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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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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囊中羞涩的林萍决定今年不跟着父母走亲访友了,当年她上大学的时候那些舅舅姨妈姑姑们基本上每个人都给了她五百或一千的,毕业后她开始还人情,按当年给的份额包红包,每年都要花去她五六千块,如此包了四年,她觉得也该够了,干脆趁今年断了。
大年初一林萍又看了一个对象,依然互留手机号码,然后断联。
大年初三有高中同学组织的聚会,她决定应邀。
同学聚会选在县城一家星级酒店,吃完饭后大家又一起唱K,中途林萍跟蔡珍珍、颜冰、许梅珠、翁筱红等几个比较要好的女同学一起溜了。
蔡珍珍父母对她管得很严,非出差时间晚上是不许在外留宿的,跟林萍等人打过招呼后便回去了。林萍和严冰家都不在县城,因为太晚了两人除了叫家人来接外压根没车坐,她们打算第二天去许梅珠和温筱红家里坐坐,便在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林萍和蔡珍珍、严冰三人在高中同宿舍,也最为要好,当晚躺床上看电视时两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蔡珍珍,当知道蔡珍珍在家中的遭遇时,严冰也忍不住一阵愤慨。
“想不到她父母竟是那样的人,真是看不出来啊。”严冰感慨了一阵后,道,“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看我结婚早,今年我要再生不出个娃来,我看我这个婚姻也走到尽头了了。”
“为什么?”林萍吃惊道,“就为了你生不出娃来?难道不能领养么,你公婆逼你离婚了?”
“那倒还没有,但为了我不孕不育这个问题,这几年家里花了那么多钱还不见好,她们说话便越来越难听了,我在婆家的地位已经越来越卑微,好几次我差点跟他们闹翻。”
“那你老公呢,他是个什么态度?”
“他?”严冰嗤笑一声,道,“他能有什么态度啊,他爸妈说我时他在旁边屁都蹦不出一个,我抱怨几句还惹他烦,感觉他也着急了,我要真生不出来,他爸妈让他跟我离婚他肯定也是愿意的,感觉他的心都不在我身上了。”
“所以,你想在他提出离婚前自己先离婚?”
严冰点点头:“至少还能给自己留点面子。”
“……”林萍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这种事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其中滋味,此刻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无力。
严冰见林萍沉默,知道自己这个话题她接不下去,便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三人,最幸福的还是你,到现在了你最大的烦恼也就是你那家店投资失败,可这又有什么呢,不说你自己有工作能力,你爸妈也能帮着你,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萍是真的为自己的小店烦恼,但也真的并不太放在心上,如严冰所说,反正最多撑不过去了把店转出去或者卖掉,她再出去工作而已,凭她以前的经验,想找个工作还是十分轻松的。
但面对诉说不幸的朋友,她肯定不能把自己这种不在意表现出来啊,只是跟着叹气,烦恼道:“你说得对,在我爸妈看来我最大的烦恼完全不是事儿,他们现在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嫁出去,我也快被逼疯了。”
“父母都这样,特别是我们乡下地方,你要是三十岁了还不结婚是会被指指点点的,至少我结婚了,算是走个过场,离异了能遇到对的人便再婚,遇不到,这辈子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不就是生不了孩子么,离了婚,我也饿不死啊,顶多就是以后努力攒钱,等老了自己住养老院去。”
“感觉话题好沉重。”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多的朋友结婚后,林萍觉得接触到的糟心事也越来越多了,周边人的不幸让她压抑,可是却又有心无力,什么忙也帮不上。毕竟日子都是自己的,谁也不能帮谁过。
“你不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在宿舍里羡慕珍珍的美貌,嫉妒你的随心乐天,总觉得你们活得十分滋润,只有我一个人爹不疼娘不爱,长得不好看穿着还总是最土的,读个书都要自己寒暑假的时候打工赚钱,而你们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现在想想,当时也挺幼稚的,其实很多时候,人最难堪的事在心灵幼小孱弱时都是藏在自己心底不敢让外人知道的,珍珍如是,我亦如此。”严冰道。
“嗯,因为你们自尊心都太强了,不想被同情吧。”有时候做了什么回想起来十分羞耻的事,林萍也恨不得自己能失忆,更别说让别人知道了。虽然她的情况不能跟蔡珍珍和严冰比,但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的心情是一样样的。她比她们更幸运的是,她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只是,如今这个温暖的家也因为她的婚事蒙上一层阴影了。
第二天,林萍和严冰去许梅珠家里,她老公开车送她们去翁筱红娘家,然后翁筱红开车带她们去宝龙吃了顿饭,然后去她婆家。
翁筱红公公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县里市里都有当官的亲戚,现在他还是她们镇的支书,本来就富裕的家庭如今在镇上更是水高船涨,响当当的大户人家。
翁筱红是个现代版的灰姑娘,娘家穷得到现在还住泥墙瓦房,老公家却是平房洋房套房别墅全都有,祖宅更是个占地两百多平的大宅院,院前有一个三四百平米的篮球场和停车场,十分气派。
许梅珠一路不停的跟林萍和严冰描绘翁筱红婆家如何酷炫,将翁筱红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豪门过上少奶奶的生活说得十分的狂霸拽,总之她的宗旨就是翁筱红这辈子这样已经值了。
林萍和严冰听久了感觉有点不自在,翁筱红脸上神色也颇有些奇怪,但谁也没去阻止兴奋中的许梅珠,这个女人每次激动起来都是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高中的时候她们就知道她有这毛病,只是她比较少发病,大家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她们三个都在等许梅珠自己停下来,但从饭店出来到翁筱红婆家整整半个小时的过程中,许梅珠都一个人说得口沫横飞。
林萍现在跟许梅珠感情已经不如往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友情变质了,还是许梅珠如今已经跟高中时代完全两个人了,听她说话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气。她见翁筱红虽然脸色有点不自然,但神色一直淡淡的,便也不插嘴。
倒是严冰觉得更不自在,坐在后座中间位置的她忍不住一直往林萍这边挤,甚至有意无意的想把话题岔开,可惜没能成功。
下车后,翁筱红老公出门迎接她们,一边笑容满面的跟她们说新年好,一边将人往里面带,招呼她们落座后更是神色亲昵的主动在翁筱红身旁坐下,接手泡茶的工作。
在翁筱红家里,许梅珠倒是平静了下来,没再像在车上时那样眉飞色舞口沫横飞了,规规矩矩的尽显客人做派,不落女人的温婉,为人师表的品性。
从翁筱红家里离开,跟许梅珠分开后,严冰忍不住道:“这个梅珠这几年变化还真是大啊,感觉太作了,她高中的时候多小家碧玉温柔可意啊,还挺可爱的,可是现在,我都不太习惯跟她说话了。”
“我也是,现在跟她说话,总觉得她心底有一只名叫贪欲的野兽在作祟!”林萍点头应和道,忍不住将许梅珠想将丢弃的二手男友推销给她的事儿跟严冰说了一遍。
“靠,这么极品?!”严冰拉过林萍的小手,气愤地道,“你以后别理她,告诉你,结婚的事儿咱可要慎重,别像我以前年轻的时候那么傻,想要那什么家的感觉,老公不对了你再努力都没有用。”
“那是,我可不急。”林萍平静的道。
严冰继续道:“婚姻的事还是随缘吧,别看许梅珠跟她老公现在幸福美满的样子,我总觉得她心里不满足,以后迟早要出事儿。筱红的话看着倒是过得不错,但是豪门是非多,也许她的生活也不像表面过的这么如意。”
林萍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她道:“不是每个人真都那么不幸,我看筱红挺好的,她眉间没有郁气,你不觉得她比我们高中的时候气质更好,更优容大方了吗?总觉得她气质越来越好了,让人看着舒服。”
“那倒是!最重要的是她让人感觉真实,高中的时候就算穷也大方不自卑,现在嫁得这么好也不炫耀,似乎钱财对她来说就只是一种俗物,身外物,唉,她心态真好。”严冰回想了下温筱红带着光泽和红润的美丽脸庞,不由再次感慨道,“人各有命,有时候真的是羡慕不得。”
这话没错,林萍十分认同的点头。但有时候,人就是看不清这点,要不然许梅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现在她们这几个高中同学里,蔡珍珍是最美艳最缺温暖的,翁筱红是最优容最有气质的,许梅珠是最虚荣最作死的,严冰是最沧桑最认命的,而她,或许永远都是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