，“预言是假的，是徐盈盈编造的？”
　　“她原本要指的，是李君羡。据她所说，她曾偶然听御林军中有人喊君羡五娘子，那人似是与君羡相交多年，军中只有他知道。醉酒之时就喊了出来。”
　　“军中档案所载，李君羡，字遵礼，若真有什么五娘子的小字，只可能是儿时——或许，是君羡拜袁天罡为师之前的家中小字。”
　　玄武门事变之后，袁天罡纵然救下李君羡，也不可能抚养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定是嘱托了他人抚养，待他长大才收其为徒。这样想来，他儿时被唤作“五娘子”倒是也有可能。
　　“武代李兴，”柴玉瑾明白了，“其实是‘五代李兴’？好一个哑谜。”
　　“如今，圣上已经听闻了‘五娘子’的事情，若是君羡承认此事，只怕到时候，圣上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