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家媳》三夏九歌

23、询问

　　在正屋小坐了一会儿，唐婉君便以身子骨不太好为由，带着柳梢离开。

　　她步履匆匆，陆太太和陆老爷的谈话里，几乎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寒门，氏族。

　　从古至今，争斗颇多。

　　她不是养在深闺里，无才便是德的深闺女子。她是才女，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不关心，不等于无知。

　　恰恰相反，在唐家那样的大家族，更知晓寒门和氏族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

　　寒门和氏族，水深火热，倘若真真遇到官家想重用寒门子弟，那更是你死我活。不管是寒门，还是氏族子弟，只以她自己来说，只要有才华，她都欣赏。但她出身氏族，自然是站在氏族这边。

　　陆老爷的话虽然不多，但她能听明白，倘若真是牵扯到寒门的话，唐家和陆家的联姻，便是告诉所有寒门子弟，氏族联姻了，氏族也不是那般好打压的。

　　那么，唐家的人，也该是知晓的，所以，才如此隆重的准备她和陆放的婚事？

　　越是深思，唐婉君的脸色越白。

　　唐家人知道？

　　那她在这场婚姻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起先，她只以为陆家做的一切，唐家都不知晓，所以她才被休，所以唐家才被陆家的伪证抄家砍头。

　　只为了那罪证，才又入了陆府。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必须要跟兄长或者父亲见面。

　　好在，明日就是元宵，明晚官家会在宫里宴请氏族大臣，唐家作为汴梁三百多年的世家，年年都会去。

　　她只需询问父兄她偷听到的，父兄便也不会怀疑她所知晓的。

　　如此想着，唐婉君心中稍安，回到屋子后，喝了一杯热水，又歇息了一两个时辰，便到了晚饭的时候。

　　晚饭摆在正屋花厅里。

　　一家子倒也其乐融融。

　　大少夫人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拿着佛珠念阿弥陀佛，大郎坐在大少夫人左边，老实木讷。大少夫人右边是之前唐婉君所见过的，大少夫人那个五岁的，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的小郎。

　　随后便是二郎一家。

　　各屋的侍妾连出现在这里伺候的资格都没有。

　　唐婉君这一桌，便是陆老爷，陆太太，陆放，还有她。嗯，还有一个她从未曾见过的，十二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湛蓝色长袄，有些拘谨，双目偶尔忘向另一桌，又飞快的收回来。

　　一家子在饭桌上倒也其乐融融。

　　晚上与陆放一同回院子，与陆放说了几句话，唐婉君便瞧着陆放往玉莹屋里走去。

　　唐婉君冷眼瞧着陆放的背影，算算时日，也就才过了一日，陆放又歇到了玉莹屋里。

　　回到屋子里，唐婉君脱下大氅，整个人都窝在软榻上，现在时辰还早着。便把自个儿绣的荷包拿出来瞧瞧。

　　这荷包早两日便完成了，每日都拿出来瞧两三回，却又无奈的放回柜子里。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绣的荷包，虽说送人的话，会觉得没脸，自己佩戴也是可以的，她把荷包放回柜子里，打算明日佩戴上。

　　屋里头的丫鬟们都瞧见了，虽好奇，却没说任何。

　　抚琴从外头进来，拿了些小点心，放在桌上，给唐婉君问了安，行了礼，又问了元宵节那日需备些什么。

　　毕竟是要进宫的，抚琴曾经是陆放的大丫鬟，自然是知晓一些。

　　何况，陆放也与她说了今年元宵的事儿，陆放交代的，她都准备妥当。反倒是唐婉君这边的，还未曾开口。

　　“我好些年没在元宵节进宫，早就忘了要带些什么，你看着准备就是。”唐婉君吩咐道。

　　她对元宵节，本就不在意。

　　抚琴说了是，便出了门，依照太太往年的要求，给唐婉君弄了一份。

　　……

　　元宵这日，大清早的，街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小贩们卖起了荷花灯，集市上挂唐家的女眷也开始准备出门。

　　柳梢把用了熏香熏过的荷包递到唐婉君跟前，唐婉君把荷包系在腰间，左右瞧了瞧，倒也不显眼。

　　“娘子，这荷包，不好看，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个？”柳梢拧着眉说道。

　　“反正不碍眼，大晚上的，谁会瞧这么个小小的荷包！”唐婉君稍稍整理了衣襟。待打扮整齐，便带了柳梢和抚琴两个大丫鬟出门。

　　抚琴听着唐婉君要带着她进宫的时候，吓了一跳，却又赶紧的砸屋子里好生打扮了一番。

　　她以前虽是陆放的大丫鬟，可终究没能去过宫里。

　　一时间，倒也对唐婉君感激起来。

　　外头的马车早已经准备妥当，才用过午饭，陆老爷便带着陆家的男丁先行一步。

　　陆家的女眷都跟随陆太太一起，直接进了后宫。

　　汴梁的皇宫，是曾经大夏王朝的行宫，自京都搬到汴梁七十年，宫廷早已扩建了无数回。从陆府到皇宫外城，行了一个多时辰，从外城到宫殿，又行了两个时辰。

　　陆家一行人女眷到到设宴的宫殿的时候，四周已经灯火通明。

　　也早早的有不少女眷出入宫殿。或挽了发髻的妇人，或发丝垂肩，眸明齿白的闺中少女。有与陆太太相识的夫人与陆太太打招呼，瞧着陆家女眷们颜面光鲜，相处融洽，羡慕不已。

　　唐婉君目光四处探寻，良久，总算是瞧见许久未曾见过的母亲。

　　唐府人丁凋零，唐夫人跟前也就只有一个媳妇服侍着。

　　唐婉君便瞧见自己母亲和嫂嫂一同进来。

　　宴会开始后，唐婉君便寻思着如何去见嫂嫂，这事儿，定是不能让母亲知晓的。不论如何，母亲是陆老爷的亲妹妹。不管她自个儿在这场婚姻中是什么角色，毕竟不能直接当着母亲的面问这些，伤了母亲的心。

　　瞧见嫂嫂离了席，唐婉君便以身子不适，先去殿内的小屋里歇息，带着柳梢赶紧追上杨氏。

　　杨氏听到身后有人叫喊她的声音，转身一看，竟是唐婉君。

　　唐婉君微微有些喘气，说道。

　　杨氏瞧着唐婉君的脸色竟也不错，便笑道：“前些时日听说小姑出了事儿，母亲还担忧着你，现在瞧着，脸色竟也不错。也未曾想小姑竟来宫里过元宵。”

　　唐婉君抿唇，“嫂嫂别埋汰我。”

　　她四处看了许久，见周围的人都注视着宴会，便低声对杨氏说道：“嫂嫂，随我去个安静的地方。”

　　等二人走到花园里，又唐婉君遣开柳梢和杨氏的丫鬟，双眉紧紧的拧成一团，“嫂嫂，昨日我不小心偷听舅舅说，唐家和陆家联姻，是因为寒门……”

　　唐婉君神色严肃，待开口说出“寒门”两个字的时候，杨氏的脸色也变了。

　　“你管那些做什么，你与陆家阿郎情投意合，若非如此，父亲和母亲那里舍得让你嫁过去。”

　　唐婉君冷笑，“可惜我嫁过去那晚，他们给的喜被里头，全都是蒲絮。可惜陆太太千方百计的阻拦着我回娘家。回门啊……我连回门都不能！”

　　她咬牙切齿，杨氏更是惊骇连连。

　　唐婉君随即问道：“嫂嫂，我不想做个糊涂虫。我只希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氏神情复杂，却仍旧不说话。

　　唐婉君肩膀一松，悲伤的笑道：“嫂嫂，我嫁到陆家那日，哭得很伤心，你蹭问我为什么。其实啊，我就是做了个梦，梦到，唐家被抄家了，父亲被砍头，母亲在家中上吊自杀。哥哥在流放途中染了肺痨，被遗弃在荒原，不知生死。你……三番两次闯皇宫无果，去寻哥哥……”

　　“够了！元宵佳节，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杨氏呵斥着，打断了唐婉君的话，眉峰紧锁，脸上带着强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婉君看到杨氏有轻微的动摇，又进一步问道：“嫂嫂，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深深吸一口气，带着嘲弄的说道：“就算今晚嫂嫂不告诉我，我在陆家，也过得不好，唐家和陆家的联姻，兴许也无济于事。陆家，早早的便想了另一条出路。王氏啊，琅琊王氏。谁又敢动陆家！”

　　唐婉君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不傻，只看杨氏的神情，表现，她就能猜出，自己嫂嫂也是知情的。

　　整个唐家，也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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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回来了，今天就当双更，之前一直想修改，但一直网审，到现在网审才过，好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