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定妆照经过一系列必要的后期制作，第二天晚上八点由盛唐电视剧官方微博发布，很快吴导演和所有参与演员及剧组人员纷纷转发。
演员阵容强大，吴导演特意耍得一手饥渴营销，没有一上来就把所有定妆照发布出来，而是将最重要的几个重量级演员留到最后。这样一来版面宽松许多，官方微博也不知是有私心还是经过谁属意，小胖妞的照片特意发了两张反差最大的。
陆以霜也转了一条。
钟若渔看到她发微博，在旁边顺手用朱鳞的账号点了个赞，然后点开图片看了看，转过头问她：“你拍照片也开假面状态了？”
陆以霜正在翻评论，闻言诧异地道：“当然没有，我是那么浪费的人么？”
钟若渔点点头，道：“拍得不错。”
陆以霜一脸莫名其妙地回过头，继续看评论，发现自家粉丝又开始奔走呼告，庆祝她又精分出两个新人格。陆以霜被刷屏得快不认识精分两个字了，她茫然地说：“演员饰演不同类型的人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他们怎么老说我精分……”
钟若渔随口道：“调侃而已。”
陆以霜正想回复某个路人问她搜食记下一集吃什么的评论，忽然间犹如醍醐灌顶，她倏然回头，问道：“刚才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朕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要靠系统才能做的人嘛？”
钟若渔惊讶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这反射弧估计能绕地球一圈了。”
陆以霜：“……”
自认为被小看的小胖妞在心里磨了磨牙，决心暂时不跟鱼先生讲话了。她回头去看刚才自己准备回复的那个评论，发现对方又发了一条，问她新菜单有没有西兰花。陆以霜仔细想了想，回道：“没有，有胡萝卜。”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掩面泪奔的表情。
陆以霜心想，看来是挑食的孩子。
盛唐剧组筹备期间，定妆照陆陆续续地发布完毕，之前元青兮缺席的那一份也随着寻仙杀青很快补上。
开机仪式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天气进行，陆以霜已经参加过一次，总算没那么不知所措。考虑到学业问题，接下来吴导演将小演员们的戏统一安排在周末进行拍摄。但这段时间陆以霜还是没能去成学校，因为她开始忙碌另一件事——
寻仙的宣传，和第一首单曲的发布。
她的第一首正式单曲就是寻仙的主题曲《苍梧谣》，这首歌的mv一些镜头是从送来的寻仙原片里剪辑出来的，镜头不多，没有太过分的剧透，却很有画龙点睛的味道。章玉龙拿到成品mv看过后，直接省了电影片花，喜滋滋地当成电影预告给发布出去。
他很有眼光。
MV一开始展现了绚丽恢宏的仙界场景，舒缓绵长的旋律给人以盛世安稳的错觉，主角配角们皆是神情轻松且充满希望，绮丽温和的歌声伴随着他们脸上笑容绽放，仿佛十丈红尘只有繁花似锦，亿万光阴只有欢与合，没有悲与离。
直到歌声戛然而止。白衣胜雪的少女在凛风呼啸的归墟幻境静默而立，当她倏然抬头，冶艳的深红色瞳孔猛然缩小成兽类般的狭长，无数纷乱繁杂过往从她瞳孔中投射出来，高亢而浩瀚的歌声随之拔地而起！繁盛至极的仙界在这一刻溃然崩塌！昔日伙伴对立于山峰之巅，猎猎风中衣袂飘飞，眼底温情化为乌有，只剩凛冽杀意。
漫长坎坷的修仙之路，加上陆以霜经过精雕细琢越发浩瀚苍茫的歌声，让这首歌尽情释放着大气磅礴的力量，从头到尾无不令人震撼！
众人还没从盛唐定妆照中回过神，就又被这样的深海炸弹给砸中，完全猝不及防，惊喜无限。
最让粉丝们疯狂的，除了那简直能让人走火入魔再也无法醒来的歌声，便是mv中昙花一现的那个白衣少女！他们不会认错，那就是陆以霜！
胖粉们有了每日一刷的日常，他们每天都会到瞳视界的官网，点开《苍梧谣》的MV，发弹幕打卡。
“啊……今天看了一天mv，好像不小心把屏幕舔穿了呢。”
“受不了了！到底什么时候上映！为什么这么慢！章导从章鱼退化成乌龟了吗！”
“上映那天组团刷胖神！！来的点我进组！不怕当场失血过多，我们有护士专业的奶妈！”
“我不管！要是预售电影票，谁也不要跟我抢！我胸大，让我先上！”
“楼上我保证比你大，我先！”
“岂可修，这是什么世道，平胸连抢票的资格都木有了？！”
此刻距离H市的千里之外，G市一所大院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树下长椅上，双目微闭。
戴着耳机的小女孩看起来十一二岁，从门口一溜儿小跑进来，偷偷摸摸地就要往屋子里走。
这时候老人忽然张口：“鸣鹿，放学了？”
钟鸣鹿的动作停住了，她悻悻地摘下耳机，走到老人面前，道：“中午好，爷爷。”
老人睁开眼睛，看向她，淡淡道：“我听说你昨天又捉弄鸣雷了？”
钟鸣鹿面色一僵，忽然笑嘻嘻地道：“都是误会，钟鸣雷那个傻瓜整天就是想太多，心眼太小，简直不像个男生，爷爷你不要听他乱说！啊，对了，我这两天听到一首很喜欢的歌，跟爷爷分享一下！”说着拿着耳机就要往老人耳朵里塞。
“又想转移话题。”老人横她一眼，正想把耳机拿出来，忽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钟鸣鹿本以为老人会像往常一样让她“去去去，一边儿玩去”，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拿过另一只耳机，认真听了起来。她简直目瞪口呆。
这歌声……真像一个人。
老人听了很久，才将耳机取下来，递回给钟鸣鹿，他好像在走神，缓缓开口道：“这歌是谁唱的？”
钟鸣鹿兴奋地答道：“哈哈，爷爷你也喜欢这种歌？真看不出来啊，唱它的是胖头鱼！”
老人面色明显一怔：“鱼？”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道：“若渔是不是很久没回来过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钟鸣鹿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她敷衍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转身又小跑上了楼。
看着孙女跑走的背影，老人转过头，对一旁的警卫员道：“小刘，你去找一下那个胖头鱼所有唱过的歌，还有她所有的资料，三点之前送到我书房。”
***
周五晚上，陆以霜前往拍摄盛唐的影视城，这次除了宁瓷照例跟着，钟若渔也陪着来了。
因为单曲准备完毕，搜食纪接下来的两集已经弄好，鱼先生总算闲下来，理所当然地一路随行。
陆以霜似乎有心事，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钟若渔贴了贴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没再多问，让她靠着自己肩膀睡一会儿，结果被小胖妞无情地嫌弃肩膀太硬了。钟若渔恼火地将她揽过来，硬是按在自己肩膀上，命令道：“行了，睡！”
宁瓷在前面副驾驶坐着，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笑得前仰后合。
到达片场后，陆以霜一下车就看到了温若若，对方一看到她，表情还有点莫名的哀怨。
陆以霜不明所以，开口跟她打招呼，温若若好像想通了什么，很快振作起来，热情地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化妆间换戏服。
一切准备完毕后，两个人便不再说话，各自拿着剧本开始认真看，为开拍做最后的准备。
陆以霜的戏份进行得速度不慢，几乎不怎么NG，她每拍完一条都要跑到钟若渔面前，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我表现得怎么样？”
钟若渔快速回答说：“真棒。”
陆以霜听了咬咬唇，却没有表现出被夸奖的开心。
钟若渔并不迟钝，察觉她情绪不太对劲，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问题。场记板一打，“Action”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看着陆以霜回到镜头下继续对戏，转头小声问一旁的宁瓷：“她拍戏一直是这样？”
“前几次试镜的话，她看起来还挺开心的，也没问过我表现怎么样。”宁瓷也不太理解陆以霜的变化，“难道是因为你在，所以患得患失？”
钟若渔皱了皱眉，没接话。
两个多小时后，陆以霜在这个场地的戏份结束。接下来是温若若的，柏樱跟她搭戏。这是一场故地重游的戏份，是年幼的太平公主和壮年武则天的对戏，对话并不长，期间武则天会对女儿一些天真想法进行言辞严厉的教导和指正。
这场戏拍得很不顺利。
柏樱表现得太好了，她完完全全投入到武则天强大冷酷的威势之中，也不乏深藏的温情。可是温若若无法体会到柔软的那些，她只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强大压迫力。
每次柏樱的情绪开始爆发的时候，温若若就会NG。她一开始是念词有些结巴，后来干脆忘词。
反复重拍了几次，眼看时间临近中午，吴导演面色有些焦急。
感受到自己好像在拖剧组的后退，温若若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笑话她，埋怨她。第十四次NG的时候，吴导演无法忍耐地发出一声叹息，这声叹气像是按到了某个按钮，温若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不要拍了！我不拍了！我根本拍不了……”她跌坐在地上，大声抽噎着用袖子擦泪，脸上的妆都花了，“姑姑！我不想拍了！”
看起来像是她经纪人的矮胖女人一脸心疼，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连声哄道：“不拍了不拍了，别哭别哭，姑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的表情。
谁也不能否认，温若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小小年纪开始踏入娱乐圈演戏，一直顺风顺水，家里人一直捧着爱着，经纪人都是最宠她的亲姑姑，身上多少有点娇气。平时看来这并不是多严重的问题，可是当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个人的时候，这个缺点就被无限放大了。
陆以霜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她想过去安慰劝导一下温若若，却忽然听到吴导演一声爆喝：
“行了，温若若，哭什么！面对柏樱你都是这个样子，要是让你和白老师对戏，你是不是站都站不起来？你已经十五了，还当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看看那边陆以霜，她比你小两岁，人家能表现好，为什么你不能？”
陆以霜无辜躺枪，她想：真的没有可比性啊导演。
吴导演虽然面冷，但是对孩子还是很有怜惜之情的，他说这话想用激将法，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不擅长跟孩子对话，完全没起到激将的作用——温若若一听他这样说，哭得更狠了。
他倒是成功激怒了温若若的姑姑，矮胖女人一把拉起温若若，愤怒地对导演说：“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计较？那个柏什么表现得太凶，让她收敛点不行，为什么一直挑我们若若的毛病？就算你们是央视的剧组，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拍就不拍，我们还不稀罕呢！若若，走！”
这句话让柏樱有些尴尬，好像是她在欺负人一样。
而吴导演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点燃了不该点的炸药包，被对方噼里啪啦的一顿骂弄得怔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矮胖女人拉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温若若，在众目睽睽下愤然离开。
“反了反了！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他气得嘴唇发抖，“不拍就不拍，难不成以为我会求着你拍！”他在因为这变故而静默下来的片场看来看去，最后破罐子一摔，伸出手指，说，“她走了，你来！”
陆以霜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往自己前后左右看了看，才茫然地指指自己：“我？”
“就是你！”吴导演大声道，“武后和太平小时候长得一样，完全是合理的！不仅合理，还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武后那么喜欢太平，肯定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小时候！”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好，“就你了！就算他们哭着来求我改主意也不行！去换一下衣服跟妆容，看看剧本，吃过饭就继续拍！”
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
陆以霜感受到了。
她连和钟若渔说感想的时间都没有，胡乱吃了点东西，重新定妆容用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她一直在看剧本。或许是那两颗洗髓丹起了效果，她背得很快，不至于完全手忙脚乱。
场记板再次打响，陆以霜上场。这次她不再是幼年的武则天，而是太平公主。
一转眼又开始饰演自己未来的女儿，而且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仅场外看着这一切的人，连吴导演在冷静下来后，都有些隐隐地后悔和担忧。
在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假山上流水潺潺，池中水波粼粼，少见的灿烂冬阳之下，当时天下权力最大的女人，正和她最心爱的女儿站在这里。
陆以霜轻轻开口说：“我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
柏樱那艳丽而不失深邃的眼瞳盯着她，轻声答道：“她僭越了。即使她是你最心爱的玩伴，也没有资格和你平起平坐，更没有资格享用你所享用的任何东西。”
年幼的太平公主有着无法言说的悲伤，她说：“可那是我让她做的！她是听了我的话，您怎么能就那样杀死她？”
武后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道：“正因为是你的过错，我才会惩罚她。你要记住，以后凡是你犯的错，很少能处罚在你的身上，将要承担后果的，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面对这个几乎称得上失而复得的小女儿，她很少自称朕。
太平公主握紧了拳头，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道：“我无法原谅你……”
武后似乎觉得她的话很荒谬，冷淡的笑容里开始酝酿风暴，她道：“我的女儿，母亲从来不需要你的原谅。”
太平公主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根本是个暴君！”
——开始了！
在场的人心都高高地吊了起来，几乎是屏息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武则天在这里动了真怒，开始训斥太平公主。刚才温若若就是在这里被压着气势，缓不过劲来只能一直NG！
柏樱如狂风骤雨的情绪爆发，依然让人震撼，她好像一头暴怒的雌狮，一面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一面又暗恨着女儿的不能理解！来自最亲近之人的否定和违逆，让她感到愤怒，更有一丝伤感。
陆以霜抬头望着愤怒的柏樱，她没有后退，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太平的表情很悲哀，有一点畏惧，更多的是委屈。因为她知道母亲不会伤害她，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也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能这样视人命如草芥。
清澈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的眼泪来的悄无声息，好像心里已经感觉到后悔，但面上仍然倔强无比，死也不肯承认错误的小孩。
——紧紧盯着两人一举一动的吴导演，此刻已经不关心陆以霜能说出什么样的台词了。
光是这个表情就足够了！
她们入戏了，完完全全把武后和太平给演活了。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一百倍！这个陆以霜，当真是个奇才！
当场记板再次打响，众人才回过神来。并不长的戏份，却让所有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全场沉默了一秒，吴导演忽然开始鼓掌，立刻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为从早上到现在被拖累，却依然能保持水平、甚至超常发挥的柏樱，也为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却还能给人这么多惊喜的陆以霜！能看到这样一场戏，他们觉得简直死而无憾了！
陆以霜还没有来得及卸妆，钟若渔走过去想问她感觉如何。
小胖妞抬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角红红的，还有刚才泪水的痕迹。
她说：“夸我吧，钟若渔。真真正正地夸一次。”
钟若渔愣住了。
她说：“我今天，一次假面状态也没有用。”
像是怕他不信，她再次重复道：“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