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沐时光

6、伤疤

　　夜，静的深沉。在古镇的那头，简沐晴正伏在桌上看书，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电显示是妈妈打来的，眼神闪过愧疚，愣了几秒钟按下了接通键。
　　“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女儿，你快点回来吧！你爸住院了。”一接电话就传来母亲郑文瑶哽咽的声音。
　　“什么！您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说以前跟母亲的通话让她愧疚忧伤，那这次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却只有让她害怕。
　　听到女儿的声音，郑文瑶哭的更凶了，“我也不知道啊！你爸突然就晕倒了，现在医生在给他做检查，我很害怕，你爸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妈您别急，先照顾好自己跟爸，我明天一早赶回来，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好。。。”
　　母亲在那头挂电话时还可以明显听到抽泣声，害怕与歉疚深入简沐晴的骨髓，泪水从脸颊瞬间滑落，简沐晴环抱住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椅子上，跟自己说过无数次不要轻易去回忆的往事是如此容易在内心重燃，结合此刻的害怕与歉疚，伤痛无法言说。
　　2004年仲夏，那年简沐晴18岁，即将前往美国就读大学。从小到大简沐晴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亲戚朋友争相夸赞的才女，接手父亲的生意被看作理所当然，父亲简劲林也一直以沐晴为傲。然而在大学选专业一事上，她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简父希望沐晴念企业管理，可是沐晴想从医，父女俩因此事在客厅起了争执。
　　“爸，我对学医真的很感兴趣，医生的那种使命感深深吸引着我，您为什么就不能同意呢”？
　　“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我对你寄予厚望你不是不知道，你学医你要我偌大的产业怎么办，简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绝不能在你这里断了，继承我的产业就是你的使命，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认为你是接班的不二人选！”
　　简沐晴极力争取，“爸，难道就为了你的理所当然就要牺牲我的梦想吗？我对经商这方面不敢兴趣啊，您何必这么逼我呢？就算我听了您的话读企业管理，这种强迫来的能力您觉得会达到您期望的局面吗”？
　　“生在我们这种的家庭，自你懂事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你这一生就注定被要求，流着我简劲林的血，你的梦想注定就是将家族事业壮大，我以为这一切你都懂，是我们不用明说的默契，原来我终究疏忽了！”
　　“爸，从小到大您什么都依着我，我以为只要是我的决定。。。”
　　简劲林扬手打断，毫无商榷的余地，“不要再说了，以前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沟通过，现在也没必要，总之，你必须给我念企业管理！”
　　简沐晴不甘就此被摆布，倔性子上身，“我如果不呢？
　　“那就别怪我狠心，你以后所有的费用支出我都不会再出一分钱，我看你怎么读！”从简沐晴记事起，从没有见过如此严肃的父亲。
　　“爸，对不起。。。”简沐晴扔下这句朝楼上奔去，简劲林在身后手指着她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也是女儿第一次忤逆自己的意思。
　　直至简沐晴出国，整个简家都还弥漫着僵硬的气氛，父女俩谁都不肯妥协。
　　简沐晴出国的日子如期到来，她想着终于可以离开那个窒息的空间。这天只有妈妈郑文瑶送她到机场。
　　“妈，我走了，您跟爸多保重身体。”
　　“女儿，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你爸那我会好好劝劝的。”
　　简沐晴在安检门与母亲郑文瑶挥手道别，消失在郑文瑶的视线，留郑文瑶一人叹息。
　　郑文瑶从机场送完女儿回到家里，看见简劲林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叹气，没有理他径自回房去了。
　　飞机落地的那刻，简沐晴告诉自己要坚强，一定要学有所成，在这个崭新的环境闯出自己的璀璨人生。
　　凭着优异的成绩，简沐晴事先申请的助学金很快批了下来，加上自己还有些积蓄，学费、生活费暂时不成问题，但简沐晴知道，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当一切稳定之后，简沐晴在一家西饼店找了一份兼职，虽然兼顾读书和工作有点辛苦，但她是快乐的，这样不仅以后生活有保障而且也能历练自己，人能为自己的梦想而坚持着是另一种幸福吧！
　　2011年春，简劲林与郑文瑶出现在简沐晴美国的住处时，门是虚掩着的，简沐晴正窝在沙发上，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屋里在昏暗的灯光下到处弥漫着酒的酸味，与屋外的晴空万里、大好时光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看到爸妈的那一刻，简沐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泪水溢出模糊了视线，简劲林见状大动肝火，一把掀开窗帘，拉起简沐晴的手就往外走。
　　郑文瑶试图拦着简劲林让其停下可是没用，简劲林死抓着简沐晴不放，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我是简劲林，你马上给我订三张最快回国的机票，立刻！”
　　回上海已经三天，这期间简沐晴什么也没说，生活的圈子就是家，也不出门，虽然表面上生活正常，人下却如行尸走肉般。
　　简劲林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接电话，传来的是一个男声，“喂，董事长，您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简劲林皱着眉头，“说。”
　　“这几年跟简小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死了，听说不久前俩人还大吵过一架，事情好像跟一个女人有关系。”
　　听完电话，简劲林在客厅来回踱步。沉思一会儿后，简劲林上楼往简沐晴房间走去，看到简沐晴一蹶不振的靠在床头，终于忍不住痛心疾首的喝斥。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一个背叛你的男人，还是个已经死了的男人，看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吗？你当初的信念当初的信誓旦旦都没有了吗？我那个骄傲自信的女儿哪儿去了，现在的你太让我失望了！”简劲林说完甩手愤然离开，几分钟后，简沐晴走到阳台，望着院子里的花圃，却面无表情。
　　晚上八点，郑文瑶看着手机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决定给简沐晴最好的朋友艾晨打这个电话。此时艾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来电显示居然是简伯母打来的，艾晨既感惊讶又感疑惑，马上将电视的声音调成静音。
　　“喂，艾晨啊，我是你简伯母。”
　　“伯母好，有阵没来看你们了，您和伯父最近还好吗？”
　　郑文瑶的声音犹犹豫豫，透着忧伤，“我们还好，就是沐晴。。。”
　　“沐晴！她怎么了，说起这个她倒是有阵子没联系我了，打她手机又不通，真不够意思！”艾晨撅嘴道。
　　“沐晴回来了，我想你明天来看看她。。。”
　　“回来啦！”迅速从沙发站起，“神马情况？她回来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啊！”艾晨有一种被背弃的愤慨。
　　郑文瑶在电话里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艾晨，希望艾晨能有办法帮帮沐晴。第二天一早，艾晨就来到简宅，推开房门的时候，简沐晴还躺在床上，头蒙在被子里，艾晨一脸心疼，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拨开简沐晴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握着简沐晴的手沉默，艾晨能看出简沐晴的眼里有种灰心的绝望，简沐晴知道是艾晨来了，从床上坐起来抱住了她。
　　艾晨轻拍着简沐晴的背，“傻女人，发生这么多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呢？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在我面前你还需要伪装什么吗？”
　　“我的心很痛你知道吗？我那么爱他，爱到甚至丢掉了我的骄傲，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现在却把我跟他所有的一切永远的留给了时间，所有的伤痛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承受！”简沐晴哭得是那样撕心裂肺，在艾晨面前她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将身体里积蓄的伤悲宣泄。
　　看着如此痛苦的简沐晴，艾晨松开怀抱要简沐晴认真看着自己，“晴，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纠结这个有用吗？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不能被他捆绑一辈子的，你一定要走出来，你看看这个世界，你肯定可以找到能让你重新呼吸的天空的。”沉默了十秒后艾晨心有不忍，“要不出去走走吧！换换环境，我陪你。。。”
　　简沐晴慢慢冷静下来，“真的可以吗？”
　　“起码我们试试！”
　　“如果是这样，那让我一个人去吧！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多久。。。”
　　“你决定的事我不强求，不过答应我，回来的时候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简沐晴好不好？”艾晨看着她充满期待，简沐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艾晨浅笑了一下，神情带着太多不确定，这是简沐晴脸上多么久违的笑容了，即使是强装，但已足够让大家稍松一口气。
　　当天晚上，简沐晴平静的坐在书桌前给爸妈留下一封信，第二天微天亮时提起行李漫无目的的开始行走他乡。
　　爸、妈：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原谅女儿的不孝，暂时无法面对自己面对你们。那个曾经骄傲自信的简沐晴我找不到了，现在只有失败的我不堪的我，请你们给我时间，让我把她找回来，不要替我担心，安顿好后我会跟你们联系的。
　　沐晴
　　看着这封信的时候，简劲林的手在发抖，有心疼有气愤，心疼女儿的经历，气愤女儿面对感情的脆弱逃避和不辞而别。
　　“几年的感情说忘就忘哪那么容易啊，更何况还是原本已经打算结婚的男人，劲林，你就多理解理解女儿吧！她是不想我们看到她最脆弱的样子啊！”郑文瑶叹息。
　　“我理解她，那谁来理解我，谁来理解我！”简劲林一把坐到沙发上。
　　简沐晴背着行囊穿梭过山林，横跨过大川，与一票驴友行经过沙漠，游走阡陌历经风景无数，机缘巧合下最后选择停在陶然镇，随着时间慢慢沉淀，成为了现在的简沐晴。
　　简沐晴趴在桌上醒来时天还只有微微亮，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对她而言往事并不如烟。
　　简沐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启程赶往归家的路，这是她这三年来第二次回家，第一次是一年前，但那也只是躲在一旁远远看看父母，想着这些，自觉亏欠父母太多太多。
　　“Hi！Peter，见到你真好，进展还顺利吗？”此时卓立信还在厦门为新药的研发做最后努力。
　　“卓，放心，我想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心上人了！” 研发室里Peter信心满满，卓立信听后大感带劲。
　　飞机安全抵达上海浦东机场，简沐晴再次回到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这，这，沐晴，我在这边！”艾晨早早在机场等候她的归来，挤在接机人群中激动挥手大叫着简沐晴的名字。
　　寻着声音简沐晴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的艾晨，“晨。”
　　艾晨跑过去兴奋的一把抱住简沐晴，“啊！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我！早上接到你的电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兴奋！看到你回来真好！”
　　“我也很想你啊！”姐妹俩久别重逢，分外感慨和开心。
　　“对了，你说会先去看望我爸，情况怎么样？”
　　“咱们边走边说，车在那边，上午我去了趟医院，你妈很担心！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估计等我们到医院时，结果差不多应该出来了，我们先别自己吓自己！走。”艾晨挽着简沐晴向座驾走去。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啊，一直以来只顾自己的感受忽略了爸妈，忘记他们也会老，也需要人陪。”简沐晴撑着车窗望着天空叹气。
　　艾晨睁大眼珠迅速别过头来打了一下简沐晴的手臂又迅速别回头看着前方行驶路线，“给我打住你那悲伤的情怀啊，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当初要你离开是正确的，难道你想让你爸妈整天面对那个走不出过去的你，那不是更让他们忧心！”
　　“我现在除了担心我爸的身体，还担心。。。”
　　“还担心你爸生不生气吧！我都听你妈说了，这几年你爸因为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到现在都还在生气！不过你始终是他最爱的女儿，我想你爸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啦，实际心里肯定特高兴看到你回来。”
　　简沐晴握着艾晨的手浅笑，“你啊，就你能安慰我。”
　　简沐晴、艾晨一到医院就急匆匆往病房赶，走到病房门口终于与爸妈只有一扇门的距离时，简沐晴停了下来，咬着嘴唇紧握拳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拿出精神的状态轻轻推门走进去，母亲郑文瑶正坐在病床边握着父亲简劲林的手，简劲林正要说着什么。
　　“爸、妈。。。”简沐晴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沐晴!劲林，你快看啊！咱们的女儿回来了！”看到女儿终于回来，郑文瑶激动的推着简劲林，走到简沐晴面前摸着她的脸，看到女儿好好的回来，母女俩拥抱在一起。
　　母女俩松开怀抱，郑文瑶感慨的流下眼泪，“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对父母的歉疚、想说的话，在见到他们的那刻，已被泪水代替。
　　简沐晴擦了擦泪水，走到简劲林身边，到现在为止简劲林还没有说一句话，也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起伏，这让简沐晴心里非常不安。
　　简沐晴握住父亲的手，声音还在哽咽，“爸，对不起。。。”可是简劲林还是没有给她任何反应，这使她害怕，身体好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冷的她微微发抖，“爸，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爸。。。”任简沐晴喊，简劲林还是没说一句话，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简母见状示意艾晨带沐晴暂时离开，出去后的简沐晴因为伤心瘫软在地上，艾晨将其扶起至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沐晴，我们先冷静，还是先去了解一下你爸的病情吧！”艾晨握着沐晴的手。
　　“是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爸的病，我们走！”听到艾晨的话简沐晴来不及处理难过的情绪，拉起艾晨往主治医师处赶。
　　见她们已经出去，郑文瑶走到简劲林身边，“劲林，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看到女儿回来的！这些年她打电话回来你从来不接，你其实很关心她的情况，可你就是嘴硬，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对于女儿一直违背你的意愿很不高兴，你生女儿气的同时我知道你是在生自己的气吧！你可能认为当初自己要是再强硬点就好了，如果女儿听你的话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在她身上发生，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些年她已经很痛苦了，站在女儿的立场想想，这些年她过的真的很不容易，既然现在回来了，我们应该感到开心啊！你看看她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跟刚离家那会儿很不一样了！一听说你病了马上就赶回来，全是因为担心你啊！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出去，说不定到现在都走不出来，那不是更让人担心吗？为人父母就是希望子女好，我们就不要再让孩子难受了。”郑文瑶说完，简劲林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郑文瑶看到也只能在一旁叹气。
　　简沐晴拉着艾晨焦急跑进医生办公室，“医生您好，我是简劲林的女儿，请问我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检查结果我已经跟你爸妈说了，你父亲之所以会突然昏倒是因为脑子里长了个瘤压迫了神经。”
　　“良性还是恶性？”简沐晴问的时候紧紧抓住艾晨的手。
　　“所幸化验结果是呈良性，做手术切除就没事了，你们不要太过担心，我们会尽快给简先生安排手术的，这期间你们家属要特别注意不要让病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听完医生的话简沐晴终于松了口气。艾晨这才将手抽出，拍着她的肩膀，“很痛耶抓的我，放心了吧！”
　　简沐晴这才发觉，朝艾晨露出可爱的嬉笑“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两人谢完医生走在走廊上，艾晨念叨道：“你说你，自己当医生的，遇事儿这么不淡定。”
　　“虽然看过很多生老病死，可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哪淡定的下来啊！只是我爸那。。。唉。。。”
　　“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坐下说吧！再看看需要买点什么回来，估计你妈跟你爸要说上一阵！放心，你妈在那劝着呢！”
　　两人来到一间咖啡馆坐下，简沐晴脸色沉重，艾晨见状安慰道：“亲爱的，别担心了，医生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没有手术是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的，还是存在风险，另外你刚也看到我爸的态度，我真的觉得很愧疚，欠他们太多了。”简沐晴眼睛又开始泛红。
　　“现在回来就好了，还有时间好好弥补，有哪个父母是会真正生孩子的气的，我想你爸其实心里特高兴你回来，就是拉不下面子，大男人嘛！你那个时候去美国最后他不也原谅你了！”
　　“别愁了啊，你别说你爸，就说我，我都对你有意见好吗？我是建议你出去走走，可我没想到您这一走就是三年啊！就算是一年前回来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那个地方就那么让你舍不得？不过说归说，看到现在的你又好好的在我面前，我就知道这三年的经历一定让你改变了不少，生活的历练让你变强大了，以前的事。。。”艾晨在犹豫能不能提。
　　“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事是忘不掉的，我只能努力让它在心里不泛滥。三年的时间，是那一方乐土乡情慢慢将我治愈，让这里没这么伤和痛。”简沐晴将手摸着心脏的位置，表情平静，“现在，我只希望做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原来很多事我还来不及想，它已经不知不觉流失了，时光于我，又爱又恨。。。”
　　艾晨坐到简沐晴身边，给简沐晴一个拥抱停下这个沉重话题，两人流下伤感的眼泪。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艾晨很认真的对她说，各自帮对方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简沐晴与艾晨提着几大袋东西回到病房时，简劲林已经睡下，沐晴先请艾晨送母亲回家。
　　简沐晴轻轻走进病房，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捏着鼻子，将头向上仰，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走到父亲身边，轻轻握着父亲的手许久许久。
　　“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女儿一直、一直在辜负您的期许，真的很对不起。。。”简沐晴轻声的说着，这时简劲林睁开眼睛，伸手摸向她的脸，眼睛湿润。
　　“爸！”简沐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抱住父亲，泪水喷涌而出，简劲林拍着她的背从床上坐起来，帮其擦拭眼泪。
　　“这几年苦了你了。。。”
　　“爸，很多事情我无法控制。。。我。。。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好吗？我多怕您就这样不理我。。。”
　　“其实，看到你回来爸爸很高兴，你从病房出去后我想了很多，与其说你不能面对我，不如说是我不能面对你，这几年我确实很生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一直以来我只想着将我的意志强加到你身上而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所认为对你好的就是对的，就是这种偏执，让你背负太多本不该承受的责难，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我可以多理解你一点、宽容一点，或许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你还是我那个快乐的女儿，是你要原谅爸爸。”
　　“爸，您别这么说，是女儿不好，是我自私，只想着自己要怎么样，忽略了你们，让您跟妈那么担心！”
　　“傻孩子，没有梦想你又怎么能快乐呢？你不快乐，我跟你妈不是更担心！不管怎样，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简劲林拍着简沐晴的手，父女俩破涕为笑。
　　“谢谢您，爸。”
　　“好了，不准哭了，爸爸喜欢看到你笑，跟爸爸说说你这三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离开家里以后，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应该做什么，去了很多地方，漫无目的，找不到一丝对生活的激情。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加入了一个支援农村医疗建设的志愿者招募行动，想用封闭的工作环境麻痹自己，就这样，我被分配到一个古镇。在那里只有淳朴的乡土民情，一切都是那样简单，看着他们对我信任的眼神，虽然工作忙碌但很充实，慢慢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重燃起对生活对工作的热情。其实一年前我有偷偷回来看过您跟妈，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简沐晴说到这的时候头下意识低下去，“再后来我有想过回来的问题，可是每每看到村民们对我的期待就感到身上那份责任无法卸下，忽略了有一天你们也会老，也需要我在身边。。。”
　　“看到现在的你，我很欣慰，不要自责，你并没有做错，爸爸为你骄傲！”
　　“爸。。。”父女俩再次拥抱，这一次，父女俩多年来的心结都已随着此时的破涕为笑飘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