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当年情深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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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你的眼泪，是会让我们心碎的吗，小五？”
“骗人．”郦君堂吐出二个称得上怨恼的字眼,不肯睁开眼睛，都快十年都没回去了，二哥骗人.
哭成大花脸了,一定会让他取笑的,他可没忘记二哥疼是疼他,可同时也代表,狠狠地疼爱啊.
温暖的手盖住他覆在眼皮上的手，“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的笨哪，也不想想，如果我这九年来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怎么可以一眼便认出当今的少年元宰便是我那个亲爱的的宝贝弟弟？我要回谷，又何必轰动得人所皆知？偷偷进去，四处逛逛，当然也是为了看我那宝贝弟弟有没瘦了，会不会让某个移动冰山冻伤．”
一样的亲昵的自大口气，一样的对大哥有所不满啊，这个人，是君玉哥哥．
只有他才会无视戒条，说规矩的存在便是为了让人去打破的．
“玉哥哥却不肯让人知道你有回来过，也不让人家看你一眼，你好过份．”
他挥开他的手，带着怨气与委曲，闷闷地，眼中犹有泪光，定定地纠缠着灯火下那张熟悉的却又说不出的不一样的脸．
如果不是见到那剑法一如当年让自己陶醉,眼前阔别近十年的青年男子,又怎能一眼便认出来是谁?当年十六岁的少年,已是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了,却一样的,爱笑,爱捉弄人.
老是说自己笨的君玉,好怀念啊!
好好可爱啊，年轻男人人捏捏他的脸，从前，被自己捉弄一脸委曲的三儿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最是叫人愉悦，明明吃过许多次同样的亏却仍是笨笨地一样上当，那张信赖的小脸，让他一见了便想欺负．
不过，当然只能是自家人才可以欺负．
君家人的超级护内，在抱苍谷中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如果让某人知道我偷偷回去，一定会为了所谓的规矩与我大打出手，我才不要和他见面，也不想跟他动手，”那个人啊，一动起手来便是亲弟弟也没得情面讲，非将人家整理得半死不死才肯罢手，更何况，他莞尔，“我不露面的话，你们才会担忧我，才会无时无刻记挂我，我觉得，这样子也不错嘛，小五有人保护，又不人会忘记我，还可以顺便气一下某个人，多划算啊．”
恶劣的个性，还是不变啊．
少年无力地闭了闭眼，便是因为这样幼稚的理由而让自己一家人牵挂了九年?
真不知他和大哥到底有什么样的过节，居然会以整他为乐．――但成功的例子却十只手指头也数得完．
“对了，”他仔细地看着面色仍旧苍白的弟弟，“他们怎么舍得让你出来？”
没理由啊，宝贝弟弟入骨子里的冰山怎么会容许他一个人出谷？京城，皇宫，相府，都没有那个人的气息，小五居然是一个人流落于世．
在自己昏睡的二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距离上一次见到弟弟，已是他十五岁生日，整个人容光焕发，喜悦不胜，如同久病初愈，只听得到他新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一见如旧，无比投契，却没有亲眼看到那人是何方神圣能通过冰山考验．
“我――和大哥吵架了，因为我坚持要出来，他不允，所以，不顾他的反对而出谷的我，已被拒绝了．”少年黯然，那是自己的选择，他不后悔，只是，仍会伤心，为了大哥的不谅解而伤心．
他不是不顾念家人，实在是，她为了他付出了极其高昂且无法弥补的代价，他不能只顾自己安危而不为她做些什么，想要更接近她，想要为她偿还从前的心愿，想要通过自己的眼，让她感受到她所挂念的一切．
兄长震怒又悲伤的眼神让他绞痛，可是，对不住呀，大哥，在她走入他的生命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性命，已不止止是郦家的．
“他会同你吵架？”他愕然，随之大笑，笑得弯下腰来，好家伙，以冷静自律理智出名，只需一个眼神便可以让对方噤若寒蝉的郦明堂，居然会有控制不住的一天和人吵架？而且对象是他一直疼入心肺的小五？
真想亲眼看看他的冰山脸是如何如何垮掉的．
总是事关弟弟，他才会有另一张面孔．
郦君堂却是泫然欲泣,想起了那一天,大哥那陌生之极的森冷.
---走出了抱苍谷,你便不再是郦家的人,不再是我的弟弟,这样,你也无所谓么?
刺骨的寒冷.
瑟瑟发抖.
哥哥----
实在受不了他的表情,君玉揽他入怀,真是的,能让冰山发火小五快哭出的事,一定很严重,那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对小五做了什么啊?
实在是怀疑,恋弟成癖的郦家兄长会狠得下心不认人.
“二哥支持你，小五，你索性不要回去了，让他急一下才知道不可以对弟弟凶巴巴地一点情份也不讲．”最好将他收藏起来，等他找人找到如同热炉上的蚂蚁快烤焦了才悠闲出场好好教训他一顿，――弄丢了人啊，那个时候，他一定是无从维持他的冰山脸，会有了冰雪之外的表情．
“哥哥不会理我了,因为我想为为那人做些事,离开了谷,哥很生气,很生气.我选择离开,便不能再进入抱苍谷了.”将眼泪拭在他衣领上,闷声说.
没见到君玉脸上闪过的愉悦神色.
小五长大了,真是了不起啊，居然能够在冰山面前坚持自己的意志离开,不顾他的强烈反对，这,才是让那个人既嫉妒又不安的原因吧?
呵，他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呢？不再是完全听从的乖顺弟弟，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见，学会了对抗权威，没有失落感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还有一个健康问题．
呵护得无微不致的弟弟啊,最好是永远呆在他们的羽翼下.
什么事，什么人连他们都不能相提并论？
如此轻易地抢占了三儿的注意――
他的眼神沉下来．
“而且大哥不会出来找我的，他已经外出三次了．”少年低低说，语带哽咽，三次，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别人，他将所有出谷的机会都用上了，只是为了自己的病情．
君玉温柔地抹去少年脸上的泪痕，那可不一定啊，如果真能放下弟弟不管，明堂又何必有了十几年的无微不致呵护？规矩就是让人来打破的，看来，要让他了解这一点，是要下重药了．
引饵当然是亲爱的宝贝弟弟啦．
“那么，你会当朝廷命官也与你的出谷原因有关吧．是不是，那两个人？”
出手当刺客之前，他可是很得空闲地好好欣赏了御花园百态呢．
有四个人，特别地在乎小五．
女扮男装的小侍从，没有威胁感，忠心耿耿．
苏雪央，则叫他不悦地扬眉，这个女子，居然敢欺负三儿？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展示驯夫术？想当郦家三少的夫人可不是容易的事啊，要进门，也得问过他的意见，而，他的答案是，不爽，非常不爽．
她不及格，不成，他讨厌她毫无顾忌地向小五施压．
嗯，他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名份上的弟媳了．
这还是小问题，大的问题是，另外两个男人．
皇甫扫华，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心计也不差，反应更是一等一，样貌也太过得天独厚，脸上的冰霜与某人有得比，在淡漠的面相下，是一旦回击便绝不容情的狠辣，举重若轻，是他出道以来第一个可与自己匹敌的年轻男人．
他对三儿的注视让人皱眉．
他的在乎，祸福难料，是一个难缠的家伙，若是他对三儿心怀不轨，图谋不测，可真难对付啊，应该让某人来见见他掂下斤两，王碰王才有好戏．
想抢他们的宝贝，发梦还比较快．
最后一个，最让他伤脑筋．
当今天子．
最危险的一个，有着无法估计的破坏力，同时，也深不见底地吸引人堕落．
漫不经心的轻慢，却是一句话足让天下翻腾，任何与他为敌的人，实属不智，可是，也是太过诱惑的挑战．
除了明堂，他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够格成为一世对手的人，而，他还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一个在不经意间便山河变色的孩子．
绝对的权威，极端复杂的心思，他已由旁观者转为奕棋者，要重整江山，而唯一会是他的弱点的，不能是小五．
帝心难测，权力顶峰更是凶险无比，站在他身边的人，朝不保夕，所以，小五不可以与虎共眠．
然，他眼中闪动的灿灿光芒叫人眩目，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呢，把三儿推到风浪尖上，让天下皆知有这么一位得宠圣回恩的少年宰相，还不怕某人不急急赶到捍卫主权？
那样的日子，一定是十二万分的刺激．
别忘了，他生来便是无事也要生是非的惹祸精．
何况，这一次，是天大的冒险．
血液在体内沸腾．
“小五，我会留在你身边，以你的护卫的身份留下来，好好保护你别让任何人欺负．” 一定会尽力让你成为名垂青史的英明公直清官，惊动天下，将原来志不在此的人也拉下水陪你，谁能舍得下由得你涉险呢？
明堂，扫华，皇帝，一个一个来吧，我可是很好心地让三儿名副其实地成为一代良相为国争光，光宗耀祖呢．想要在三儿的生命中占据一席之位，可不容易啊，让我来看看你们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吧．
你们的临界点，在什么地方呢？
在他面前的，可是有着恋弟情结的兄长啊，他们是不会将从小便揣在怀里放在心尖上疼得不得了的小人儿送给别人家的．
少年在他怀里仰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诚恳无邪的二哥．
湿润的眸光,无辜至极.
君玉心中猛然一动.
“为什么不说是二哥呢？”是二哥的身份多叫他引以为傲啊，他好想将他介绍给雪儿，兰儿，还有皇帝，――皇帝？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二哥出现时的身份是---
“你刺杀皇帝？”他霍地跳起来，“二哥几时听别人的命令为人办事了？”从来只有他支使别人的份，他怎么可能当刺客谁能说得动他去做这样的事？
他笑眯眯地按住他，哎呀，好关心呢，小五，真是不得不说他还真是笨哪．
“那个皇甫扫华一眼便看出我只是在做戏，为天子暖暖场而已，你这么崇拜的玉哥哥，哪有可能受人支使啊？你看不到皇帝一点也不急没有丝毫慌乱吗？他哪里有被人行刺的反应？”
不过，如果真有人行刺，他实在怀疑少年天子会不会有变色的一刻．“笨蛋，是他请我演一场戏给文武百官看啦．我与他没有金钱关系的哟，只是觉得有趣所以便答应了．”
刚好他对行刺皇帝这个耸动的主意满有兴趣的，一拍即合．
他嘟起嘴，“来，让哥哥亲亲．”
少年忍不住展颜一笑，小时候，只要哥哥自觉得太欺负自己了有不好意思的内疚，便会给他一个安慰的抱抱，然后亲一亲，说什么他的抱抱是千金不卖的，亲吻更是万金难求，平时才不让任何人沾碰丁点儿，能让他主动抱抱亲亲的人，可是天大的福份呢．
他这么一笑，脸上泪痕未干却破空而出的艳阳高熙，毫无准备之下，君玉一震，一颗心几欲蹦出胸膛，不成不成，他深深吸口气，一把将他整个搂入怀，用力，怀着微妙的恼意，轻轻说道：“不是有三申五令不许老是对人家笑吗？你这小子，真是让人不放心呐．”
忽然便笑得如同赤贫者捡到万两黄金一样，不震昏人才怪。
说起来，他这个宝贝弟弟别的本事没有，对人家全不设防，容易相信他人，又乖巧得不像话，没一点叛逆啊不训啊别扭啊让人操心。
但，单单是他的病，已让人挪不开心神注意其他。
最最要命的是，即使是相处多年，从小看到大，对于小五的笑容，还是没有免疫力。
他大他七岁，一开始，对这个唐突闯入生活的孩子一点好感也没有，只恼怒他抢占了母亲的注意，夺走母亲的脆弱生命，还有，大哥的宠爱．
老是看他不顺眼，总是三不时地要欺负他，非弄得他哭哭啼啼不可，怪的是，这孩子的神经特别粗，就算是掐他捏他也不喊痛不哭闹，好没趣，他讨厌他，常常在想，要是没有他的话那才好呢．人家越是疼他，他越是讨厌他，更何况，那个一向待人接物都是一副冷淡无所谓的兄长，居然也非常宝贝幼小的弟弟．
他不想要这个弟弟．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将他视之为心肝宝贝呢？
君玉深深嗅着他身上极淡极淡的清香，是在小五三岁时病得奄奄一息几乎被死神夺走的时候，还是在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喃喃说着“好喜欢好喜欢哥哥们不想见不到你们”时那终于哭泣的小脸？
又或者是，在他一再地欺负他时，他却傻傻地不晓得避之大吉还是会缠上来要自己抱抱时露出来的天真无邪笑脸？
舍不得啊，舍不得他的视线容纳下别人．
只要他对别人笑，他便不开心，一定要修理得那个人哭爹喊娘才肯罢手，当时才十三岁的自己，为了这个超级任性的原因，创下了抱苍谷骇人听闻的记录．
他整人的手段，他整人的原因，让君堂小小年纪（六岁）便成为抱苍谷中最为出名的风云人物．
惹神惹魔，千万别沾上郦家三少．
君堂的童年没有玩伴，除了身体状况不允许之外，大部分是为了二哥独的独占欲超级强烈．
“玉哥哥又不是别人．”他把下巴靠上他肩头，心虚地，他为什么不能对别人笑啊？他开心时会忍不住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怎能扳着一张严肃的脸啊？不懂，连雪儿都会警告自己别乱笑若麻烦，真是奇怪，他笑起来会有什么灾难为什么大家老是回以怪怪的眼神？真的很不好受呢．只有大哥，不会禁止自己限制自己的笑和哭，还有，皇帝也不会叫他收起真性情．
扫华他，也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扳着脸呢．
“我会略为改一个外表，没有会知道我是那个理当被押入大牢的刺客啦，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二哥，我还是叫君玉，是你的贴身护卫，你可不要给我揭穿哦，连你的雪儿也不能知道．”
少年蹙眉，为什么，他老是要为别人保守机密？
“那，皇帝呢？”不知怎的，他在这一瞬间只想到如何能够瞒得过少年天子犀利的眼光．不可能的，在他面前，怎能有侥幸的念头？
“我也不会期望你能瞒过他，他有问，随你回答．不过，只能他一个人例外而已哦．”
“好，玉哥哥，你刚才有见到雪儿么？她知不知道你是来看我啊？”
君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笑，那个女人啊，他只用一支手指便让她乖顺地进入梦乡不能打扰他们兄弟相亲相爱了．
“我不喜欢她盯着我看．”他轻描淡写地说，“也是睡觉的时候了，所以我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啊，天也快亮了，他们，也快要来了吧．”
先来的会是皇甫扫华，还是少年天子？
由哪一个来掀起一代名相的起点呢？
小五，既然你当上了宰相，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要让百姓失望喔，二哥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知道吗，你不会是单独一个人的，倾国名相，背后有许许多多的贵人在支撑着你呢．
好好期待他发现不能及时阻止你名满天下时的懊丧表情哦．
你的放手，已是千里之遥了呢，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当年情深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