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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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酒后的世界。
从微熏状态开始，整个人的自控能力会极度下降，更为令人烦躁的是，在醉酒后突然沉寂下来的意识空间里，寂寞和孤单会突然加强存在感，用仿佛一百头非洲野象在大脑里跳踢踏舞的方式提醒自己，嘿，你是个身在异国他乡，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只知道埋头工作的可怜工作狂。
事实上，我也不愿意把自己活得这么可怜，但，有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所能够掌控。
父母已经离异各自再婚，每次回国探亲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故乡之所以称为故乡是因为那里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如今故乡仍在，却没有令我牵挂的存在。
杰斯老爹已经醉倒在了沙发上，瑞恩把客房里他用过的床单和被套拆了下来，一股脑地全堆到了他的身上，杰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埋了起来，此刻正在床套被单下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瑞恩动作异常麻利地从主卧室里取出一套干净的新床套换上，手指了指客房里的卫生间，转头就扔给了我一件还装在塑封袋里的军绿色纯棉新体恤。他一脸醉笑地比了比我和他的身高差，“我这里可没有女士的换洗衣服，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性感身材，一定能够将这件无趣的男装体恤穿出晚礼服的效果来，亲爱的地精小姐。”
地。精。小。姐。
可恶。
我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接过体恤，坏笑着冲他挑挑眉，“谢谢您的关心，瑞恩公主殿下，在东方小矮人的守候下，您今晚一定会拥有最美好的梦境的。”
“哦嗬！”瑞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很棒的反击，所以我是白雪公主了吗？那杰斯老爹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我看了眼已经完全被床套被单深埋掉的杰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当然是睡美人。”
瑞恩简直笑坏了，即使关上房门都能听见他那哈哈笑着的大嗓门，“哈哈哈哈，醒醒，杰斯老爹你酒量这么差，当年在军营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嘿，老爹，醒醒，睡美人，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有了个多么可爱的昵称么？我得找支笔来把这个昵称写在你的脸上，哈哈哈！”
洗完澡后，我披散着头发换上体恤，乌鸦嘴瑞恩说得没错，这件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完全变成了睡裙，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要掉不掉地刚好盖住屁股。我挺胸抬头地镜子前摆出几个性感撩人的姿势，然后对着镜子里那个勉强撑得起‘美丽可人’这几个字的东方小妞比出一个射击的动作，接着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捧着胸口一副被坏人射击后受伤的模样在原地转了个圈，精准地倒在了客房的大床上，很快就在酒精的作用下睡死了过去。
清晨醒来的时候，窗户正大大地开着，海浪声从窗外高高低低传来，空气的质量很好，加洲南海岸的海风清爽怡人，甚至令你闻不到海水的淡咸味，此刻正夹着一股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花香，就像空气里凭空伸出一只透明的小手，诱惑着我走向海边。
我翻身而起，随意地用手指梳了梳长发，推开客房的门，小心地绕过还睡死在沙发上的杰斯老爹，直接穿过客厅通往海岸线的偏厅后门，入眼便是一小段纯白色的矮栅栏，一大蓬不知名的黄色小香花在栅栏底下组成了两排秀气的小花.径，此刻那些小花朵在海风的摇拽下，正从绿油油的小圆叶里探出头，映着晨光绽开笑脸向我点头说早安。
阳光已经吻上了海面，银白色的细沙从海岸线一直铺到小屋前，碧绿色的海水翻卷着拍打着沙滩，赤.裸的双脚踏进海水里的那一刻，细沙悄悄地吻上脚趾，带来一股细细痒痒的挠痒感，我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或许我应该和杰斯老爹商量一番，在他的海地边修建一幢自己的小屋。
“早安，琳达。”
瑞恩熟悉的浑厚嗓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闻声回头，正看到他手里拖着一个深蓝色的冲浪板朝我走来。我以为自己已经是起得很早了，没想到他居然比我还更早起，此刻大概正好冲浪归来，那件冲浪用的墨色潜水服正褪到腰间，露出完美的人鱼线以及结实的六块腹肌。
他浅棕色的头发被海水弄得乱七八糟，此刻正湿漉漉地黏在他头顶盘成一团，几绺淘气的发丝卷成琐碎的刘海，水滴从他刀削般的鬓角没落，勾勒出浅色几近透明的水痕，诱惑般勾描出他结实的肌肉纹理和脊背端正线条。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已经找不到了昨日的低沉与阴戾，此刻就像是刚被细雨洗刷过的澄净天空，里面满满闪耀着地都是意气风发。
天呐，他整个人简直比海面上初升的太阳还要更加耀眼到刺目。
我想象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我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女士，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那太过魔性地画面令我一个没忍住，突然地大笑起来。
瑞恩显然被我突然的大笑给笑懵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因为身高落差而低头看着我，深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呆呆的，歪着脑袋的样子看上去居然显得有些呆萌。
他满脑袋问号的看着莫名其妙大笑的我，“你在笑什么？”
“我被……哈哈……你的英俊帅气……哈哈哈……彻底的震慑了，哈哈哈。”我努力收敛着脸上的笑意，但显然效果不佳，短短的一句话被我活生生的笑抽成了几段。
“震慑得你笑成这样？”瑞恩一副‘见鬼了才相信你’的模样，伸手在头顶和身上乱拍一气，还把脱掉一半的潜水服也扯起来仔细察看着，“是因为我身上从海水里带出了海带缠在身上了吗？肯定是这样……以前这片海滩干净而美丽，现在环境污染得多了，有时候还会从海滩里找出碎玻璃片来。”
“会有碎玻璃片吗？”我有些后怕的从浅滩上退出来，扳着脚踝察看着自己的脚底，半月一次的脚部护理，让它们显得格外白嫩小巧，上面连个小小的茧疤也没有。
“你运气很好，我前天才仔细清理过这片海滩，你……”瑞恩的视线顺着我的动作落在我的脚上，他微微一愣，清了清嗓子，“听说中国人有缠脚的习惯是吗？所以你的脚才会这么小？天啊，你用这么小的脚能够行走吗？”
“能，而且能走得很好。”我把脚放下来，黑着脸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信息，但显然中国人早就已经不缠脚几百年了，我的脚小是天生的，这是遗传，我母亲和我祖母都是小脚……你不要再戳我痛处了好吗？我才难以理解美国人的脚是怎么长的，你知道买鞋能够买到童鞋是怎样的悲哀吗？！”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穿童鞋？！”瑞恩简直笑坏了，挥手示意我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我想表达的重点是，我的脚小是遗传的。”我一边抱怨一边跟着他的脚印往前走，看着小脚印重叠在大脚印上却只能够覆盖三分之二的面积，忍不住也惊叹了，“你的脚怎么这么大，你是巨脚怪吗？”
瑞恩头也不回的坏笑着，“嘿嘿，对小矮人而言，蘑菇都能够组成雨林。”
我跟着他的脚步回到屋后的木梯边，打开水笼头把双脚沾染的细沙仔细冲洗干净后，一抬头发现瑞恩的视线还粘在我的脚上，我踌躇地将右脚覆盖在左脚上蹭了蹭，忍不住问道：“脚小就真的这么奇怪吗？”
“咳，那倒也不是。”瑞恩清了清嗓子，收回视线，脸上带着抹可疑的红色，“其实看久了还蛮漂亮的。”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干脆地转身绕过我，走向屋后的半开敞式冲浴莲蓬头下，作势要将剩下的半截潜水服脱掉，还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往外赶我，“去把杰斯老爹叫起来，告诉他早餐我要吃煎蛋和金枪鱼三明治，再煎几个小香肠。”
我咂咂嘴，克制着回头偷看的冲动，回到客厅却只看到沙发上堆起的床单被套已经被整齐地叠起，沙发上的杰斯老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回到客房，简单地将自己冲洗一番，本想重新套上昨天那身标准的办公室装束，可刚一拿起就被上面浓重的烟酒味道给熏了个半死。我站在镜子前把刚脱下的军绿色大体恤重新套上，在加洲永远温暖的阳光下，满大街都可以经常看到内穿比基尼外套大体恤的姑娘们，如果忽视这件体恤上大大的‘ARMY’单词和我的肤色，我和一般的加洲姑娘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收拾好房间，拿上自己的衣服，打算简单礼貌地向主人告辞后就自行离开，却不想刚走出房间就正好看见瑞恩手里拿着大铲子，作势要敲我的房门。
他身上只穿了件吸水透气的大体恤，和我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地在胸前同样位置印着大大的‘ARMY’字样，他肯定洗完澡后没有擦干就直接套上了衣服，所以体恤上有着洇重的水痕，此刻正湿嗒嗒地腻粘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紧实的胸部肌肉纹理和健壮的肩部线条。
他微笑着看着我，“嘿，我正想来问问你，早餐的鸡蛋你想要单面煎还是双面煎？”
我仰头捂着突然一阵挠痒发热地鼻子退后一步，“双面煎，谢谢。”
一大早就接受这么刺激的荷尔蒙攻击，险些使我没能控制住地说出类似‘比起早餐我更想吃你’这样失礼的话。
饭桌就在客厅的偏隅一角，早晨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在桌上，我坐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后院的白色栅栏小径，远处海滩上玩耍和冲浪的人影以及碧色的大海构成了最美丽的景色，在这样美丽的背景下，我毫不客气地吃光了一片烤面包，两个双面煎鸡蛋和三根酥炸小香肠。
瑞恩左手托着腮，看着我像饿死鬼般的吃相，咂了咂嘴惊叹道，“虽然很高兴你没有吃饭的时候计算卡路里的习惯，但是你这么能吃，营养都长到哪里去了？”
我不以为然地伸出手指，分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胸部，“一部分滋养了这里，一部分化为脂肪储存在了这里。”
“哈哈哈哈。”瑞恩大笑起来，“哈，不得不说，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以为女人是胸大无脑的，就像扎比的老婆那样。”
“扎比是谁？”我抱着牛奶杯满足地喝了一大口，“你喜欢的人吗？”
“嘿，我也是有审美的好吗？！”瑞恩不满地抱怨道，“只有扎比那样的蠢直男才会喜欢那种除了金色头发外一无可取的女人，他老婆如果不开口就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但只要一开口，我就有种想把她埋起来冲动。”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以冲动犯罪的理由为你辩护的。”吃饱喝足，我懒洋洋地摸着肚子晒着阳光，“只要她没死，我就能确保你只是得个缓刑而己。”
“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了，亲爱的琳达律师。”瑞恩托腮大笑着，“在那天来到之前，我会努力攒足聘请你的律师费用的。”
“加油！”我慷慨极了，“我会给你打折的。”
瑞恩坏笑着挑挑眉，“哦，亲爱的，你这是在鼓励犯罪知道吧？”
“不好意思，我们重新来过。”我大笑起来，双手合十，眼睛里满是真诚目光的望着他，“亲爱的瑞恩先生，请千万不要这样做，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定与繁荣，请努力克制自己的犯罪冲动。”
“哈哈哈，琳达，你真是太有趣了。”瑞恩朗声大笑着，“你几乎就快令我对女性改观了。”
“这是我的荣幸，先生。”我微笑着将手举到头顶，歪歪扭扭扭地对着他行了个军礼。
“你这行的是什么见鬼的军礼。”瑞恩忍俊不禁地看着我笑道，“让瑞恩爸爸教教你，正确的军礼应该是……”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般，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等到他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爽朗已经全都变成了阴沉，“管他应该怎么行礼，谁知道呢，有可能我以后都没有机会行礼了。”
突然凝滞住的气氛令我不适应极了，尽管再三在心里告诫自己对方只是一个客户，但还是被那张英俊极了的脸庞上低落的神情触动，忍不住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引起瑞恩的注意，“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的手机？”瑞恩狐疑地看着我，动作迟疑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你想做什么？”
我接过手机，不答反问，“那些人……我是指你的那些上级询问你的时候，你承认你GAY，只喜欢同性了吗？”
瑞恩偏着头认真回忆了一番，“大概吧？当时我的情绪很激动，自己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那只是一次私下的质询对吧？”我把手机功能键打开，切换到拍照模式，“如果我没有弄错，他们会把这次的质询结果提交到军事法庭或者直接上交军纪部，然后会按照审议法则对你进行二次审询，确认无误后才会做出最后的裁定？”
“是的，那又怎么样？”瑞恩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简直团成了一个鸟窝，“他们现在认定了我是个只对带把的人类感兴趣的同性恋，他们甚至还找出了我以前一个一夜情的对象，难道我现在还能撒谎说‘哦，你们他妈的搞错了，我其实喜欢的是女人？’”
我摇摇手指，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行，如果你这么说了，他们会根据第一次的审询结果裁定你有说谎的可能，所以正确的做法是……”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径直地站起身，毫不在意地当着瑞恩的面把体恤的衣领拉低到胸口，五指插.入头发，将黑发拔出凌乱感，右手拢在胸口让体恤上印着的‘ARMY’字样衬托出事业线的深沟，将嘴唇舔湿后咬嘴唇角，背对阳光将手机微微举起，迅速按下拍照键。
满意地看到自己留在150万像素的手机上那张充满了朦胧美的照片，性感又不失诱惑，在此之前我只敢在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摆拍的动作，第一次成像后印出，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棒。
“见鬼的，难道你要告诉我正确的做法是在我的手机上存满女人的裸照？”瑞恩完全被我的举动震惊住了。
“不，当然不是。”我微笑着摆摆手，“基于非真实条件下的证据都会被质疑，所以正确的做法是给他们一个真实存在的假象。”
“真实的假象？”瑞恩瞪大了眼睛，像个复读机一样的复述着我的话，“那是个什么见鬼的玩意儿？”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你甚至不需要否认自己的同性恋倾向。”我将刚才存储下的照片捣鼓成了瑞恩手机上最新的待机画面，“其实这条规定有最大最明显的漏洞——它明令禁止的从军对象是同性恋者，而不是双性恋。”
瑞恩一副眼睛都快凸出来的模样瞪着我，“所以你这是在建议我假装自己是个双性恋？可我压根儿就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对女人硬不起来你懂吗？这要我怎么假装？”
“你不需要假装。”
我翻找着瑞恩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到我的名字后，直接将‘琳达律师’改成‘honey bear’，重新存储后将手机递回给瑞恩，“你只需要申明你确实对男人感兴趣，与此同时，你并不拒绝女性的亲密，只要他们不会要求你当着他们的面和女人上床，你就永远不怕出问题。”
“这真的可行吗？”瑞恩迟疑着接过手机，瞪大眼睛看着待机屏幕上我的照片，“如果我只用说的就可以了，那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真实证据。”我重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毫无半点娇羞之意地解释说：“还可以说明你的女性偏好——娇小迷人的东方女性，拥有着一头性感的黑色长直发什么的，所以你才会对金发的洋妞不感兴趣。”
“……”瑞恩完全被我忽悠住了，半信半疑地捧着手机，就像捧着总统刚颁给他的紫荆勋章，“这样就可以了？”
“也许。”我耸耸肩，诚实地回答道：“如果你只是一名下级士兵，他们可能会对调查的结果表示怀疑，然后把你直接踢出军营，但鉴于能够接受过总统任命成为一名军官上尉，我相信你至少曾经在军事任务中有过卓越的表现吧？因为这样的身份，所以当他们在面临对你的调查时，会更加……宽容，只要你不承认自己是个只能对男人硬起来的纯GAY，我相信问题不会很大。”
瑞恩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会按你的说法试试看。”
我把手放在饭桌上，托着腮帮，微笑着安抚他，“在我们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做‘死马当成活马医’，意思就是——管他娘的做了再说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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