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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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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此刻的气氛很是尴尬,袁熙的双手就扣在自己的手臂上,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袁熙的目光看上去是那么温柔,那么认真,那么的,那么的让人沉沦。不,没有沉沦,自己不能沉沦下去。甄宓的手臂动了动,想挣脱开袁熙的双手,却明显感觉到袁熙的双手加了力。
“我知道,我给你的感觉只有陌生。”袁熙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不曾想过要离开你这么久。”
“这是主公的命令,你也无可奈何。”甄宓微微笑了笑。算不上搪塞。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陪你。”这是袁熙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出如此承诺的话语,更何况还是带着感情的流露。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脸部的微热。
袁熙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诚恳,甄宓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郁结着什么情绪。又见袁熙的表情青涩如昨,甄宓不禁开始怀疑他们是真的分开了三年吗,为什么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改变。
这是将要陪伴自己度过余生的男人,反抗和拒绝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说了要陪自己度过余生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反抗和拒绝。
接下来,袁熙印在她唇上的吻她没有躲避,却也没有回应。
袁熙一把将她深深埋进怀中,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鬓,他轻轻唤着,“宓儿。”
甄宓闭紧了双眼,任由他用结实的双臂将自己紧紧拥抱,任由他温柔的双手梳理着自己的青丝。
“宓儿,为何你颈根处有一块伤疤?”是时候向她求证他的猜测了,他娓娓问起。
甄宓不自觉伸手去抚了抚自己的伤痕,“小时候的一次意外。”
“是什么意外?”
“细节说来话长,只是那时候被铜钉刺伤了。”
“当时一定很疼。”袁熙用食指覆上了那一小块疤痕,轻轻摩挲。
甄宓没有应他,因为她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袁熙松开了甄宓,手指划过她剔透的腮翼,为她将掉落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我还要再去看望父帅,晚上可能会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到时候,你就先休息吧。”
甄宓应了,心里舒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也舒缓了许多。她目送着袁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庭院里。
就是她。袁熙忍不住嘴角上扬,他的怀疑是正确的。
他们是故人。
一定要郑重其事地向她提起往事,好想看到她为此惊愕的神情,袁熙这么想着,便按捺住了相认的冲动。袁熙转过身离开房间的时候,唇边泛起一阵笑意。
这或许就是天意。甄宓,既然如此,我怎能违背多年前就许下的诺言?
一切阴霾似乎都消散了,阳光是那样美好。兄弟相争的郁闷消失不见,父亲病重的焦虑消失不见,一切烦恼都消失不见,竟只是因为他找到了她。
天意至此,让他寻觅了多年最终又与她相遇,而这相遇竟是两人的婚宴。新婚那夜就开始的怀疑,这三年里一直徘徊在袁熙的脑海里。早该在三年前发现她的疤痕的时候就询问她确认她的,自己怎么能耽搁了三年,袁熙责备着自己。罢了,如今她是自己的妻子,他有一生的时间来呵护她。他这样安慰着。
袁熙整个晚上没有回来,于是第二天上午,他派了下人给甄宓送了一些点心,粟蒸糕和芝麻胡饼。
袁熙和大哥袁谭一晚上都守在袁绍的房间外面,几乎彻夜未眠的他们此刻觉得眼睛酸痛、力不从心,但出于对父亲的关心还在强挺着。
“刘夫人到——”廊外的小厮通传着。
袁谭和袁熙侧到一边为刘夫人让出了路,刘夫人瞥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袁绍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袁绍房间里的小厮婢子都退了出来。袁谭便问道:“怎么回事?”
领头的小厮答道,“回谭公子的话,是刘夫人让我们一干人等暂且回避的。”
“父帅他可是醒了?”
袁谭正问着,就听见房间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和拍打后背的声音。袁谭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熙弟,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了。”
袁熙见状,心里也大概猜到了刘夫人过来的目的,他没有回应袁谭的话。他从来都不想介入到大哥和三弟的争夺中,他从不刻意的表明自己是站在哪个人的立场上。到了现在,他更不能轻率。
虽然没有说什么,袁熙还是跟着袁谭一起离开了。如果留下来,恐怕就有了第三方势力也想渔利的嫌疑。袁熙从心里讨厌这般让自己不得不谨慎行事的环境。
回到自己的房间,袁熙见甄宓坐在茶案旁品尝自己派人送来的点心,心里总算有了些惬意的理由。
甄宓见袁熙立在门口,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踩着碎步走到了袁熙的面前。
就像每一个体贴的妻子,她为他解开了身后的长袍,抖了抖上面的浮尘。
“主公他醒过来了?”
“没,还不算清醒。”袁熙合上门,用另一只手捉住了甄宓的手,拉着她一同走进了内室。
“我去为你倒杯茶。”甄宓说着,有点羞赧地抽出手,前去斟茶。
袁熙接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我以为你会等到主公醒来才回来,就没有急着去烫茶。”甄宓见袁熙没有多喝,以为他嫌茶有些凉,便先解释道。
“本来是那么打算,但刘夫人过来了,还摒退了所有人。我们就识趣地回来了。”袁熙轻描淡写地说。
“刘夫人——”甄宓想了想要不要告诉袁熙,“前些日子,你还没有回来,刘夫人也来看过我。”
“哦?”
“嗯。”甄宓点了点头,她应该让袁熙知道这些。
“恐怕不是单纯地关心你……”
“她有意探听你的立场。”
“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袁熙冷笑了一下,“之前父帅数次欲立袁尚为嫡就是这个女人在一旁挑唆,调配我和大哥在外驻守独独留下袁尚也是拜她所赐。如今,她愈发张狂了。”
“那夫君日后的打算是?”
她在叫自己“夫君”,袁熙心头暖暖的。
甄宓见他不语,也没再追问。
“宓儿,你可还记得——”一串急促又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袁熙的话,袁熙皱起了眉头前去开门。
很快,袁熙又披上了长袍,“父帅那边命我过去,你等我。我有事情与你说。”
刚走出门,他又忽然折了回来,在甄宓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上一次离开吻你的时候,你还在睡梦中,所以你要记住这一次,等我回来。”
甄宓怔在了那里。三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就吻过自己吗?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动出了一些莫名的情愫。
袁熙来到袁绍的床前,彼时袁谭和袁尚已经候在了床边。
“拜见父帅。”袁熙屈膝跪了下来。
病重中的袁绍见自己的三个儿子已经到齐,便勉强撑起身子,半靠在墙上,
“我的儿们——”袁绍气息微弱,声音中还带着很重的颤音,话还未结束就开始了一顿猛咳。
袁尚欲开口唤屋外的下人递水过来,却被袁绍的手势制止住了。
“让他们都下去,让他们都离这房间——远远的——”
袁尚听了连忙吩咐下去了,屋外的婢子小厮都退出了院子。
“我的儿子里面,就数你们三个年纪最高,最能扛事了——咳咳——咳——为父我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了——”下一秒,袁绍的声音突然转高,带着愤恨,带着怨怼,“可恨那曹贼!可恨那曹贼啊!”袁绍抓着床单的手剧烈的颤抖,前胸也因为气愤而剧烈的起伏着。
“你们听好,我袁家——与那曹贼一家的仇恨————不共戴天!为父恨啊!为父恨啊……”袁绍用尽了力气,“谭儿和熙儿,你们速速带兵到仓亭驻扎,尚儿你留在城内整兵严待。为父调养几天后我们再战,就算是拼死也要撑到平了那曹贼的那天!”
“儿等领命!”三人一同跪下,对着袁绍深深叩拜。袁绍放平了身子,闭上双眼,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袁熙领了命后匆匆赶回房间,发现甄宓不在房内,他询问看门的小厮。小厮答道:“回熙公子,少夫人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也没留话说会几时回来。”
袁熙听了,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回到房内,铺开一卷竹简,研墨,下笔。
半个时辰过后,袁熙见甄宓还没有回来,只好卷好竹简,将它放在了枕上。
到了傍晚,甄宓拎着饭笼姗姗回到房间,后面跟着的陌雪手里也捧着盛汤的瓷罐。
“少夫人,你为了这顿饭忙了一下午了,熙公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陌雪边躬身在食案上摆好碗筷边说着。
甄宓不语,却抿着嘴笑着。
陌雪见她似乎有些害羞,便也偷偷笑了,没再多言。
过了一会儿,食案上就摆满了美味。
“陌雪,你去把小火炉端过来吧,让这儿也暖暖。”甄宓吩咐道。
“是,少夫人。”陌雪应着,很快就从屋外生好了炉火,端了进来。
甄宓见陌雪立在一旁直打哈欠,便示意她回房休息。
“那少夫人我先退下了。”陌雪作了个揖,笑盈盈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