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之 此生谁料》黄泉比良坡

33、患得患失

　　多弗朗明哥的手握成拳，过分地用力让他圈着蕾娜的手臂都微微颤抖着。他伸手抓住她的下颌，逼着她看着自己，声音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隐隐带了些怒气。“这些话你再敢说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给我闭嘴！”
　　埃尔蕾娜看着他的脸色都渐渐苍白了起来，额头上竟出了微微的薄汗，一时哑口无言。多弗朗明哥浑身都开始发抖，再控制不住怒气，霸王色倾泻而出将四周的山石尽数震碎。他的五指深深陷进了手掌，几乎要将掌心都捏出鲜血。

　　“和我在人间的日子，你过厌了吧？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开我这个一文不值的海贼，就他妈想着跑回圣地玛丽乔雅，做你的天龙人皇女，做你的金枝玉叶！然后再去和哪个天龙人家的皇子联姻，光耀族门，一生荣华！那混账是不是连城堡都给你造好了？就他妈等着你回去？”
　　他越说越快，越喊声音越大，只觉得血液都淤积在胸腔，最后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居然计划的这么精细，连住什么样的城堡都想好了！那本就子虚乌有，虚无缥缈的天龙人皇子突然在他眼前变得有血有肉，正趾高气扬地骑着拍卖所买回来的奴隶，指挥着成百上千的仆从们用天上金去打造世上难有的宏伟城堡。只等着埃尔蕾娜回去便给她滔天富贵，一世荣宠。
　　他多弗朗明哥是谁？他已经不是天龙人了，就只是个海贼，有再多的手下再多的船队也只是个一文不值的海贼，是个废人，他能比得上那些天龙人家的皇子么？
　　他算是个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又逼近了她一分，两人的脸颊都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你想要金银，我给你去抢。你想要珠宝，我给你去买。你想要什么你说给我听，金子做的城堡？我全都可以给你，但是，你既然现在回来找我，你就别想再离开。你他妈要是想再离开，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你他妈想都不要想！”
　　多弗朗明哥呋呋呋大笑起来。他以前还是天龙人的时候，她就老爱往他身边凑。他后来成了普通人，成了海贼，成了废人，她竟然还往他身边凑！
　　他也真是搞不懂，她图什么？
　　“世界上这么多人，你偏偏要粘着我这个废人！你他妈可别给我后悔！你就算后悔也没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自己活该！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要是你看上别的天龙人皇子，我就把他从天上拉进人间，变成和我一样的废人！你要是看上别的平民，我就把他烹了扔进海里喂鱼！我尸山血海都走过，根本不在乎多杀几个人！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你都干了什么破事！你这辈子就算是死，都别想从我这个废人身边走开半步！”
　　她真没想到，多弗朗明哥竟有这样患得患失的一面。他天生的王者，眼里没放过圣地的星辰，也没放过人间的烟火，也从没放过他想要征服的这片茫茫大海。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他怎么就能突然这样患得患失呢？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末了她轻轻咳了一声，只觉得一双眼被海风吹的有些痛，竟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
　　多弗朗明哥这才回过心神，稍微冷静了些，“蕾娜你不要怕。”他放软了声音。喉结滚了滚，像是有些后悔刚才吼叫出了那些话。他微微叹了口气，想到夜里的礁石太寒凉，他又抱起她，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他的手臂将她整个身体都箍在了胸口。他低下头，脸埋进了她垂下的发丝里，像是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力气。他看着她被金发盖住的脖颈，那样莹白勾人，不觉又说，“别走了。”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如同年久失修的轮船里早已转动不能的齿轮，却突然变得细声软语。“我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还是别走了。”
　　无论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
　　埃尔蕾娜伸手揉了揉他的金发。“我都不要，但我不走的。”
　　就算是什么都没有，我也不走的。
　　多弗朗明哥淤积在胸腔里的气终于喘了出来，四肢百骸都如同泡进了温泉。他将她紧紧抱在胸口，他抓住她的手，拿到自己面前，伸出舌头缠上了她的无名指。蕾娜只觉得被舔吮着的指尖突然针扎似的一疼，却也没见他咬自己。她疑惑地皱起了眉，想要缩回手，可多弗朗明哥的手臂却又哪是她能挣的开的。
　　他要在她的身上种上自己的丝。哪怕到了大海的尽头，她也再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的蕾娜，黄金一般的长发，蓝宝石一般的双眼，珍珠一般的皮肤，鸽血石一般的双唇。这样的美好，不可方物，他只想要独占。

　　多弗朗明哥拉扯了几下绳索，扬起了帆。布置好了船，他才仰躺在了甲板上，耳边听见湿冷的风在海面上凛凛狂奔。
　　他换了件红底染墨绿蟒纹的衬衫，敞胸露怀。以往在圣地玛丽乔雅的时候，能被天龙人认可为贵族应有的颜色屈指可数，大部分的衣服都是白色为主，饰以金银丝。不知是不是为了补偿以往所有没有见过的颜色，来了人间以后，他穿的越来越放肆。
　　蕾娜伸手帮他抚了抚衬衫上的褶子，不经意问了句，“以前在圣地的时候，我们都穿很规矩的白色长衫呢，怎么来了人间再没看你穿过？”
　　衬衫上盘结的蟒蛇皆是红眼，映得船上少年如同一个回不了头的浪子。
　　多弗朗明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细细摩挲着。“以前在玛丽乔雅的时候，皮肤还很白，压的住那样的衣服。现在在海上风吹日晒，皮肤已经这样了，那种规规矩矩的衣服，我不可能再穿了。”他焦糖色的手臂肌理分明，谁曾想过他的皮肤也皎白如同莹莹积雪，这样的手臂也曾属于天上哪个锦衣的皇子。
　　“而且那衣服的料子太细了，出海没半天就能扯烂了。”他牵着她的手，让她抓住了他的衣角，入手粗糙，“也就能穿这种衣服了，这样的料子打起架来也结实。”
　　埃尔蕾娜突然想起他那时候对她吼出来的话，他说他尸山血海都曾走过。
　　这些年多弗朗明哥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从没有跟她提过一句。她只看到了他双手捧到她面前的金银珠宝，从没看过他在大海上杀红了眼的样子。她一下拽紧了他的衣角。
　　多弗朗明哥垂下眼看着她的手，他伸出手掌覆盖住她的背，轻轻拍了拍，“蕾娜，那些都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