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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电话那头却叹了口气:“桐遇刚才晕倒了,现在还在休息……”
      我一听,急了,气冲冲地打断任樾言的话:“你刚不还说她没事?你们到底在哪?”
      “解语你别急,桐遇真的没事……”
      这次任樾言的话也没说完,不过不是被我打断,而是被莫凌抢了过去:“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让我跟她说。”接着便是莫凌清晰干脆的声音:“出事的不是花桐遇,是靖宇!他的航班失联了!”
      听到这话,我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师靖宇对我来说,毕竟只是个见过几面的外人,我并不能像小姨一样设身处地地担忧他的安危。
      “你们现在在哪?我去找你们。”尽管出事的不是小姨,可听任樾言的语气,再加上小姨跟师靖宇的关系,不难想象小姨现在的境况。
      莫凌倒是爽快,二话不说就把地址直接发到我手机上。我拿起外套,锁好门,便匆匆赶了过去。

      下车后,不等我想着怎么打听员工休息室在哪,远远就看见任樾言还穿着机长的制服朝我招手。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真想由衷地称赞一声,这个衣架子真帅。
      任樾言的耳朵红红的,看样子应该在这里站了有一段时间。我看他穿的单薄,可能是挂了电话直接从休息室出来的,心中不免泛起一股暖意,刚才在电话里拌嘴的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冷不冷?”任樾言边走边问,仿佛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人是我一样。
      我摇摇头,很想再反问他一句,但现在关心的重点显然应该是小姨和那个失联的家伙才对,便问道:“小姨还好吧?”
      “嗯,莫说她已经醒了。”
      任樾言走得不快不慢,和我的步调刚好一致,但我知道他是在有意等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那师靖宇呢,有消息了吗?”其实这句话根本就是废话,要是联系上了,还用得着大伙在这耗着吗?话一出口,我便在心里后悔。
      幸好任樾言并没有跟我计较,还是耐心解释道:“目前还没有,最后一次和站面联系是下午四点。”任樾言似是怕我听不懂,又解释道:“(其实我也真对他们的工作一窍不通,甚至长这么大连飞机都没坐过)我们平时出任务,每隔半小时和站面联系一次。靖宇的航班应该是下午4点30分到本站,可……”
      我马上表示听懂地点点头。任樾言和师靖宇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现在师靖宇出了这种事,任樾言心里一定也不好受,怎么能再去戳人家痛处?但事实是,我已经这样做了。
      这件事,如果任樾言不跟我说,那就必定是小姨,我绝不能让小姨再痛苦一次。这样想着,心里便得到些许安慰。毕竟于我,小姨是亲,任樾言是疏。

      当我踏进休息室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莫凌,只有小姨一个人盖着毛毯半躺在沙发里,眼睛肿的不像样子,不知哭了多少回;素颜本就白净的皮肤,更显苍老,仿佛一下老了五岁。
      我走过去,坐在小姨身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或许这几个小时里,小姨已经听够了安慰的话,见我坐过来,只看了我一眼,便继续沉入一种呆滞的状态。
      我从没见过小姨这个样子,平日里那么趾高气昂的女皇,现在竟憔悴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我握住小姨的手,眼泪跟着掉下来。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失联背后的含义,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姨会是这样一副好像师靖宇再也回不来的样子。中国不是有句古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之前我看过一期节目,叫《灾难瞬间》,有一幕讲的是一个飞行爱好者开着自己组装的直升机在空中进行无动力自由落体表演,根据他的描述,只要把握好熄火的高度,在飞机自由落体至地面某个距离时,重新点燃发动机就可以了。可当飞机直冲云霄,还来不及进行第一个熄火步骤时,机身突然一歪,开始不受控制地飞速下跌,幸好驾驶座上安装的有自动弹出装置,将飞行员连同降落伞一同弹出机外,终于有惊无险,平安着陆。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机长是一个危险系数低、社会地位高、工资福利好的职业,蓝天白云上什么都没有,还能追尾出车祸啊。
      可接下来我才发现,大错特错,电视剧看多了果然没好处,人还是得活在现实里。
      大概又过了三四个小时,小姨哭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我也起身到外面透透气,发现任樾言也在外面大厅的座椅上,身上多了一件驼色的大衣,我跟着坐过去。
      我知道现在问这些问题不太好,可又按耐不住好奇心,开了几次口,也没绕到空难这个问题上;终是任樾言发现我的异样,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心中又惊又愧,再次怀疑他是不是大学辅修了心理学;可机会摆在面前让我看着它白白溜走,我显然不是这么浪费的一个人:“如果,我是说如果,空难发生了,你们机长座椅上是不是有那种自动弹出的安全装置?”
      任樾言看着我,表情介于发愣和好笑之间:“你听谁说的?”
      “从……电视上看的,怎么了,没有吗?”
      “一般没有。你说的应该是经私人改造的飞机。”
      我期待他能多透露一点,接着问道:“那总该有降落伞吧?”
      任樾言道:“有是有,就看你有没有时间打开。”
      接下来,他就跟我讲了一个真实的例子。我听后心有余悸,同时也对他们这个职业肃然起敬。
      “有一回,一个同事飞北京至海南的航线,路上不巧发动机出故障,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机身就失去平衡,快速朝右翼倾斜的同时,也在飞速下坠。身为机长,飞机上所有生命都是他的职责范围,于是他和他的乘务组开始和死神争分夺秒。先将所有乘客安排跳伞,不敢跳的就由空姐陪着一起跳,终于十几分钟之后,所有乘客均已安全跳离;接着是乘务组,幸好他们平时训练有素,6个人只花了不到3分钟的时间。可这个时候,飞机已经离山头很近了,即使现在跳伞,除非风向走运,能让机长背离飞机坠落的方向,否则飞机坠毁爆出的强大热气流及机身残骸还是会让他烧成炭灰。机长没有犹豫,立刻背上装备跳了下去,可连降落伞都来不及打开,头顶的飞机便突然一声巨响,爆炸了。”说完,任樾言就陷入了沉默。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也就是说,在空难发生的时候,抢救顺序是:乘客、机务组、机长。机长身为这架飞机上的最高指挥,享受最大权利的同时,也承担着最重的义务和风险,他必须等所有人都安全撤离后,自己才能离开。期间,一旦哪个环节发生纰漏,比如说有的乘客不敢跳浪费了时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地加起来,最后所有累加后果都要由机长来承担。
      我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空难这个问题是大家的忌讳。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出事率低,可一旦出事,死亡率却是最高的。我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就算再好奇,也绝不能问任樾言关于空难的事。
      可我还是小看了他。任樾言是个身心素质极佳的飞行员,也是个很好的谈话者,只消沉了一会便恢复过来,继续陪我聊天解闷。

      阳光慵懒地洒在地板上,我看见贝拉正穿越束束光粒朝我走来,脸上露出一种几近狰狞的微笑,看得人心发毛。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定又有什么把柄落她手上了。
      想着,贝拉已站到跟前,唇角一边上扬,冷笑道:“你——被开除了。”
      “为什么?”我几乎脱口而出。
      可贝拉的脸却一点点往后退,我一惊,猛地发现倒退的不是她而是我,正被一股力量死死地往后拽,我一时挣脱不开,又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只能拼命冲贝拉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我猛地张开眼,坐了起来,仿佛终于摆脱那股力量的束缚,可眼前的景象却令我大吃一惊。
      没有贝拉,只有机场的休息室。我半倚在沙发里,身上盖着之前小姨盖过的毛毯,而任樾言则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一手正扶着我的胳膊。
      难道……刚才都是梦?抓我的人是任樾言?
      我揉揉眼睛,将额前的头发顺道耳后:“其他人呢?”
      任樾言收起疑惑的目光,边帮我递水,边道:“靖宇今天凌晨回来的,桐遇带他先回家休息了。”
      我接过温水猛喝了几大口,只觉热流通过气管,接着是胃,然后流向四肢,才舒服地放下杯子。
      原来师靖宇已经没事了,那小姨也太放心我了吧……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正想着,偷偷瞄了任樾言一眼,只记得昨晚最后是和他一起聊天来着,难道聊着聊着我睡着了?那……我是怎么回到休息室的?是哭得自顾不暇的小姨背起比她还重了六斤的我回来的,还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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