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之 此生谁料》黄泉比良坡

14、人间炼狱

　　蕾娜想，她没看到什么啊。人间，只是贫民多了一些而已，人们住在低矮的房子里，不像玛丽乔亚那样好看而以。
　　莉迪亚说，你没看到，从潘多拉的墨盒里，释放出的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和痛苦。那里的人，经历着战乱四起，饥肠辘辘，病魔缠身，无依无靠，如同地狱一般的可怕。所以，她将蕾娜放回了地上，站起身说，所以，不要再去人间了。
　　一辈子都不要去了。
　　留在玛丽乔娅，一辈子都不要出去了。

　　那时候蕾娜没有点头，她只是大声问了一句，可是！她说，那些人，要是冷了，又没有衣服，为什么不用丝绸去做呢？要是饿了，又没有面包，为什么不去吃蛋糕和巧克力呢？要是病了，又没有药，为什么不去用金子买呢？

　　莉迪亚低着头，微微低着脸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蕾娜那时候还不懂事，但直到很久以后，过去了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那时，她母亲脸上的表情，叫做悲悯。
　　她沉默了好久，最后对仰着脸看着她的女儿说，“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是的，之后回想起来，蕾娜觉得，那就是一切都开始失控的日子。从她独自在流着泪，默默看着巨大的船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开始。她就像是打开了一瓶摇了好久好久的香槟，酒没有喷完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停下。

　　多弗朗明哥再次回到玛丽乔娅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那好像是几个月之后了，当时埃尔蕾娜正和埃尔杰德拍家族的合照。她穿上了印着家族印章的长裙，细软的金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甩了甩袖子，上面银丝飞针走线绣着一朵重瓣的睡莲。她听父皇说过，这叫无心之莲，花开只一次，不结果。死了便是死了。
　　所以弥足珍贵。
　　那时候蕾娜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了以后再不会有的东西，都是珍贵的。埃尔杰德长的高了些，他变得成熟稳重了些，淡的几乎透明的金发贴着耳侧，那样的冷淡刻薄。
　　刚拍完照，就听到外面的仆人说了句，唐吉诃德家的少爷回来了！
　　那时候埃尔杰德仔细审视着蕾娜的脸，如同检查猎物一般的仔细。两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蕾娜看着远处的多弗朗明哥，却只是淡淡地说，怎么都是血。他手里拿了什么？
　　埃尔杰德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是人头。我想那是他父皇的首级。”他转身就走，“我要告诉父皇去。他现在在地下室。”
　　蕾娜几步从楼上飞奔到院子里，透过密密麻麻的蔷薇看着外面的大路。多弗朗明哥整个人都变了，原本苍白细嫩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四处遍布着红痕，青紫，衣服破烂不堪，要不是那墨镜，她想她都认不出他。
　　他拎着唐吉诃德家家主的首级，一步步地朝里走。血一滴滴落在路上，远远地，让饕餮之河里的海兽如同饮了兴奋剂一般的鱼跃而起。她的喉咙都哽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时候多弗兰明哥缓缓转过了脸，他说，“你来干什么，你也是来嘲笑我的么？”
　　蕾娜没有说话。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迎着风吹到她脸上，让她一阵反胃。
　　然后她看到多弗朗明哥冷淡地又转回了脸，继续朝前一步步地走。不紧不慢，就好像这只是很久以前，他们吃了供奉来的金丝绒蛋糕以后的某个悠闲的散步。踩在草地上，一步步，走到天光散尽。

　　最后她喊了一句，“你要去哪？”
　　他用沙哑的声音这样说，“我想玛丽乔娅。”
　　“人间怎么了？”蕾娜追问。
　　“没有人间。”他头也不回地说，“只有看不到头的地狱。”
　　你父皇为什么死了？蕾娜不敢问，她就看着他一步步往玛丽乔亚最高的城堡走了过去，那里住着长老，血统纯正，德高望重。他们手里，有他作为天龙人的证明，他的家谱和他的芯片。
　　她听见背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她父皇和皇兄带着奴隶赶了过来。她没敢出声，缩着细瘦的身子，躲在蔷薇花丛里，一个字都不敢说。埃尔杰德却看到了她，“蕾娜，你在那干什么？快过来，我们去看好戏啊。”他的语气那么轻佻，带着事不关己的愉悦。就好像，他从没有认识过一个叫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人。他一把扯住皇妹的胳膊，扯着她就往路上走。
　　还是不要去看了。蕾娜想，他好面子，还是别去看了。但她不敢说。
　　多弗朗明哥是逃出城堡的，他是被自己的霸气救了一命。若不是霸气护体，他可能早已被追兵砍死。沿着来时的路，离开玛丽乔亚吧。他想，既然这里不是他的容身之所，那么，就回地狱去吧。至少那里能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够活下去。
　　他看到迎面走来的埃尔杰德，手里强拉着一脸无奈的蕾娜。他无言以对地想要绕开。接着他听到埃尔杰德指着他大笑起来，“多弗朗明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比我家最没地位的奴隶穿的还差！”
　　他仍旧没说话，只是一松手，他父皇的首级沿着楼梯滚落而下，落到了埃尔杰德的脚边。埃尔杰德没有动，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接着他随意命令着身边的士兵说道，“刚才还看皇城里的人在追你，迎面碰见也真是运气。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了扔回给长老？”
　　多弗朗明哥看了他一眼，接着大笑起来。他手里有埃尔杰德的把柄。埃尔杰德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他和蕾娜的身世。他压低了声音，这样说，“是啊，那么你呢，你母后可是不折不扣的贱民，如果我被抓了，第一个就会把这个供出来。”
　　埃尔杰德有十几秒都处在眩晕之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多弗朗明哥已经跑出去十多米远了，他回过脸看着自己的父皇，从他默默无言的样子，他瞬间明白了过来，暴怒地指着贝纳威德圣大吼了一声，“你这个老疯子！你都做了什么！”

　　接着他甩开蕾娜，就要朝多弗朗明哥追过去，既然他知道这个，就更不能让他逃了。蕾娜见他要去追，赶紧几步上前拉扯住了他，“别，皇兄，你放了他吧。不要杀他，求求你，你放了他。你就依我这一次。”
　　埃尔杰德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你听听你现在都在低三下四地说些什么，好啊，你不是不想让他死么？那好啊，那么，就收他做奴隶好了。”
　　割掉他的舌头的话，他就说不出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