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之 此生谁料》黄泉比良坡

13、重返人间

　　这次的外出在贝纳威德对儿子严厉的责骂声里草草画上了句号，拉着天上金的船舱轰的一声合上了门，蓬荜生辉的光跳跃着消失在了门后，整个船都暗了下来。对于父亲的责问，埃尔杰德一直是默默不语的。
　　蕾娜曾试着去拉扯父皇的衣袖撒娇，想要结束贝纳威德那无穷无尽的怒火。“再多话一句，家法伺候！想和他一起关禁闭么！？”
　　蕾娜吓得跑到多弗朗明哥身后缩了起来。多弗朗明哥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看着，然后扯着蕾娜的胳膊，慢慢离开了甲板。
　　他自己的父皇从没有这样责骂过他。
　　有些时候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但是他父皇太软弱了，这样更助长了他没大没小的坏习惯。而他母后，又那么宠爱他，他过惯了没人管的日子了。转身他就对蕾娜说，“我不想去外面的世界了，我回去了就要和我那个没用的父亲说，必须留在玛丽乔亚。”
　　蕾娜渐渐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手心说，“好啊，那就不要走了。”

　　是，他们都曾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

　　但是，多弗朗明哥最终还是乘着大船，离开了玛丽乔亚。
　　走前他曾和蕾娜提过一句。那算是告别么？蕾娜歪着脖子想，可能不算。因为他说得那样焦急，只是匆匆“知会”了她一声。
　　她那时候倒没觉得太惊讶，就是问了一句，阿？不是说，不想去外面的世界了么？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好一阵，最后他说，我是不想去。但是我母后，她要去。
　　然后他还说，我们家族的奴隶都被我父皇放了，之前不是说要把我家最大的钻石给你么，你自己去地下室拿吧，我放在…….
　　“我不要。”蕾娜略略往后缩了缩，她说，“我不喜欢，你自己留着吧。”然后她转身就跑开了，沿着宽敞的大路，一口气跑回了城堡。都到了铁门边了，她又回头看，但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路尽头，多弗朗明哥到底是不是还站着，已经看不清了。

　　第二天，她甚至都没和其他天龙人一起去送行。这么几百几千年，从没有哪个天龙人的家族说要离开圣地，去人间居住。从来没有。
　　这事情早已经在圣地给传得沸沸扬扬了。
　　几乎所有的天龙人都聚在了港口，稀稀拉拉的看上去也不少。蕾娜趴在城堡最高的塔楼里，看着停靠在港口的船，庞大的身躯从这里看就像是书上画着的鲸鱼，阳光洒在银色的涂漆上，闪着不知灰白的光辉。蕾娜想，那么大的船，几乎有半个城堡大了。
　　多弗朗明哥躺在甲板上的一堆金子里，透过墨镜，看着有些晃眼的光。他听着他那傻到了家的父亲，说着梦话，“我们，本来就是人类啊！”
　　右手边传来天龙人们愤怒的吼叫声。这也蠢透了。他翻了个身，将叫嚣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哥哥，不要睡了！”他给人扯着衣服从金子堆里拖到了甲板上。
　　罗西南迪说，“你还睡！都要开船了。刚才他们和父亲说，说他是叛徒，让他滚出玛丽乔亚，去庶民的世界再也不要回来。”
　　他伸手摸了摸背后的金子，而后说，“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以后再买很多很多的奴隶回来就好了吧。”他耸耸肩，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膝盖，“又在哪摔了？”
　　罗西南迪看了看，“忘了。”他转脸看着人群，接着一指不远处，“哎，是埃尔杰德圣！他父皇和母后也来了。”罗西南迪转脸又说，“蕾娜没有来呢，会不会生病了？”
　　多弗朗明哥将手里的金子放了下来，看也没看他指着的方向。转身就往甲板的反方向走，“谁知道啊。”
　　哼，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蕾娜坐在塔楼里，看着船慢慢开离了港口，船上插着世界政府和海军的旗子，然后她看着那船渐渐变得小了，直到旗子上的花纹都看不清了，最后船都看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门外传来她父皇带着愠怒的声音，“霍名古圣那个老白痴，我看他是真的疯了，竟然将我们和‘人类’混为一谈！当初我居然还同意了联姻，也是失策！幸好结婚以前就滚了，否则连我们家族的名声也毁了！”
　　“是啊，父亲，他把天龙人当什么了？”埃尔杰德微微眯起了眼睛，“对于天龙人，血统就是一切的一切。”他看着父亲，接着说，“之前我还怀疑母后的血统，我真是也疯了。”
　　贝纳威德这才微微皱起了眉，看着港口没再说什么。
　　埃尔杰德眯了眯眼睛，转身朝走廊走了过去，“我去找蕾娜，那家伙可是很喜欢唐吉诃德家的少主呢，估计正躲在哪哭鼻子吧。”
　　“小孩子懂什么，没几天她就会忘了。”
　　蕾娜听着背后的声音渐渐远了，茫茫然回头又看像窗外。船早已经消失了。

　　船，最后停在了地处北端的某个连名字都没人记得的小国家里。这里是世界政府的非加盟国。他将证明天龙人身份的芯片交到母后的手里，看着来人收走了他们四人的芯片。
　　那时候他没有多想，也没有意识到，原来，从今以后，他就是人类了。
　　看到父皇和母后来到大厅的时候，多弗朗明哥又躺回了那金子堆里。他听人说，这一屋的金银，他们在人间一生都用不完。
　　人间还真是廉价的地方啊！
　　“父亲！奴隶们呢？咱们去买几个回来吧！”
　　“多弗，罗西南迪，以后我从头教你们。”
　　以前的都不作数。以前的都是不对的。
　　多弗朗明哥起身跑到母后的身边，被她一下抱了起来。他懒得听他父亲唠叨，又要来了，什么人没有贵贱之分，生命都是一样可贵的，这世界上不应该有奴隶。哎呀，烦死了，我才不要听呢。
　　他想，等安顿下来，马上要去最近的奴隶拍卖所买很多很多回来。

　　直到走廊里空无一人，蕾娜才慢慢地，独自走到了母后的房间。莉迪亚宫静静地一个人坐在窗边，她将女儿抱到了膝上。
　　蕾娜缩了缩身子，“母后，呐，人间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父皇那么讨厌人间，但是唐吉诃德家却不惜放弃天龙人的地位，也要去呢？”
　　莉迪亚张了张嘴，末了她说，“人间，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人类，和天龙人，是不一样的。”她目光空洞地落在身前的地毯上，接着说，“这次去莱恩扎斯，你还没看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