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离亭掩》蘼渊

3、相思相见知何日

　　大千世界里，任我们身边五彩缤纷、光怪琉璃，任我们奔波于茫茫人海、万里河山，总有一个人，提及他的名字，我们便丢盔卸甲。
　　正如黎亭掩之于季陌。
　　他们已经四个月没见了，可是她依然记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季陌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男人是不是爱，但她知道自己总是在心底默念他的不算是名字的名字。
　　想到这儿，她揉揉酸痛的脖颈，季陌放下厚的能砸死人的英语练习册，对着同伴说，“袁古同学，你继续努力吧，我得去喝杯咖啡，放松一下我紧张的神经。”
　　袁古低着头还在狂K物理题，“顺便给我带一杯拿铁。”他们算的上是青梅竹马，缺少了点小说里谈到的奸情，更没有什么非君不嫁，袁古没有拿蛇吓唬她，她也没有拿一瓶子蟑螂放到他的书桌里，只是平静的相识。从幼儿园认识，一直到高三，两人还是同桌，不温不火。然而，季陌是庆幸的，她并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有一个兄弟在身边照拂她是何等的欣慰。
　　“可是，我还想再咖啡厅上网的。”季陌觉得自己很久都没上网了，开始怀念在CSOL中的兄弟们。
　　袁古从物理题海中醒来，“也成，你去玩吧，我不着急，回来带给我就好。”
　　季陌扫了一眼袁古做的题，比自己的进度快了几十页，她无奈的耸耸肩，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生活只剩下厚重的练习册纷飞的试卷。她想起在网上十分流行的笑话，中国试卷可绕地球两亿圈。
　　“要不要那么疯狂，你都被保送了，着什么急啊？”有时候季陌很不理解她的发小，明明成绩都有一道被保送到全国最好的大学，偏偏要自己参加高考。
　　袁古轻笑，“要不名额给你？好啦，去咖啡厅吧。”
　　季陌叹了口气，点头答应，拿着笔记本电脑奔向一家叫做“舍得”的咖啡厅，名字很奇怪，但它的地点很好，至少离家里很近。
　　出门之后，季陌才发现外面的阳光有些耀眼，空气有些干燥，隐约有些沙尘，这些有些季陌不禁后悔在这种天气出门，索性咖啡厅并不算远。
　　季陌点了一杯摩卡之后，坐在一个相对角落的位置玩电脑，登录□□，意外地发现宋时给自己传送文件，她一面接受一面在□□上问宋时，“这是什么？”
　　宋时：“word文档啊，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的用不了了么，刚看到你上线传给你好了。”
　　季陌的手指飞快的穿梭在键盘上，一面表示感谢一面打开文件，上面出现选择打开方式的框框，季陌点击了笔记本方式打开。
　　然后奇迹出现了。
　　她惊奇地发现屏幕上的所有的图标都出现了笔记本的类型，而且所有的图标点开都是乱码，季陌头疼地顶着屏幕，为自己错乱的文件惋惜。同时，她知道，如果拿回去找袁古，又免不了一顿骂。
　　“小时，我的电脑出问题。。。。”季陌习惯在每句话的结尾打上四个句号，后来在微博上看到，说这样的人比较善良，自己暗喜了很久。
　　宋时：“晕，怎么会呢？”
　　“刚才你给我发的WORD文档，我打不开，点击了笔记本方式打开，结果现在很多图标都成了笔记本方式，而且，打开出现了乱码。”季陌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自己下方的标题栏打开之后根本关不了，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很多很多的文件，根本关不完。
　　季陌决定不要告诉宋时了，毕竟两个只会连大家说的程序都找不到的电脑小白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一个人扛下来的好。
　　季陌注意到左前方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对着电脑不停地绘图，时不时地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她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她可以确定他是个算的上精英的男人，他穿着灰色条纹西装，端着咖啡的手戴着腕表，也许，他是个年轻的工程师。
　　季陌从座位上站起来，略微犹豫着走到他的身边，“先生，能请您帮个忙么？”
　　男人的眉皱起，似乎很不满自己被打扰，他抬头看着身侧的女人，原本蹙起的眉头一瞬间松开，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嘿，还记得我吗？”
　　季陌看到他的正脸，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当然，Yan,好巧。”她顺势坐在了Yan的对面。
　　Yan笑着合上电脑，“喝点什么？当然Manhattan不行。”
　　“呵呵，这里可不是喝酒的地方，我想请你帮个忙呢？”季陌道明来意，虽然她承认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很惊喜，可她并没有忘了她想上网的来意。
　　“哦，什么忙？”他看着季陌盯着自己的电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不会是电脑出问题了，找我来修吧？”
　　季陌吐了吐舌头，“做你女朋友岂不是很惨，一点小错误都会被发现？”她注意到他的眼底一抹酸涩，即使转瞬即逝，她依然看到了。
　　“哈哈，就是因为发现的太快了，所以我们分手了。”仿佛察觉到她的歉意，他冲她摆摆手，“你的电脑呢，它怎么了？如果是你的狗不叫了，我想我帮不了你。”
　　季陌一阵错愕，这个年纪的男人，会知道流行的笑话，“怎会呢？我的打开方式出了问题，我是电脑小白，完全不懂，我的电脑怎么了？”她指着右后方的电脑，一副懵懂又无辜的表情竟让他有种想要摧残的欲望，他告诉自己她还太小。
　　他点点头，走到电脑前面，“你只是把所有的文件都关联了。”季陌跟过去，看着他不知道打开了什么lnk的文件，删除了什么东西，只是很快，她发现自己的电脑恢复正常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在一个信息时代，会修电脑很重要啊。”
　　Yan不说话，只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满是笑意，他的手指在鼠标键滑动，“我需要一杯咖啡，谢谢。”
　　季陌点点头，不一会儿，递给他一杯黑咖啡。
　　他喝了一口咖啡，压抑着想要吐出来的欲望，“黑咖啡？”
　　“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季陌记得宋时给她读过，成熟的男人，喜欢喝黑咖啡，迷恋苦涩而香醇的味道。
　　他召唤她过来看电脑屏幕，“哪有那么绝对，我不喜欢苦的东西，喜欢最甜的咖啡。”他放下手里的黑咖啡，指了指电脑旁边她未喝完的，他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这个还不错。”他没说完的话是，怎么不放糖。
　　那一刹那，季陌觉得有一股叫做幸福的滋味在心中涌动。他的父母在国外定居，自幼陪伴她的只有哥哥，上了高中后，她搬出了哥哥的别墅，自己住在一个复式公寓里，她知道她有多渴望别人的陪伴，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她也会因此而感动。
　　黎亭掩将电脑屏幕微调，方便她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当季陌看到屏幕上各种框框拼成的英文“ ILOVE YOU”时，她女孩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只是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电影时，十三姨教一个男人说爱老虎油，她以为那便是一个女人的幸福，而此刻，她看到了几个月未见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在屏幕上出现这句话的时候，她察觉不到丝毫的幸福。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极其高明的男人，没有女人不会喜欢这种聪明且有情调的男人吧，而季陌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调情用在了他和她身上。有些人，张口闭口就是我爱你，可惜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有些人，一辈子说的话是在一起，是我等你，是我想你，就是不说我爱你，可是他会用生命来爱你。
　　要不起的感情可以不要，靠不起的人可以不靠，可惜，黎亭掩偏偏是季陌看上的那个。季陌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他会期待什么，和别的女人一样献吻，然后理所应当的One　night　stand抱歉，她不是这样的女人，至少现在，17岁的季陌不是这样的女人，至于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谁会想到这个执着且倔强的姑娘，有一天会不管不顾地追求一个男人，甚至卑微到尘埃里，那是介于少年和成年间的勇气，介于女孩和女人间的懵懂。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她也放弃过，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了爱情可以卑微，却不能没有尊严。以至于后来，黎亭掩抱着自己的妻子，那种失而复得的窃喜“如果，不是你追得那样紧，我难以想象，如今，你在谁的怀里？”季陌用力地抱紧他，希望能够给这个男人安全感。
　　“我们算什么？”季陌盯着Yan的目光有些犀利，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子，此刻，却也有些承受不住这般锋芒的女子。
　　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他真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俯视，被看穿的感觉，“现在，算是熟人吧，喏，我帮你修好了电脑，不过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站起来，手抬起了她的下颚，他喜欢这种被他掌控的感觉。
　　她抬手拂开了他的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揉揉她乌黑的绸缎般的长发，“黎亭掩。”他看到她眼中的惊喜，毫无掩饰的惊喜，只是他不知道她的惊喜因何而来，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