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戬]浮生》闲阶拾花

5、【五】

　　然而血光杀伐之气只越来越重，却不见天池水有任何波动，渐渐那些声音凝成虚影，一时间凌霄殿上血肉横飞，看得玉帝王母都直皱眉头。现今凌霄殿上近八成神仙是自行修炼或经上神点化，不曾经历过如此征战，法力稍不济者竟是受不住血煞之气，幸而老君及时出手布下结界，除去少数武将，众仙都席地而坐凝殓心神。
　　李靖瞥了一眼悠哉捋胡子的老君，再看看坐了一地的仙家，心说您老既有结界，怎么这会才放出来，这不故意吗。而哪吒却是一脸纠结，他父子都是封神之战登仙，这样的血腥之气自然无碍，但却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他的亲生父亲欲杀他的时候，他身中化血神刀命在旦夕的时候，他陷在三霄娘娘阵中时候，杨戬的身影甚至只听见这个名字，都能让他觉得安心，因为没有什么是杨戬大哥做不到的，甚至到现在他仍这么觉得，只是为何会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想不通，再回想事情的全部过程，他觉得沉香的成功简直好运到了一步一狗屎的程度。
　　杨戬似是睡着了，幻池中的景物变得不稳定起来，渐渐还原成了最初的混沌，唯有浓重的杀伐血气仍不绝于耳。原本趴在杨府墙头上的太白金星因为墙壁的消失一下子跌了下来，紧接着隆隆的奔马之声扑面而来，太白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张开了护体金光，霎时光华耀眼，杨戬一皱眉醒了，在他睁眼的瞬间血光尽敛，一切景物又恢复如初，只有太白的金光还是那么刺眼，将整个真君神殿都照了个通明。杨戬拿手挡了一下，起身去察看，太白这才发现不妙连忙收了法力逃跑，杨戬出来时便看见了一个逃窜的背影，于是愣了愣，方才逃走的那人似乎与这个世界不同，少了那种玄妙与飘渺的顺从，却是一种令人安心的真实。
　　杨戬抬手揉了一下额头，刚才好像睡着了，梦到很久远前的事，但仔细去想，却又记不太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事，近来他记性变得不是很好，但如今安闲的很，也懒得仔细去回想以前。
　　杨戬抬头看了看微明的天空，这个时辰母亲该起身练剑了，不自觉的便笑起来，抬步向后院武场走去，果然远远就听见剑刃的破风声。
　　凌霄殿上众仙见过瑶姬的不多，但没听闻过瑶姬武神之称的却寥寥无几，这会杀伐血气退尽，众仙长舒口气，也再次平稳下心神去看天镜，而御座上的两位，更是看的仔细，尤其是玉帝，身子快探出去了，他有多久没见过御妹飒爽的武剑英姿了？王母瞧见玉帝的模样，由衷的感慨，杨戬的妹控毛病，准是从玉帝这来的。
　　镜中宽敞的武场中央，瑶姬一身白色衣裙手持长剑，一抬臂一踏足都行若流云圆转自如，单看着就赏心悦目，杨戬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手中折扇银光一闪，化成三尖两刃刀，锋刃一抖直刺向瑶姬，瑶姬旋身挥剑横挡，“叮”的一声两件兵器碰在一起，敲出一声脆响，瑶姬高声笑赞，“来得好！”而后两人喂招拆招，速度不快，却招招巧妙，母子两人一个俊美，长刀开阖间英武不失霸气，一个艳丽，青锋回挽中飘逸不失飒然，招来式往恍如是舞而非武，凌霄殿上众人皆看得暗暗叫好。
　　不多时，天色完全亮起，瑶姬先收了剑，看着杨戬一笑，“二郎真是长大了，武艺在娘之上了。”
　　杨戬又将刀化回折扇，抬手去扶瑶姬，“是母亲教导的好。”
　　太上老君嘴角一抽，这欺师灭祖的臭小子，这就把阐教忘光了？
　　杨天佑这时候恰从中厅过来，挽起瑶姬的手，“好了，都饿了吧，吃饭了。”杨戬才要放手退到一边，却被瑶姬反拉住，“二郎，走吧。”
　　杨戬点点头，“嗯。”
　　看到这，杨莲忍不住抿嘴一笑，对了，母亲不擅长做饭，家里一直是爹打理这些事的，说起来自己也完全不擅长这些琐事，都多亏了彦昌的细致照顾，如此一想便有种幸福感从心底升起，母亲当年不顾天规追寻的，如今自己总算是抓住了，她用力握紧刘彦昌的手。只是，不知道沉香现在如何了，不免又担心起来。刘彦昌感觉到杨莲手上传来的力道，于是低下头去轻拍杨莲的肩，低声安慰道，“不必担心，这池水既然能辨善恶，沉香就不会有事的。”
　　“嗯。”杨莲点点头，然而心中却并没有真的放松，在她心里真正强大的人，始终都是二哥杨戬，而沉香还只是个孩子，对于沉香，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心过。
　　杨戬伴着父母来到中厅吃早饭，杨蛟早就坐在饭桌前等了，手里拿着竹简，眼睛却盯着饭菜，看见杨戬就大嗓门的嚷嚷，“二郎你就好了，可以跟娘练武去，我还得读书。”
　　看着大哥的模样杨戬眼睛都笑弯了，“大哥，爹是希望你文武双全啊。”哮天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卧在杨戬腿边，杨蛟捡了两块肉多的骨头拿给它，啸天犬眨巴眨巴眼睛，没动。杨戬摸了摸它脑袋，“吃吧。”啸天犬这才大块朵颐起来。
　　啸天犬啃骨头的时候，杨蛟就蹲它旁边，一会摸头一会抓尾巴，玩的可高兴，然后忽然冒出一句，“啸天犬可比你岳父家那狗厉害多了，等会带他去给你报仇。”
　　杨戬正在喝汤，噗的一口就喷出去了，他还真是忽然想起来隔条街有个特漂亮的女孩，他一直就喜欢，只是叫什么名字来着？要不然等会去看看吧，他正这么想着，瑶姬就开口说，“二郎，等会陪娘去街上买些东西吧。”
　　“是，娘。”
　　“我也去我也去！”杨蛟赶紧耙拉两口饭，生怕他们走了不带自己似的，杨戬无奈摇头一笑。
　　吃过饭杨蛟和杨戬就陪着瑶姬出去逛街，杨戬按照记忆往临街走，杨戬下意识的问杨蛟，“大哥，转过这个街口是什么来着？”
　　杨蛟更是一脸茫然，“啊？不知道啊。”
　　杨戬猛的停步，眼前景物霎时又变得不稳定起来，就连脚边的啸天犬也变的忽虚忽实，太上老君忽然叫了一声，“不好，他要醒了。”众仙原本看着杨戬凡人般的生活，正看的有些无聊了，却听太上老君这么一喊，吓了一跳，皆凝神看过去，想看看他“醒”了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